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兒很平澹地說出了要替先皇后汪青報仇,雖然,她眼下還並不知道,真正害了汪青的究竟是已然長眠於地下的曦妃,還是正位坤元宮的繼後。
但她知道,不管是誰,她都一定會拼盡全力,向其報復。
若是董後,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匹夫一怒,流血七步罷了。
若是曦妃,那麼,她又該怎麼辦呢?她總不能單人匹馬拿著鐵鍬往皇陵去挖了曦妃的墳吧?
瑱王聽到傅蓉兒信誓旦旦地要報仇,輕輕地拉住傅蓉兒的手,道:“蓉兒,本王知道,你的心裡不好過。先皇后是本王的親生母親,本王的心裡,同你一樣的不好過。可是蓉兒,你想一想勸我的話,該歇著,還是要歇著的。有什麼事,慢慢去做,急不得的。”
傅蓉兒聽了,微微點了點頭,緩緩地闔了眼睛。
只是,心中有事,雖是闔上了眼睛,又哪裡睡得著啊。
先皇后對她傅蓉兒有大恩,這是人所盡知的。若沒有先皇后的看顧,她是萬萬不能走到今天的。
如今的董後,明面兒上待她也不錯,可是董後為什麼會這樣待她,她心裡不是不明白。
不過是想讓自己牽扯著二殿下罷了。二殿下的人生,有了汙點,便再也不能走向那個位子。
雖然,既使二殿下將來登基,成了皇帝,也一樣要奉董後為太后。可是,那到低是不及自己養育多年的三皇子。
為了給三皇子足夠的體面,蘇氏就那麼湖裡湖塗地從燒炭處裡放了出來,搖身一變,成了昌妃。
只是,董後便不怕到了那一日,昌妃反過來,壓她一頭麼?畢竟那才是三皇子的生母啊。
也許只是為了向三皇子討好吧。
畢竟,即使她沒有放出蘇氏,將來三皇子登基,也一定會再想法子救出自己的生母的。
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三皇子會不會反過頭來,抱怨嫡母呢?倘真如此,那麼董氏的太后之位,便坐不安穩了。
想到此處,傅蓉兒的心下百般糾結,宮裡的事,亂得像一團麻似的,她沒有一點法子能夠拆解,別的事,她都並不是十分地看重,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害死了先皇后。除了這件事以外,便連董後究竟算計了瑱王多少,她現在也無暇去問。
想到此處,傅蓉兒迷迷湖湖地睡了過去。
又恍恍忽忽地覺得身旁有人在看著自己。
傅蓉兒還沒有習慣過來有人給自己守夜,便睜開眼睛,只覺得旁邊站著一個暖橘色的身影,傅蓉兒抬起頭來,只見那人分明便是自己心心念唸的舊主汪青。
傅蓉兒看到汪青的身影,激動得不能自已,連忙從床上站起,向汪青跪了下去,道:“主子,奴婢好久不曾見到您了,您去哪裡了?”她抬著頭,凝望著汪青,絲毫不想這依然失了規矩。
汪青輕輕地撫了撫傅蓉兒的額頭,笑道:“還叫主子呢?你該改口了。”
傅蓉兒微微皺眉,並沒有想明白,汪青所說的改口是指什麼。
汪青笑道:“蓉兒,該叫母后了。”
傅蓉兒輕喚一聲:“母后。我早已改過口了的。”
汪青依舊柔柔糯糯地道:“我知道,我就是聽到你那一聲母后,才過來找你的。只是,怎麼見了面之後,還叫我主子呢?”
傅蓉兒苦笑一聲,道:“母后,奴婢是真的想您了。主子,讓奴婢再叫您一聲主子,好不好?”
汪青揉了揉傅蓉兒的頭髮,道:“傻丫頭,你真是太傻了,怎麼會這個樣兒說呢?你要不想叫我一聲母后,那就像民間婆媳一樣,叫我一聲娘,好不好。”
傅蓉兒抿了抿嘴,喚道:“娘。”
汪青心滿意足地笑了。
傅蓉兒抬起頭來,道:“娘,您讓蓉兒和您一起走,好不好?蓉兒不想再同您分開了。”
汪青搖搖頭,道:“不好,你現在要做的不是陪著我,而是要替我照顧好皇兒。你是她的妻子。”
無錯書吧傅蓉兒吸吸鼻子,道:“可是,娘,我已經害了他了,讓他與皇位失之交臂。”
汪青笑道:“傻孩子,這怨不得你的,萬幸有你,他能做一個閒散王爺。若沒有你,他反而會遭逢大禍。”
傅蓉兒連連搖頭,道:“蓉兒聽不懂。”
汪青笑道:“有人不許他做太子,若不借你的力,你猜他們會用什麼法子。”
傅蓉兒依舊搖頭,道:“我不知道。”
汪青卻是反駁道:“不,你知道,因為你知道,所以你不敢說。你不敢說,我便同你說出來。本宮走後,如果,皇上他依舊看重皇兒,那些人,一定會想法子,讓皇兒同本宮一起走的。”
傅蓉兒吸吸鼻子,道:“若是那樣,奴婢隨你們一起走。”
汪青笑道:“好啊,你和我們一起走,不過,你現在要跟著皇兒走,跟著皇兒一起走上六七十年後,再來伺候本宮。”
傅蓉兒有些迷茫地道:“六七十年以後,那麼長,那時,奴婢還能再去伺候您麼?”
汪青有些爽朗地笑道:“當然,不過,這幾十年來,蓉兒你要記得,改掉稱呼,再見面是,我不想再聽到你自稱奴婢,咱們就像民間母女一般,你叫我一聲娘,我叫你一聲丫頭。好不好?”
傅蓉兒微笑地點了點頭。
汪青笑道:“好了,笑了,這有多好,我走以後,好久沒見你笑了。”
傅蓉兒微微皺眉,道:“怎麼,娘您一直看得到我麼?”
汪青點了點頭,道:“當然。”
傅蓉兒道:“以後,您依舊還會看著我,是不是?”
汪青再一次點了點頭。
傅蓉兒笑道:“那奴婢,不,我同殿下,一定要好好的,夫妻間不能吵架,要不然娘您該不高興了。”
汪青笑道:“你又貧嘴,好了,今兒不早了,我該走了,記得,我會看著你的。”
傅蓉兒方要問汪青究竟是什麼人讓她離開的,還沒張口,便只見汪青轉過身去,隨後,自己眼前便是一道暖光。
再睜開眼睛,傅蓉兒方知方才乃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