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帶著木楠和兩個丫頭在花園看雪景,趁人不備,她將改過的賬簿放了回去。
若汐提心吊膽過了一段時間,除了發現自己放回去的賬簿不見了,其他一切,意外的風平浪靜。
京城郊外,西山,一身皂衣的龍禁尉首領手中長劍還淌著血,頭髮凌亂,身上的血汙也遮不住他挺拔的身形。
只是滿身的戾氣和臉上那道顯得有點猙獰的疤痕彰顯出他此時絕殺的心情,漆黑的雙眸透出狼一般的狠厲警覺。
他身前以陳力為首的四個侍衛呈扇形將他護在身後,他身後是萬丈懸崖,面前是層層疊疊數十個蒙著面的黑衣人。
五天前他們從運城調查完太子貪賄案離開,返京途中就被這群黑衣人一路追殺,鈺琰手下五十個侍衛廝殺到現在,只剩下這幾個。
龍首領冷厲的目光警惕的盯著圍住他們的那些黑衣人,心中對自己發下毒誓:如若今日能全身而退,今後絕不手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生死都還捏在人家手中,還談什麼興國安邦,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為首的黑衣人手臂抬起,在他還沒揮手示意時,龍首領突然騰空而起,越過面前護住他的侍衛直向黑衣人的首領飛去。
人未到劍先至,內力全部貫穿於劍身,讓本就鋒利的劍鋒更加凌厲無比,只一晃眼的功夫,首領避開了當胸一劍,卻沒避開接踵而至的第二劍,一聲慘叫,他的整個右臂被削了下來,他身後的黑衣人沒有停滯,蜂擁而上群起圍攻。
陳力一邊奮力殺敵一邊留意著保護鈺琰,轉眼間地上再一次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身邊僅有的幾個同伴一個個倒下,而黑衣人殺了一批又上來一批,眼看只剩龍首領和陳力苦戰,兩人動作明顯的遲緩下來,已經到了力竭的邊緣。
陳力回身一劍擋開刺進手臂的一把刀,一腳踢開旁邊的一人踉蹌後退,餘光之下看見一個黑衣人的刀刺向身後的鈺琰,大叫一聲“主子小心”。
飛身撲過去想用身軀擋住那把刀,無奈距離太遠,他只聽見主子一聲悶哼,來不及看,他已經從背後揮劍刺進黑衣人的身體。
扶住主子搖搖欲墜的身體,陳力環視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眼中閃過一道決絕,抱著主子縱身跳下懸崖…………幾天前若汐在秦大夫處打聽到,那味一直遍尋不到的七巧草可能會生長在京郊的西山上。
若汐又查閱了一些資料,對比了京郊的氣候和土壤成分,也覺得西山上極有可能有這味藥草。
有了這念頭後,心中便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天在研究藥理時又想起了這味一直求而不得的草藥,便有點坐不住了。
從書中抬起頭,只猶豫了片刻便戴上口罩披上披風,避開兩個丫頭,悄悄溜出林府,只帶了趕馬車的江三向西山去了。
一個時辰後若汐就到了西山腳下,狹窄陡峭的山道不能進馬車,若汐下了車和江三一起向山上走去。
若汐來到這個年代就一直被困在林府後宅,除了府中那些假山死水,就再沒看見過這麼真實的綠油油的山林。
步行在山林中,若汐覺得連空氣都那樣的沁人心扉,深吸一口氣,陶醉的閉眼傾聽風過樹葉的颯颯聲和鳥兒們的歌唱聲,壓抑著自己也想喊一嗓子的衝動,在江三不解的目光中笑著繼續向前走。
七巧草喜歡生長在潮溼背陽光的泥地中,來時若汐查過西山的地理位置,山中有一條河,河兩邊的樹林下的草叢中便是七巧草喜愛的環境。
果然進山沒多久就聽見河水潺潺聲,河面寬闊但水流並不湍急。
若汐跑到河邊洗手玩耍,驚奇地看見淺灘上清澈見底的河水裡居然有遊弋的魚,伸手驚走了優哉遊哉的魚兒,若汐開心得大笑起來。
江三極少看見自家小姐露出這種少女純真的玩態,溺水後清醒過來的小姐總有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冷靜和睿智,這樣的天真爛漫,讓江三沒來由的也跟著高興起來。
玩了一會兒,若汐沒忘記今日進山的任務,遙看河對岸,轉頭對江三說:“那邊有一座石橋,你到對岸去找七巧草,這是我畫下的草藥模樣,你照著這個找就行了,我就在這邊樹林裡面尋找,酉時正在這個大樹下匯合.”
江三猶豫道:“奴才害怕小姐一個人不安全.”
無錯書吧“這山上經常有人走動,離山下的村莊又不是很遠,應該沒有猛獸出入,沒事的,我們兩人分頭找七巧草才能節約時間.”
江三點頭同意,再三叮囑若汐注意安全後才轉身向石橋走去。
若汐不再耽誤,掉頭走向河邊樹林,分開草叢仔細翻找草藥。
這兒果然是適於七巧草生長的地方,不到一頓飯的工夫,若汐就找到了一株七巧草,這大大鼓勵了她,她沿著河岸向上遊尋找。
但好幾個時辰後,若汐的小背篼中依然只有那一株七巧草,她有點氣餒的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擦汗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陡峭的山壁,尋思著那上面會不會有七巧草。
感覺口渴想喝水時,才發現將水囊忘在了馬車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河水,還是下不了決心去喝,明知道這個朝代的河水可比自己來的那個年代的水質天然無汙染,但還是改不了不喝冷水的習慣。
若汐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唇,最終放棄了喝河水的打算,正盤算著是繼續向前尋找藥草還是返回去喝水,耳邊響起一聲細弱的呻吟,若汐嚇得跳了起來,謹慎的環視四周,除了自然界中該有的聲音,哪兒有什麼人聲?若汐搖搖頭,感覺自己是不是太累了,竟然產生幻聽。
那痛苦的呻吟再一次傳來,這下若汐不再犯疑,循著聲音走過去,在山崖下的草叢中,聲音越加清晰。
若汐小心扒開半人高的荊棘草叢,果然看見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躺在下面,那人臉上沾著些黏黏糊糊的東西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和臉色。
若汐只猶豫了一下,保命的念頭驅使她轉身離開。
身在治安混亂的年代又經歷過一次被劫持,遠離是非才是活命的第一準則。
可,裙角被什麼掛住了,若汐使勁拉扯裙襬,沒成功。
低頭一看,裙角正被昏迷的人攥著,若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去扳那人的手,不料昏迷的人被刺激得睜開了眼睛,兇狠的目光一閃,伸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突來的窒息令若汐又抓又踢的奮力掙扎,但那人似在看清楚她的臉後卻鬆了手再度陷入昏迷。
若汐撫著脖子大聲咳嗽,好不容易平靜了呼吸,嘀咕:“身為醫生,看來是不能見死不救.”
認命的重新蹲下身子檢視他的傷勢。
男人身上傷痕累累,大多數是刀劍外傷,還有些蹭刮傷。
若汐瞄了一眼旁邊一棵樹上那被硬生生折斷的手臂粗的樹杈,斷定這人是從面前這座看不見山頂的懸崖上摔下來的。
考慮他極有可能會有內傷,若汐將手放在男人腰腹部開始做叩擊,並彎下腰將耳朵貼上他的胸前聽一下是否有異常。
若汐的動作帶起的疼痛讓昏迷的人再一次醒來,眼睛還沒睜開,手又如急電般掐住了若汐的脖子,動作又快又狠。
若汐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掐得呼吸困難,她只好再次拳打腳踢。
男人微微睜開的雙眼看見若汐因缺氧而憋得通紅的臉,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在仁濟堂內用奇特醫術給寧王治好了手的少女。
一聲“是你”還沒完全說出口,男人手一鬆,放心的再次暈了過去。
驟然而來的空氣讓若汐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此刻她已徹底無語了。
不救要遭他掐脖子,救也要遭他掐脖子,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啊!想及剛才聽見男人再次昏迷前說了聲“是你”,她疑惑的看了看男人,問:“我認識你嗎?”
伸手撩開他被血垢粘在臉上的頭髮,那道熟悉的刀疤讓若汐想到了某人,嘆口氣,說:“你救我的恩,今天就還給你吧.”
摸摸還在疼痛的脖子,重新蹲下身子開始檢查,還好,沒有內傷,不過那些刀劍外傷也是件麻煩事,不能只做簡單的包紮,想要不讓他感染,只有就地取材配藥了。
若汐立即進入到治病救人的專注狀態,就近尋找止血療傷的草藥,將草藥搗鼓好後,才發現傷口需要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