瑱王與其側妃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都過得那樣的安穩、平澹,彷佛已經澹出了權利的中心,直到三年後,太皇太后薨逝的當晚,寧華長公主找到一個無人的機會,向瑱王告知了自己所知道的那個驚天的秘密。
望著瑱王道:“姑母,三年前,你便要侄兒去爭,卻又不肯說出為什麼來,想來,如今,您同侄兒所說的,便是當年的原因吧。”
寧華大長公主點了點頭。
瑱王嘆道:“姑母,依禮法皇祖父已無後嗣。侄兒一樣沒有資格去做這個皇帝。”
寧華大長公主道:“可是,如今尚有你皇祖父血脈的,便只有你我二人了,你便真的甘心,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坐在龍椅之上。讓害過你母后的兩個女子,安穩地做著太后麼?”
瑱王道:“姑母,你說什麼?”
寧華大長公主道:“蘇氏當初做過什麼,我想,你應該是有些印象的,倘若,你沒有印象,回去問一問你的側妃,她都知道的。至於董氏,這些年來,她什麼也沒有做,可是,那些人做的事,又有哪件,不是她所挑唆的。”
瑱王微微皺眉,道:“姑母,你說什麼。”
寧華大長公主道:“沒有董氏挑唆,曦妃她也想不到那般害你的四弟還有母后。我原以為,你的側妃知道之後,會有所綢繆,卻沒想到,她同我說,董氏向她哭訴過,她相信董氏不是有意為之。”
瑱王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道:“蓉兒竟是這樣兒?這不像平時的她啊。”
華華大長公主也道:“我也覺得不像是她。好了,此地話不能多說,我先走了,你自己想想,後面要怎麼辦吧。”
瑱王道:“姑母,您多保重。”
送走了姑母,瑱王陷入了沉思。
依禮法,他也好,三弟也好,都沒有資格坐上皇位,可是,按著她的姑母的想法,他是可以的。
只不知道,滿朝文武,又有多少同姑母的想法一樣。
便是都與姑母想法一樣,他也不能將這件事昭告天下,他想坐上皇位,所要走的路,其實和篡位沒有什麼兩樣。
他的姑母,一直在逼著他篡位。
而他,現在只想過著自己安穩的小日子,於權位並不是十分地上心。
不過,這三年來,他卻看到,他的妻子,受到了太多的委屈,縱然不奪這個位子,他也不能讓他的妻子再委屈下去了。蘇氏,是一定要除的。而董氏,母后之死既然與你脫不了干係,我又如何能容得下你呢?至於蓉兒那裡,後面慢慢勸解就是了。
無錯書吧一轉頭,卻見他的妻子就在身後,一臉肅穆地看著自己。
瑱王道:“蓉兒,你不是在給太皇太后守靈麼?怎麼過來了?”
傅蓉兒道:“董太后思慮太甚,一時想不開,隨太皇太后去了。”
瑱王只是:“哦”的一聲,一低頭,看到傅蓉兒袖口有一抹血跡,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蓉兒道:“董太后撞倒在靈堂,濺到的。”
瑱王輕嘆一聲,道:“董太之死,不是你所為吧。”
傅蓉兒有些驚慌地道:“自然不是。殿下,這樣的話,不能亂說,倘若讓旁人聽到,臣妾如何還能活命。”
瑱王卻並不相信傅蓉兒所說,只道:“你做這事時,又何嘗想過自己能不能活命?”
傅蓉兒點了點頭,苦笑一聲,道:“沒錯,董太后之死,是臣妾所為,殿下可以將臣妾綁了,將於皇上。您也可以再幫臣妾一回。”
瑱王問道:“你叫本王怎麼幫你?”
傅蓉兒道:“卻也簡單,明天太皇太后起靈,總是要有人扶靈的,臣妾扶靈去壽安宮。董太后的靈,臣妾便不守了。之後,臣妾會一直為太皇太后守靈。”
瑱王道:“你不是想給太皇太后守靈,是想給母后守靈。是不是?”
傅蓉兒眼中含淚道:“是。”
瑱王道:“好,本王幫你,不過,有朝一日,本王會迎你回宮的。”
傅蓉兒道:“殿下,別亂來,別忘了母后,母后不會希望您冒險的。”
瑱王道:“你放心,我不會冒險,我會把一切做好,等你回來。”
傅蓉兒輕輕搖了搖頭,道:“臣妾,只望您能平安。臣妾此去,餘生只有兩件事,一是為母后守靈,一是為殿下祈福。”
第二日,太皇太后起靈壽安宮。瑱王側妃隨靈往壽安宮。
之後的壽安宮裡,每一天,都有一個身著綠裳的女子,在先帝皇后汪青的棺槨前侍奉。
一年後,宮中來人,要迎她回去,她並不肯。
之後的很久很久,每隔一個月,宮中都會有人來迎她回去,這一迎,便迎了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