“累了一天,這會子可算是能自在的說說話了。大家在我這“鶴松院”裡,就像在自已的院子裡一樣自在才是。”老夫人見眾人都在東次間落座了,方開口說道。
王媽媽也笑著和裴氏她們湊趣說道,“老奴託大說一句,老夫人自從寫信說要回京城,就是日也盼、夜也盼著這一天,如今兩位乖巧懂事的孫女承歡膝下,您看老夫人晚飯都多吃了半碗呢。”
“好你個老貨,竟然在小輩面前編排起我的是非來了,真真是該打。”老夫人笑的靠在甘棠身上,指著王媽媽說道。
其餘人看著老夫人和王媽媽主僕二人一唱一和,都掩口笑了起來。
笑鬧完畢,老夫人把柳若安叫到了自已跟前,面帶喜色,拉著她的手,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直把柳若安說的一頭霧水。
“祖母?”柳若安疑惑地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著說:“好孩子,你在“桂花宴”上的事情,你母親下午都和我說了。你做得很好,不卑不亢,頗有你祖父的風範。”
柳若安乖巧地應道:“謝祖母誇讚。”
“尤其是你還得了名次,明年能進“石鼓書院”讀書,還在後來進宮領宴上表現頗好,真是給府上大大的長臉了。如此大事,你怎的不去信和我說一聲,要不是你母親今天說破,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老夫人佯裝生氣的說道。
“祖母見諒,這件事情和夫人無關。是我想著我幼齡入圍,還是低調一些的好,所以並沒有大肆張揚。”柳若安低頭輕聲的說道。
“如此甚好,京城權貴遍地,確實是不宜張揚。你是個心裡有成算的,如此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說著又轉頭看向裴氏,“你也用心了。”裴氏忙謝過老夫人的誇讚。
越想越滿意的老夫人遂對著王媽媽說道,“看到這些花骨朵一樣的姑娘,就想到了我年輕的時候。歲月不饒人吶……”
老太太端起茶盞裡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目光掃過柳若安和柳若宜姐妹二人。她發現她們身上的穿著竟然不如一旁站立的柳燕燕那樣華麗。
於是,她轉頭對著甘棠和甘草說道:“去看看我的箱籠是否已經收拾好,把那兩匹銀紅色彩暈錦和兩件灰狐裡大紅緞面鑲毛斗篷拿來,送給我的乖孫女。對了,還有那三套珍珠頭面,本來我打算明天早上再分給你們堂姊妹三人,現下也一併拿來,今天就分了去。”
甘棠和甘草笑著應是,然後就轉身退了下去,很快就身後跟著兩個二等丫鬟,捧著東西一齊進來了。甘棠把三個裝有珍珠頭面的盒,輕輕放在桌子上,依次開啟蓋子。與此同時,柳若安和柳若宜則在接過彩暈錦和斗篷後,向老夫人禮貌道謝,然後遞給了身後的丫鬟。
這時老夫人讓她們三人去選自已中意的頭面,只見柳若安和柳若宜,手牽手相視一笑,對著柳燕燕說道,“燕燕姐姐,你先選吧。”
柳燕燕一聽,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心裡暗自嘀咕著:這兩人怎麼這麼大方?難道是想故意討好我嗎?還是說有什麼陰謀詭計?不過,既然人家都說了,那我也不能客氣了。於是,她故作鎮定地回答道:“好啊,那就謝謝兩位妹妹了。”
說著,許是被之前老夫人單獨賞賜給柳若宜姐妹倆的彩暈錦和斗篷刺激到了,竟然忘了裝矜持推卻一下,她便走上前去,開始挑選起頭面來。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老夫人剛才說過的話——這些頭面是打算明天早上給她們三個的。她一心只想著趕緊挑一套漂亮的頭面,完全忘記了自已應該保持矜持。
而老夫人看著柳燕燕如此迫不及待,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其實,她之所以要把這些頭面提前送給她們,就是因為知道柳若安姐妹倆已經得到了賞賜,獨剩她從“鶴松院”出去,手上空落落的不好看。
而且,老夫人也擔心那些勢利眼的下人看到柳燕燕沒有賞賜,會輕視她。所以,她才臨時改變主意,想要現在就把頭面送出去,以安撫柳燕燕的情緒。可沒想到,柳燕燕竟如此不懂事,完全不理解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她這樣的行為,不僅讓老夫人感到不滿,也讓老夫人房中其他丫鬟們對她產生了反感。畢竟,大家都知道,老夫人對她們一直都是很公平的,從不偏袒任何一方。但這次,柳燕燕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主人家客套兩句她認不清自已的身份竟還當真了。
再說了,老夫人也不是那起子內外不分的老糊塗祖母,她畢竟是隔房的侄孫女。論親疏關係,自是柳若安姐妹排在前面。
最後姐妹倆在柳燕燕挑選完後才上前挑選,老夫人看到姐妹二人如此謙讓識禮數,再加上柳若安能進“石鼓書院”讀書,讓柳家這個武將世家多了那麼一絲絲文氣,心下對她們二人的滿意就更上了一層樓。
又詳細的問了裴氏,柳若安姐妹二人現在的學習和教養情況,這才說道,“教育孩子就是這個道理,我們這樣的人家,吃穿不愁,知識和教養不說做到一頂一的好,但也要懂一些。這樣也不至於以後你帶著孩子們出門應酬交際,別家的孩子在品香茶花,我們家的孩子卻在旁邊乾坐著發愣。”
又對著姐妹二人說道,“現在正是學知識的時候,有什麼不懂得可以向我請教,也可以向你們母親請教。你們現在辛苦多學一些,總好過將來一竅不通被人恥笑。”
聽到這話,姐妹二人同時站起身,向老婦人行了個萬福大禮,“多謝祖母教誨,孫女們謹記在心,必當以身作則。”
老夫人看看柳若安姐妹倆,再看看一旁還在猶豫要不要站起來的柳燕燕。不動聲色的嘆了口氣,心裡卻是在想著。
河東雖是大郡,但是燕燕這孩子在她沒回老宅之前,是跟著她那對眼皮子淺的爹孃長大的,以至於一個好好的世家女養成了這麼一副畏畏縮縮,上不得檯面,還和妹妹搶首飾的模樣。
罷了,現在年節下了,人不好尋。等到過完年,還是給她尋個教養嬤嬤,教教規矩什麼的,免得出錯帶累族中名聲。
又說了幾句話,眾人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