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晉言每次出現,面對的都是毒打和危險,不得不在兇險的生存條件下以惡制惡,為自己博一線生機,得到了一點關心和保護就以為是能溫暖一生的光明。
傅尋還在繼續說道:“可我和他也是生與死的關係啊,他生我就要死,我肯定不想死,所以我只能壓制他,不讓他再出現。”
陸安若突然不想看到眼前這個自私自利膽小懦弱的男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出了審訊室。
沒過多久,季瑄也走了出來,溫柔地攬住靠窗遠眺的她。
她將頭輕輕地靠在他肩上,“我們得想辦法讓傅晉言出現。”
“我知道,”季瑄用手指將她垂到肩上的髮絲掠到耳後,“那些殺人細節只有傅晉言知道。”
停頓了一下,他柔聲問道:“你很難過?”
陸安若站直了身子,說道:“對。”
“因為傅晉言?”
她再次點頭,“嗯。”
季瑄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就聽見她說道:“得想辦法讓傅晉言出現”
季瑄想了想,拿出手機給蘇筱玥打了過去。
“阿玥,有個問題需要你這個專業人士幫忙出個主意。”
蘇筱玥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道:“還是上次人格分裂的案子?”
“對,我們現在抓到了兇手,但是殺人的是嫌犯的第二人格,我們抓到的是主人格,要怎麼讓第二人格出現?”
電話那邊的蘇筱玥思索了片刻,“主副人格交替時,有什麼特殊因素?”
“當面臨暴力毆打、危險等因素時,第二人格就會出現。”
“那就人為地製造這些因素,逼迫副人格現身。”
季瑄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過這個方法,但是我們現在又不可能把嫌疑人暴打一頓,最重要的是主人格這段時間在有意識地壓制副人格出現,就更難了。”
蘇筱玥沉吟著說道:“用疲勞戰術試一試,人在極度疲勞時,意志是最薄弱的,如果副人格有強烈想要出現的意識,嫌疑人的精神就很容易被他控制。”
季瑄茅塞頓開,笑著說道:“謝謝阿玥。”
兩人掛了電話,他看向陸安若,“讓吳耕他們輪流審訊傅尋,晝夜不停,一定不要讓他休息。”
事實上專業人士的建議是非常實用的。
凌晨兩點多鐘,在觀察室裡縮在椅背上的季瑄,正盯著碩大的監控螢幕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啊呀,這是什麼情況?”
其他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季瑄和陸安若卻同時精神一振。
審訊室裡的傅尋正好奇地盯著手腕上的手銬打量,嘟囔道:“你們就是這樣保護我的嗎?”
熬了整整兩天的吳耕,此時的反應也遲鈍起來,敲了敲桌面呵斥道:“傅尋你老實點,既然都開始交代了,你就交代徹底些,把殺害張春山他們幾人的細節都說清楚,你好休息,我們也好下班。”
傅尋呆愣了片刻,看看對面的吳耕,又看看手上的手銬,慢慢地笑了起來。
然後他輕嘆一聲,“怎麼這麼早就被發現了?我都還沒有好好地陪她幾天。”
隨即他抬頭看向這邊,灼熱的目光彷彿要穿透玻璃牆壁看到這邊。
“阿若,你在,對嗎?”
陸安若坐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傅晉言,雙手捏在椅子扶手上,因為過於用力而指節泛白。
旁邊的季瑄伸手把她攥得緊緊的手拿了起來,握在自己的掌心中。
溫暖從手上傳來,陸安若偏頭向他笑了笑。
傅晉言似乎知道他們在笑,也跟著笑了起來,看過來的目光柔情似水,“阿若,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我只告訴你。”
陸安若站起來,順手把季瑄拉了起來,“走吧,該我們了。”
兩人推門而入,傅晉言看見陸安若時,眼睛一亮,笑容燦爛得刺痛了陸安若的雙眼。
無錯書吧“阿若,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陸安若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卻什麼都沒說。
季瑄看了她一眼,問道:“傅晉言,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嗎?”
傅晉言懶洋洋往椅背上一靠,把手銬磕得嘩啦嘩啦響,吊兒郎當地說道:“都這樣了,還能為什麼?”
季瑄沉默了一瞬,又問道:“那就請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可以嗎?”
因為知道他是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所以季瑄沒有像對待其他嫌疑犯那樣嚴厲,話反而說得非常溫和。
傅晉言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陸安若,笑嘻嘻地問道:“阿若,你希望我說嗎?”
陸安若壓下心裡所有的情緒,嚴肅地說道:“當然。”
傅晉言咧嘴笑得非常開心,“好,我說。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都告訴你們。”
季瑄反倒沒有開口,他把審訊的主動權交給了陸安若,也只有這樣,傅晉言才會一直配合。
陸安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開口問道:“你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傅尋生活裡的嗎?”
傅晉言笑著點頭,“記得,他十歲那年,那天袁成江那畜生一腳踢斷了他的腿骨,但沒有人知道,晚上他痛得睡不著,他爬起來想要跳樓自殺,卻因為腿傷踩翻了凳子,頭撞在地上昏了過去,我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我來到人世間的第一個意識就是痛,渾身痛得鑽心。而後每次我出現的第一感覺都是痛,疼痛的次數多了,時間久了,我對疼痛的感覺漸漸變得麻木了,所以後來每次他捱打的時候我就出現,但我在捱揍的過程中除了躲閃並不喊痛,這更加刺激了袁成江,打得更兇,我卻在捱打的過程中慢慢學著躲避和怎麼打人。”
陸安若覺得自己心裡被什麼東西堵得難受,但她表面上卻很平靜,“你每次出現的時間有多久?”
傅晉言明亮的眼睛始終看著她,臉上笑意不減。
聽見她這個問題,他歪著頭對俏皮地她眨了眨眼睛,“這要看傷痛消失的時間,每次等身上的疼痛能夠忍受了,傅尋那小子就回來了。最開始那段時間,我是否出現全由他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