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命人把趙安然扔進後院柴房,待賓客緩緩散去,兩個嬤嬤拿著戒尺推開了柴房禁閉的房門。
房門嘎吱一聲,趙安然的心裡也咯噔一聲,終於又要來了嗎
趙安然麻木的看向門口,一雙眼睛毫無波瀾。
兩個嬤嬤嘲諷的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趙安然:“七小姐勒疼了吧,放心,老奴這就來給你鬆鬆綁。”
一個滿臉橫肉面露兇相的嬤嬤粗魯的給趙安然解了綁得死緊的繩子。
趙安然還來不及舒一口氣又被另一個滿臉兇相的惡毒嬤嬤把雙手強行按壓在板凳之上。
“七小姐,做人吶,就得看清自己的身份,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咱們心裡就應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賤奴的命,就不該妄想主子的東西,今日老奴就好好教教你這個道理,忘你往後莫要再犯錯了”
說話的正是春嬤嬤,本是當初老夫人房裡的人,但一直不得老夫人歡心,自打老夫人過世後,便巴結上了王氏,阿諛奉承很是有一套。
另一個則是桂嬤嬤,和春嬤嬤一樣,都是狠毒腸子,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春嬤嬤說完就拿起戒尺往她手心打去,一下接著一下。一邊打一邊問“七小姐如今可知錯了”
桂嬤嬤則是死死押著趙安然,防止她動彈。
趙安然的手心很快就被打出了深紫色,但卻未曾聽見她哭喊一聲,咬緊牙關死死地忍著。
小小的身子滿是倔強。
“你個小賤締子,還不認錯,你還當真以為自己是這將軍府里正經的小姐,不過一個賤婢所出,也敢偷吃主子用來待客的點心。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戒尺高高揚起再惡狠狠的砸下,一聲細微的碎裂之聲格外的清晰。
原來竟是硬生生敲斷了趙安然的一根手指。
趙安然疼的滿頭大汗身體忍不住的顫抖,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可即使如此依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打成記事開始,動不動就會被關進黑黑的屋子,沒有飯吃沒有水喝。三天一小打,七天一頓暴打,對於這樣的生活早就麻木了。
以前還會問孃親為什麼,為什麼同是父親的女兒,她們都可以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而我卻必須每天都要幹粗活才有飯吃。
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欺負我。
每每這個時候李姨娘只會抱著她默默掉眼淚,然後自責到好幾天的睡不著,後來趙安然懂了,這就是命,是她和孃的命。
但總有一天她要把命抓在自己手裡,再也不受人奴役。
春嬤嬤見趙安然還是拒不認錯,對桂嬤嬤使了個眼色,桂嬤嬤冷笑一聲,放開了禁錮趙安然的手。然後走到一旁冷眼看著。
春嬤嬤拿著戒尺又往趙安然身上招呼,一尺一尺的打在肉上啪啪作響。趙安然本能的躲避著,用雙手護著頭部。
春嬤嬤打的累了,又把戒尺遞給桂嬤嬤,桂嬤嬤冷笑一聲,繼續招呼著。
趙安然幾乎被打的奄奄一息。疼得連發尖都在滴水,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兩個嬤嬤正欲收手,卻見門外緩緩走入一人。人未到,聲先到。
“春嬤嬤,可別把她打死了。”
春嬤嬤見到來人,立刻收起那副惡狠狠的模樣兒,一臉諂媚的笑著“見過秋梅姑娘,請秋梅姑娘放心,老奴有分寸的,只是七小姐嘴硬,一直不認錯,所以便讓她多吃了點苦頭。”
“春嬤嬤做事,夫人向來是安心的,既然七小姐拒不認錯,那就麻煩春嬤嬤桂嬤嬤繼續審問著,別打死了就行。”
“請秋梅姑娘轉告夫人,老奴知道該怎麼做了”
“辛苦春嬤嬤了”
秋梅向春嬤嬤微微俯身,往回走的時候斜著眼睛喵了一眼七小姐。
春嬤嬤目送秋梅姑娘出祠堂後,再次對桂嬤嬤使了使眼色,桂嬤嬤心神領會,趕緊把大門關緊,自己則守在大門之外。
春嬤嬤轉過身,用惡毒的雙眼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人兒,陰陽怪氣的說:
“你娘當初也不過只是夫人身邊的奴婢,卻痴心妄想想要變成主子,自古背主的賤人都不得好死。可夫人心善,最後還是留了她一命。你們本該俯首謝恩才對。可沒想到賤人生出來的東西竟也是個賤貨,和那不要臉的娘一樣都妄想主子的東西,真是不知好歹。”
見春嬤嬤連著姨娘一起侮辱,趙安然猛地睜開雙眼瞪向春嬤嬤,雙眼透著冷冽的寒氣,竟叫春嬤嬤一時愣了神,不知覺的後退了小半步。
待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竟被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嚇住了很是氣惱。
咬牙切齒的說道“七小姐,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只見她從懷裡摸出一個陳舊的布包,慢悠悠的開啟。
趙安然看著春嬤嬤手中的布包,瞳孔收縮,雙手用力握緊,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也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她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也知道求饒根本無用,反而只會讓施暴者更興奮而已。
而自己就會被折磨得更久,唯有死死咬住牙關,防止自己呻吟出來,待春嬤嬤覺得索然無味便會停手,這樣自己才能少受一些罪。
春嬤嬤臉上陰霾的笑容恐怖至極,她抽出最長的幾根針毫不猶豫的朝著趙安然的胳膊,大腿,腰間扎過去。
趙安然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實在忍不住了一聲聲痛苦的嘶喊著,在地上爬著躲著滾著掙扎著。
外面的桂嬤嬤聽著這番慘叫也只覺得寒毛直立,害怕的捂住耳朵離得遠遠的。
春嬤嬤見趙安然四處閃躲,很是惱怒,一腳就踹了過去,然後用力踩住趙安然剛剛才被打斷的手指,在上面來回碾壓。
又是“啊......”的一聲高聲尖叫,只見趙安然全身溼透頭髮尖都在滴水,滿臉淚水五官都疼得變了形。
春嬤嬤還不滿足抓起趙安然的手指一針扎進了指尖,趙安然小小的身軀疼得打顫,終是受不了折磨隨著痛苦的一聲尖叫暈了過去。
春嬤嬤未曾拔出這根長針,反而從布包裡面又拿出兩根,抓住趙安然的左手,朝著中指和無名指繼續刺了進去。
又是尖叫一聲,竟是趙安然被生生疼醒了過來。
春嬤嬤滿意極了,接著拿針,接著刺,直到趙安然再也沒有醒過來。
春嬤嬤滿意的看了看這個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身軀,又踹了一腳確定是真的暈了過去才滿足的收起了長長的繡花針退出了柴房。
然後鎖上了柴房門,領著桂嬤嬤去向王氏討賞去了。
天色漸漸昏暗,趙安然趴在冰冷的地上緩緩醒來,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痛,即使醒來也只能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溼噠噠的頭髮狼狽的貼在臉上,額骨突出,臉頰凹陷,一雙大眼睛充滿著不甘和迷茫。
從出生到現在,像這樣的毒打已經不知道遭了多少回了。若不是大夫人不想讓她這麼早死,要留下來慢慢折磨,怕是連屍體都早就丟到亂葬崗被野狼分食了。
可若一直這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這種看不到天日的日子實在難熬。
只是我死了,姨娘怎麼辦,姨娘還躺在床上等著我去照顧,我不能死,我得活著,哪怕痛苦至極也得活著。
趙安然的雙眼從迷茫不甘到慢慢充滿戾氣,一股滔天的恨意隨之而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活著,若有機會我定要他們也嚐嚐這生不如死的滋味。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趙安然艱難爬起,慢慢挪到牆角,背靠著牆壁,用牙齒從破爛的衣角咬下一個布條,右手顫顫巍巍的拿著布條給左手斷了骨頭的手指頭包紮。
好不容易幹了的衣裳又再次全部溼透了,包紮完之後雙手垂至身側,幾乎是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靠著牆壁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