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架子在入城之後路過聚福樓的時候就還回去了。
聚福樓明面上是大酒樓,暗地裡其實是逍遙王府的後勤機構,只要出示暗衛令牌,每月可有一次免費用餐的福利,最大的用途則是給外出執行任務的暗衛們提供便捷的幫助。
卸下偽裝,備好包袱,暗甲就馬不停蹄的飛奔至了王府大門的一棵茂盛的大樹之上。
猛然思緒飛轉間想到,春夏秋就算了,若是到了冬日該如何藏匿?
暗甲苦思冥想,只突兀的想到了光禿禿的樹幹上或蹲著或站著一抹黑……
搖了搖頭集中精神,暗甲見其他前輩們也都隱匿好了身形,這才想到,他們冬日應該也是有一套豐富值勤的經驗的,於是想著做好眼下就行了,何必想那麼多?
跟著世子進入了王爺的松鶴院,他們各自找好自已常用的位置蹲好,耳聽四面眼觀八方的注意著院中的一舉一動。
其實幹久了就知道了,世子的清和院被他管理得如同鐵桶一般,院中全是對他忠心不二的下人。
他對王喜王公公很是看重,不管世子問他什麼雜事,他都能回答得天衣無縫,就連今日是哪些暗衛親衛當值,只要問,王喜肯定就能對答如流。
除王喜外,世子還很看中一個大丫鬟,這大丫鬟名叫春熙,大家都稱其為春熙姑姑。
她也是從小跟在世子身邊的,現在院子裡的各個婢女都是這個春熙姑姑在管理,只每日和世子匯總情況即可。
世子除對這兩人態度有些特別之外,對其他人都是一副溫文爾雅好少年的乖巧模樣,就如同現在。
回府後的第一件事兒,花不燼就去拜見了在書房中的父王花連城。
花連城如今四十上下,正值壯年。他雖尤愛美人,那那些美人也都愛他,一方面是因為他有權有勢,另一方面是,他也生了一副瀟灑不羈的好模樣。
他當年放棄皇位的心是真,因為他覺得皇帝肩膀上的擔子太重,還不如多有些時間與美人共處。
雖說如此,但越州他也是治理得極好的。
尤其是從先帝那裡接手了那處地下後,將其物盡其用,為王府增添了許多暗中助力。
但也是這樣一個人,卻放任後院那些女人悄無聲息的爭鬥,導致上輩子他那麼早就變成了一縷魂魄。
一想起這些,花不燼心裡就湧上一股怒氣,想著等這人歸西,他一定要送那些女人和孩子下去陪他。
前提當然是這輩子王府先要保住才行,上輩子告密的人剛進王府沒多久就被他查出派暗衛殺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會不會重蹈覆轍了。
許多事情,和上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就拿這個上輩子只冷眼對他的父王來說,這輩子居然將他當成了自已的驕傲。
“燼兒,你對當地官員有意將女兒送到為父身邊為妾,做何看法?”花連城捋著自已短鬚,笑著發問道。
花不燼朝書案後端坐的人規矩一禮道:“此事不妥,父王與皇伯父的關係素來要好,就是因著父王退居越州之後從來不涉及朝堂與黨爭之事,地方官員想要與藩王打好關係可以理解,但他們的君只能有皇帝一人,所以何不讓其將女兒送去選秀?”
花連城滿意的點點頭:“燼兒真是甚得為父的心啊!命人將女兒送去選秀的確是一個辦法,不過,為父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兒,地方知州的官位對咱們來說是無足輕重的,但對普通百姓來說,就是一州之父母,若是越州父母官的眼光還如此短淺,那如何還配做在那個位置?”
花不燼垂眼,眼神複雜的盯著自已的腳背,與這人兩輩子相處下來,他總感覺面對的是兩個人。
上輩子他渴望父親對他的諄諄教誨,可得到的只有無盡的冷嘲與熱諷,這輩子他不再奢求父愛,可得到的遠比想象中的更多。
人,怎能複雜到如此地步?
“父王言之有理,那父王欲將如何處理這知州?”
無錯書吧花連城不答,反將問題拋回到了花不燼身上道:“燼兒覺得呢?”
花不燼認真思索一陣道:“再過兩個月就是皇伯父的萬壽宴了,屆時可私下向皇伯父透露一下這知州有意將女兒送給父王做妾。”
見人沒有打斷自已,花不燼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著說道:“父王素來喜愛美人,對皇伯父直言相告,他反而不會疑心到別處,若事後不再追究,這美人收就收了,否則,那也是皇伯父該操心的事情。”
花連城點頭,哈哈一笑道:“好一個借刀殺人,以你皇伯父的為人,定是不能讓我將那美人兒收了,且看著吧!”話頭一轉,花連城打趣著問道:“對了,此次相看,你可有中意的?若是沒有,改日讓你母妃給你從民間擇選一些,或者等去了京城,看看京中那些閨秀也可,再不濟,也有你皇伯父賜婚。”
花不燼擺手道:“兒已告知母妃,婚事待兒子及冠之後再議,這之前暫不考慮男女之事。”
花連城捋須的手一頓,他有些狐疑盯著自已兒子下身打量,最後將目光停在了男人都有的那處,問道:“燼兒院中可有通房?”
花不燼掩下眼中惱怒,只心中暗罵老不休,自已管不住下半身,還要要求自已兒子也得同他一樣麼?面上卻羞臊道:“父王,兒子看過書,通曉人事!”
花連城哈哈一笑道:“行行行,父王就不管你院中之事了,一路上車馬勞頓,且回去安置吧。”
花不燼拱手迅速告退回了自已的清和院。
暗甲一行跟著世子回了清和院。
此時天光已暗,再有一刻,應該就會有人來換值。
春熙將世子迎進院門後,就命人擺了晚膳。
將人領進膳廳侍奉其坐下,然後親自端了水,擰乾帕子給人淨了面手,春熙就退到了一邊,待王喜上前用銀針一一試毒,然後每碗菜都試吃了以後,約摸一炷香後,花不燼才開始動筷。
期間,他聽春熙彙報了今日府中的要事,以及他手中所有產業每日的進項與花銷,再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林林總總,每日都大差不差。
用完晚膳,花不燼換了一件黑色緊身窄袖束腰長袍就去了院中的演武場。
每日練一個時辰的劍,是劍仙師父給他留的最基礎的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