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遍水了,劉寡婦終於給溫建明回了信,她說那神像就在鐵礦廠供奉的呢!溫建明還想問個仔細,那劉寡婦就說自己只能幫到這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溫建明心終於亮了一些,他這段時間為了這個神像的事情,倒把兒媳去世悲傷的事都拋在了腦後,玉梅天天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他也不和她多說,就天天趕著那頭老黃牛早上出去了,晚上才回來,中午都是帶著乾糧和水在外面過的。
玉梅也不敢多問,只要他好好的,他想幹什麼就由他去吧!反正自己家也多是旱地,就那麼兩畝水地,旁邊澆的時候,和人家說了,順帶幫著澆了就行,她在家好好照顧那些羊,這畢竟是今年自家唯一的經濟來源了。
溫建明知道這事後,立刻就去找了白三愣,這麼大個事不是電話裡一句兩句就能說清的。
等溫建明順著大街快走到頭時,見村口那蹲著一個人,正向南看著。
往前又走了幾步,溫建明就從背影認出來那人是他三愣哥了。
他就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溫建明就白三愣旁邊蹲下,白三愣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順便遞了根菸過來,然後就又吧嗒吧嗒的吸著菸捲看那遠處去了。
溫建明自己點了煙,吸了一口,他也跟著看了一眼遠處,這裡是能看見那鐵礦廠的,跟著那成片的莊稼一起在夕陽下照著,田地裡的人們不時在那田埂上走過,想必是在澆地了。
“四子,你說哥是不是幹錯了?”
白三愣鄒這眉頭說道。
溫建明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太陽照在他的臉上,鬢角的頭髮和那鬍子一樣花白,臉上一道道的皺紋深刻進了面板。
唉!歲月不饒人啊,他們這飽經滄桑的一代人,硬生生也被日子拉進了年齡的“黃昏”,就像此刻這日頭,眼看著就要落了。
“三愣哥,你是說你那片地麼?”
溫建明心想白三愣說的肯定是那片地了,所以就這樣問。
“是啊,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呀!”
白三愣說完,又吸了一口煙,然後隨著他嘆氣那煙霧就抖著身子從鼻孔和嘴裡出來了。
溫建明聽後也沒急著回答,他又看了看那遠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然後說道:“唉!有段時間不見那些大黑鳥了,現在老太太還嚷嚷說那大黑鳥麼?”
白三愣把煙在鞋底踩滅了,然後說道:“沒麼,老太太忘性重的現在都快不認人了!”
溫建明聽這話連著嘆了幾口氣。
“美子那還沒信麼?”
白三愣忽然問。
溫建明拍了下自己大腿,然後說道:“看我這記性,差點又都忘了正事.”
他把煙也在地上擰滅了,接著說:“美子今天給我打電話說了,那神像就在鐵礦廠裡供的呢!”
溫建明說完這話,白三愣也不吃驚,因為他們早已經猜到了這結果,只是如今更確定了。
“哦!也只有哪了!”
白三愣隨口說了句。
“最近美子和那馮花子不知怎麼了,前段時間兩人都不接我電話,到現在了那馮花子見了我都躲,問那美子她也不多說.”
溫建明說。
“哦!”
白三愣應了一句。
“那三愣哥,接下來該咋辦?”
溫建明皺著眉頭又問道。
“哎!問問二瞎子大哇!”
溫建明聽白三愣這樣說,他心裡也嘀咕了一下:“當下也只有這樣了.”
既然這樣想,溫建明就立刻拿出手機給鳳鳳打了個電話過去,告給她火神像確實是在鐵礦廠,讓她問問老爺子看怎麼辦,鳳鳳跟他說她現在在自己家裡,等明天去了老爺子那給他說。
溫建明掛完電話和白三愣說了鳳鳳剛才說的話,那就只能等明天回話了,然後兩個人就都起了身。
白三愣要溫建明再進去坐一會,溫建明找了個藉口沒去,他知道自己進去,見了老太太又得惹一家人哭一會。
溫建明告別了白三愣後,就往回家走了。
他走到自家的巷口時,剛好看見從北來了一輛車,那車屁股後面拖著一門炮,看來是村裡向上面申請的人工降雨的裝置到了。
溫建明心裡想是該到了,再不來那地就都白種了,澆地的水費也抵得上那收成了。
這一晚上溫建明都沒睡好,他躺在那炕上,天悶熱悶熱的,和那下雨前一個樣子。
他想著明天他二瞎子大肯定能給出個破解的法子,順便那人工降雨的裝置也用起來,二者同時開工,定能下場好雨。
他越想越興奮,索性穿好衣服到院子裡去了。
出了屋,外面的天好像已經陰了,那月亮藏在雲層後發著淡淡的光。
他去後院轉了一圈,看了看後院的那些“老傢伙們”,其實動物也是有靈性的,尤其是家畜,養的久了,就都有了感情。
這圈裡的牛羊見了他過來,也都齊刷刷的向他看著,也不亂叫,他就先去那牛圈跟前,摸了摸他那頭老黃牛,這老黃牛年年下一個犢子,來這個家也快八年了。
後來他又進那羊圈看了看,那小羊糕也不怕他,一個個圍過來扯拽著他的衣服,溫建明就流下了眼淚,其實最狠心的還是人啊,這些小傢伙們被玉梅喂的肥壯,怕是過不了幾日就又被收羊的販子拉去了吧!他從羊圈出來後,天剛好起了風,微風颳來陣陣涼意正是舒服,他索性爬上那牛車躺在上面享受去了。
天快亮時,先是一陣炮響,不一會兒那天上的雷就“嘎啦啦”的左一聲又一聲響了起來,溫建明躺在那牛車上睡的正香,夢裡他一個人又跪在那雙山龍神廟前正磕著頭,忽然天空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然後龍神就騰雲駕霧而來,和他說道:“你自回去,雨稍後就來!”
溫建明想要再說什麼,那龍神就回到了雲層,然後豆大的雨滴就“吧嗒、吧嗒”落了下來,那雨滴甘甜似蜜,溫建明就張大著嘴巴接著。
“唉老頭子,醒醒!”
溫建明聽見有人叫他,就睜開了眼睛。
只見玉梅正打著傘,雨已經下的很大了。
玉梅就說:“你怎麼跑這睡了,幸虧剛才那幾聲炮響把我驚喜了,我一看你不在就出來找你了,誰知剛到了後院那雷聲就響成了一片,雨就像潑水一樣就下起來了.”
溫建明臉上一笑,就從車上跳下來衝進了雨裡,他激動的張開雙臂,仰著頭在地上轉著圈圈,任那雨淋!是呀!老天你終於下雨了,龍王救萬民咧!這雨連著下了三天三夜,後來人們就坐在大街上說,說三里屯的二瞎子那天夜裡寫了一道符,連夜讓傻兒子在河道里燒了,等天亮時雨就下下來了。
不過劉建功見了人就說說這降雨是他借的裝置的功勞。
但溫建明和白三愣當然還有那劉寡婦肯定心裡想的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