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什麼時候也學的，如此油嘴滑舌了？”

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江春曉唇角勾起，笑著打趣他。

“不是油嘴滑舌，而是有感而發。”

“……”江春曉抿起唇瓣，笑的更深了。

他，還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江春曉。”

“嗯？”

“有你在，真好。”

？

剛才，她還以為他就是想她了，才會突然回來見她。

可是，這一刻，江春曉發現了衛韶情緒上的反常。

他這是……

鼻尖動了動，除了她熟悉的淡竹香，江春曉還聞到了另外兩種香的味道。

其中一種是小皇帝御書房裡獨有的貢品香。

江春曉之前入宮多次，待在御書房裡陪小皇帝下棋，她早已將此味道熟記於心。

那另外一種，應該就是太后的乾坤殿裡的薰香了吧。

江春曉蕙質蘭心，一下就猜出了衛韶心情低落的原因。

“大人，方才是，入宮了？”

“嗯，剛從宮裡出來的。”

原來如此。

江春曉心中無聲嘆息了下。

看來，他是親自印證了楚王那日在這同他說過的話。

也面對了註定令他失望的事實。

人的心中啊，總是對自已的親人和愛人有一層完美濾鏡。

可當一日，人們發現了他們的另一面。

就是從前，所不知道的那一面。

或多或少會有些失望或是意外吧。

江春曉環著他腰身的手，收緊了幾分。

她將耳朵輕輕的貼在衛韶的心口處，悠悠開口道：

“大人，這裡以後永遠都是你的家。

雖然我們還沒有成親。

但是，在民女心裡，大人不只是我的愛人，而是，早就將大人當成了我最親的家人。

所以，大人，只要你回來，我就會一直都在。

無論何時，我都可以和大人這樣，靜靜的待在一起。

好不好？”

“嗯！好！”

衛韶的喉結上下滑動，他濃眉間的褶皺緩緩抻平，眸底瞬間染了紅。

天地空靈，萬物寂靜。

嚴寒之時，衛韶的心，卻火熱無比。

江春曉的手在他的腰側輕輕的拍著，並未主動提及小皇帝和太后的事。

她知道，很多事，只有他自已想通才行。

而她能做的，就是告訴他，她會一直在他身邊，陪伴著他。

“……謝謝你，江春曉。”

良久，衛韶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大人不是說過，我們之間，不準再說謝了。”

“嗯……我知道了，江春曉。”

“嗯，這才乖嘛……”

……

大年三十，永都城裡一片熱鬧景象。

大街小巷張燈結綵，孩童們都穿著新衣在巷子口嬉笑玩耍，兜裡都揣著糖塊兒。

滿街喧鬧的年味，每個人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江春曉和柳玉茹一同掌勺，母女二人在廚房裡默契的忙乎著。

灶臺燉著肉的鍋正咕嚕嚕冒著熱氣，一旁的菜案上都是她們為年夜飯準備的硬菜。

江淮之劈完了她們娘倆做年夜飯需要用的柴，正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抽菸休息。

他手裡握著的長頭菸斗上冒著的煙，都好似帶著幾分年味。

大黃一如既往的懶洋洋躺在窩裡養膘。

玲瓏和其他的小丫鬟一起在屋裡忙著貼窗花。

阿福和阿榮他們那些男孩子，則穿著暖和的大棉襖，端著黏糊碗，一起在各個院門外貼對聯。

喜樂園裡的人都忙的熱火朝天。

一起為了今晚的除夕夜在忙活。

江春曉先是把放在外面大水缸裡的大鯉魚拿出來，放在盆裡解凍。

而後又將冬筍都切成片，備用。

柳玉茹瞧著她那麻利的動作，老母親的眼裡再次閃動晶亮的光芒。

多好的孩子啊。

一定要一直都這麼快樂下去啊。

就是不知道，那寧國公府……哎……

大年初一，小皇帝按祖制要率領文武百官去天音壇祭天。

金吾衛會隨行護衛。

今兒三十，衛韶就可以休沐一日。

早上起來後，江春曉就讓他帶著她幫他提前準備好的年貨和送給國公府各位長輩的禮物，回了寧國公府。

柳玉茹估摸，衛韶今日應該不會回來的。

一想到衛韶，她歲月沖刷過的眼裡不由覆上一抹擔憂。

她知道，以他們的出身，江春曉要是想嫁入寧國公府，是很難的。

再有就是他們身份的秘密……

柳玉茹正糾結的時候。

此時，從院子外頭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是永都城善舞坊的新年舞龍隊過來了。

這支舞龍隊，分兩支，自從大雁太祖皇帝建國起就有了。

每個大年三十和元宵節都會在永都城裡舞一遍龍。

一支從城北到城南，另一支從城東到城西。

雙龍在城中九華街的中央點碰頭，再舞一曲二龍戲珠。

江淮之叫她們娘倆一同出去看熱鬧。

喜樂園裡的眾人前後相擁的都出了前院正門，去看舞龍。

不光他們，附近的百姓，也都出來了。

人們紛紛湧上街頭觀看那條上下翻騰，栩栩如生金色長龍。

人群中的張鐵匠扯著嗓子大喊一聲“好！”

引起大家跟著一起的喝彩。

張鐵匠今兒早早的就守在他家院門口，就等著看這場舞龍表演呢。

而賣糖人的小販也停了腳，站在原地看起熱鬧。

今兒是大年三十，除了他自已挑著擔子穿梭在大街小巷，叫賣五顏六色的糖人吸引著小孩子的目光之外。

再就沒有出來做生意的小販了。

全城之中，只有酒樓、客棧和一些商鋪還開著，平日裡小販商戶擠滿的九華街，此刻只有出來看舞龍的百姓們。

整個永都城都沉浸在除夕的歡樂氛圍之中，處處透著濃濃的年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