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四周找不到可以去裝水的器皿,看看今天為了方便爬山而穿的一套布衣,又看了看男子身上即使很髒也能看出價值不菲的錦袍,覺得布衣更能吸水。
遂撕下自己最裡層的裙子下襬,將那一大塊布料一分為二,拿起其中一塊走到河邊浸溼,又回到男人身邊給他清潔傷口。
受傷的地方很多,但大傷口只有兩處,若汐將所有傷口清潔後,先將那兩處大的刀劍外傷敷藥包紮後,才又開始給他身上餘下的小傷口敷藥,還沒弄完,隱隱聽見遠處有人聲吼叫:“再仔細找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很多人聲回答:“是”。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是說的這人嗎?若汐嚇得不輕,看來還是不該救下此人,今日不會將小命丟了吧。
人已經救了,再埋怨也無濟於事,還是趕緊想辦法自救吧。
若汐慌忙四顧,周圍並沒有可供藏身之處,人聲越來越近,若汐急得汗水都下來了。
一回頭看見身後那一叢半人高的草叢,眼睛一亮想起剛才找藥的時候發現草叢後面有一個低矮的山洞。
若汐立即彎腰拖起男人,但身材矮小的她怎麼可能拖得動一個昏迷的男人,更何況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人聲漸近,若汐著急的呼喚著男人“你醒一醒”,毫無反應下,若汐將剛才給他清潔傷口的溼帕子一下捂在男人鼻子上。
冰冷的刺激和突如其來的缺氧使得男人無意識的呻吟了一聲,若汐嚇得捂住他的嘴,也不管男人醒沒醒,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有危險,我們得藏一藏,我扶不動你,你得自己走.”
可能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男人竟然真的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若汐立即扶了他鑽進那個凹陷的山洞。
說是山洞,其實只是一個凹陷的山壁,裡面空間狹窄,根本容不下兩個人,況且男人一進石洞就身子一軟栽倒在若汐身上,若汐撐不住男人的身體,一起撲倒在地上。
若汐害怕兩個人壓倒的草叢會引來那些人,將男子小心放在地上躺好,對他說聲“乖乖躺著別出聲”,自己則一頭鑽出了石洞。
已經能看見人影了,若汐迅速的將兩人踩踏過的草叢扒拉回原樣,又將剛才給男人清潔傷口的布巾從地上拾起,背上自己的裝藥的小背篼,又戴上口罩和兜帽假裝要到河邊去洗手喝水。
不遠處的人看見了她,大叫著圍了過來,若汐緊張地盯著那些人,所有人都一律身著黑衣,臉上蒙著黑巾。
為首一人在馬背上盯看著若汐覆面的口罩,問:“你一個小女子到這山上來做什麼?”
若汐用手中的小鋤頭指了指身後的背篼,“我來採草藥.”
那人一擺頭,就有一名黑衣人上前來強行拿走若汐的背篼遞給為首的頭領,那人仔細翻看背篼漫不經心的問:“你來了多久了?”
“大半天了.”
若汐剛說完,那人語氣陡然變得嚴厲,“那你就採了這一株草,嗯?”
無錯書吧那一聲加重語氣的“嗯”,聽得若汐心中一緊,不會又要因為救人而將小命丟在這兒了吧,這和上一世死的理由也太雷同了。
暗自嘆口氣,若汐抬眼平靜的看著為首的人,“大人,尋常的草藥在京城的各大藥店都能買到,何須我跑這麼遠的山路到這兒來找,既然是京城藥店買不到的藥自然就比較難得,所以這就是我來了大半天了就只尋到一株這藥草的原因.”
首領手捻那株七巧草望著若汐不語,若汐露在口罩外的一雙杏眼坦然對視,良久,馬上人問:“可看見一個男人?”
若汐茫然道:“我帶來一個隨從是男人,我讓他到對面去找藥去了.”
“再沒見過有其他人?”
若汐點頭,認真回答:“還有你們.”
首領又緊緊盯看了若汐好一會兒,將手中背篼向地上一扔,揮揮手,“繼續向前搜.”
若汐心底長長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佯裝鎮定的繼續低頭東看看西摸摸的找草藥,直到人聲和馬蹄聲都遠了,她又等好一會兒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了,這才回身向那山洞跑去。
進去一看,那人居然醒著,看見她後就問:“走了?”
若汐點頭,正要說話,卻見男人眼睛一閉又暈過去了,若汐有點哭笑不得,這算什麼事呀,只要一看見她,這人就暈,自己有那麼可怕嗎?山洞狹窄無法呆兩個人,若汐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只能將男人拖到洞口,將剛才藏在一邊搗好的藥拿出來重新開始為他敷藥。
昏迷的人身子沉重,無人幫忙的若汐要翻動他的胳膊腿需用很大的力,將他身上大大小小所有的傷都清理完畢後,若汐累得一屁股坐下來直喘氣。
若汐看了看天,已是午後,再不回城就趕不上關城門了。
可是這男人就這樣把他扔在這荒山野嶺無異於讓他等死,那剛才還不如不救他呢。
要救他,自己就得想辦法將他弄下山去,馬車在山下呢。
只有去叫江三來幫忙了。
若汐對著昏迷的男子說:“你得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找人來揹你下山.”
說完,扒過一些雜草將男子蓋住後,朝著河邊那棵和江三約定會面的大樹走去。
剛走出樹林,遠遠就看見十多個人從河邊向這邊樹林走來,有人還在高聲叫:“頭,沒看見.”
一個坐於馬上的人說:“將這片林子再找一次,我和主子就是從這山頂上跳下來的,主子應該就在這附近.”
聽得清清楚楚的若汐腦中轉了轉,既然是來找那男人的,而不是來害那男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多管閒事了呢?這些人和先前走的那些人明顯不是一個陣營的。
但如果先前走的那些人倒回來,兩邊的人是不是又要開打呀?自己還是趕緊溜吧,在這個年代做一個被殃及的池魚實在是件不划算的事。
那男人的傷,包紮過後已無大礙,這些人既然稱他為主子,後續治療就無需自己操心了。
若汐看看手中那塊用來給那人清洗傷口時的淡粉色布巾,轉身跑回到男人藏身之處,將布巾綁在旁邊樹上,背上那唯一的一株七巧草悄悄的離開了。
果然,馬背上的陳力老遠就看見那條綁在樹幹上,迎風飛舞的布條,立即下了馬朝那棵樹走去。
走近四顧,很快發現樹邊草叢異常,扒開草叢赫然看見苦尋的主子躺在那兒昏睡。
大叫一聲:“找到了,主子在這兒!”
下屬們圍過來,陳力驚奇的發現主子身上的傷已經清潔處理過,而那包紮傷口的布巾和縛在樹上的布條是一樣的。
剛將主子抱在懷中上了馬,一群黑衣黑麵的人猝不及防的殺了過來。
陳力一看那些人的裝扮就知道和昨日追殺他們的人是同一夥,那句“龍禁尉辦案”的話都懶得說了,人家就是衝著殺主子來的。
一陣刀光劍影,縱使龍禁尉的尉隊們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好手,但雙拳難敵四手,這話在此時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陳力一個回身不及,眼睜睜看見一把劍刺進自己護在懷中的主子身體裡面。
陳力大怒,一劍刺死那人後,趁空伸手向空中發出一枚訊號。
那帶著呼嘯聲音的訊號飛上天的同時,馬上黑衣人一揮手,所有手下立即如潮水退汐般消失無蹤了。
龍禁尉隊長醒來時一摸臉上沒有那道疤痕,就知道自己已經恢復了靜王顧鈺琰的身份。
此時他只覺得渾身痛得無力,胸前的窒息感讓他有種將死的絕望,眼睛還沒睜開就聽見太醫院院史的聲音:“淑妃娘娘,九王爺傷及內臟,恐下官們無力迴天,望娘娘……”一個女人壓抑的哭泣聲:“院史大人,你是太醫院首座,難道你也沒辦法救救琰兒嗎?”
鴉雀無聲的沉悶讓人明確的知道答案,淑妃壓抑的哭聲在宮殿內響起。
顧鈺琰有點不耐的轉動了一下頭,身邊立即有宮女的聲音焦急的呼喚:“殿下、殿下.”
鈺琰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正躺在王府內的臥房,趴在他床頭焦急的注視著他的正是負責他起居的宮女嫣紅,他舔舔乾裂的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對嫣紅說:“陳力呢?”
“陳大人無大礙,太醫看過後正在外面跪著呢,哭著說如果主子活不了,他也跟著主子去了.”
鈺琰沒有力氣去計較陳力的言行,吩咐道:“立即傳陳力見我.”
看見嫣紅轉身要走,又加了一句:“別讓母妃知道我醒了.”
嫣紅蹲身答應後悄然出去。
不一會兒陳力眼睛紅紅的進來,走到床前就直挺挺跪了下來,哽咽著說:“主子,是屬下無能,沒保護好你,才導致你再次被重傷,請賜屬下以死謝罪.”
再次受傷?鈺琰閉上了眼睛回想,一個女子清麗素雅的模樣在腦中浮現。
對了,是她,林府三小姐,那個叫林若汐的女子救了自己,為自己敷藥包紮傷口。
那麼現在身上還滲著血的傷口是後來又有的了?也就是後來又與人交過手了?那林三小姐有沒有被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