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諾諾，你放我下來吧…”迷迷糊糊中，方野睜開眼，先前他能感覺到他一直緩慢移動，四周皆是沒有盡頭的黑暗，諾諾沙啞的歌聲將他從黑暗中帶了出來。
諾諾沒說話，她嘴裡蹦出歌詞的最後一個字，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她太累了，揹著方野從黑夜一直走到黎明，她沒有方向感，只能憑藉信念就那麼一直走著。
方野的手腳重新長了出來，但是亂殺之術和兩次再生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他現在臉白的像是貼了兩張A4紙在上面。
“諾諾你沒事吧？”黎明前的地表仍然保留著驚人的涼意，方野將諾諾抱在懷裡，她的身體真的很輕，呼吸微弱得彷彿隨時都要逝去。
“諾諾，我們活下來了…”方野喃喃。
方野想用感知探查一下四周，感知剛剛離體，大腦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將外放的感知被迫中斷，他看了一眼諾諾，嘴唇發白乾裂，那是身體極度缺水造成的。
方野更不知道諾諾有沒有受傷，他沒有紅眼掃描功能，將一根手指放在嘴裡狠狠一咬，指尖上的一團肉被牙齒咬了下來，他將血一滴滴的滴在諾諾嘴唇之上。
還好，諾諾的嘴唇還知道翕動；還好，他的傷口因為消耗了大量能量沒有那麼快癒合；還好他們彼此沒有丟棄。
晨光有些晃眼，“活著真好！”方野說，他轉過頭，就看到諾諾的睫毛顫了顫，她的小舌頭還在不斷舔著乾枯的嘴唇，殘留的血將她的嘴唇染上了一抹緋紅。
“烈焰紅唇…”方野突然想到這麼一個詞語，那應該是一男一女從死亡中歸來，他們相互攙扶著，走向新生。或是慷慨激昂的慢慢走向死亡，他們心中沒有恐懼。
“哥哥…”諾諾醒了，聲音哽咽低沉，像是處在另一條時間線上，聲音穿過了無數重疊的寂緲黑夜，落在方野耳中變得很細很輕。
方野蹲下身，諾諾很乖巧的爬上脊背，拿小臉不斷蹭著。
“我們回家…”方野堅定的說。
無錯書吧“嗯…”
以諾諾的腳程，應該不會走出那個巨坑太遠，也許傍晚時分的時候，他就可以和諾諾坐在酒吧的高腳凳上面，開心的吃著壓縮乾糧，還可以點上一堆篝火，吃上一隻烤的冒油的後腿肉。
“長亭外，古道邊…天之崖，地之角，知角伴零落…”諾諾開心的哼著歌。
“這是什麼歌？”方野問，“聽著有些悲傷。”
諾諾搖搖頭，她可不明白這些歌詞是什麼意思，心情好就開心的哼了出來。
“諾諾，你應該唱點高興的，我們現在是回家，不是去赴死。你想想，不久後我們就可以吃上香噴噴的壓縮乾糧，運氣好還可以吃上獸肉，晚上還可以睡舒服的大床…”
可惜，他始終就像個衰仔，走不出王者歸來的氣勢，明明是很美好的一件事，走著走著就變了味道，諾諾的口水很不爭氣又很合時宜的滴落在方野肩頭。
下午的時候，方野走到了那個巨坑邊上，他不明白為啥昨晚那隻唐氏戰鬥機甲，會那麼精準的就知道他和諾諾的位置，就像他身上裝了定位器一般，有些迷惘地抬頭望望天，他突然就知道了答案。
隱身低空偵察無人機！帶夜視紅外鎖定的那種！
看來以後不光要注意四周，更要重點戒備空中，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方野看著他昨晚打出來的巨坑，忽地又非常欣慰。
“諾諾，我有時候也是很厲害的是不是？”方野得意洋洋衝背後的諾諾開口，像是突然一下就甩開了衰仔的標籤，嘴角咧出一個不屬於人類的弧度，他完全忘了昨晚是如何狼狽，差點被機甲一腳踹死。
“哥哥，我餓了…”背後響起諾諾虛弱的聲音。
“好吧…”答非所問讓方野很受傷。
兩個人從肚子裡面因飢餓傳出的咕咕聲交疊在一起，他覺得諾諾說的很有道理，耍酷這種事情，真得吃飽以後才有意境。
兩個人興沖沖來到那間熟悉的店鋪前，一個女人倚在門邊上，金色的夕陽照著她的臉龐，她笑盈盈地看著方野和諾諾，她的胸前炸開了一個洞，像是盛開了一朵玫瑰。
“楊柳！”方野憤怒的咆哮，夕陽下的她慢慢倒了下去，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幾下，看口型，應該是在說：“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嗯，說實話，和這個女人其實也沒有深仇大恨。”他在心裡自我安慰，見死不救這種事他方野真是做不出來，他覺得自已應該改行當個醫生，治不好不要錢的那種。
夕陽下，楊柳的笑容軟了下去，臉上帶上了一抹痛苦，呼吸也慢慢微弱下來。
”遇上我，你真是走狗屎運了！”方野一邊憤恨的罵著，一邊將咬開的手指，流出的血滴在楊柳胸前那朵盛開的玫瑰之上。
傷口癒合的速度明顯比昨晚慢了不少，好半天，他手指上的傷口才癒合，一陣眩暈感從大腦中傳來，臉更白了，是那種病態的白。
一塊壓縮乾糧被諾諾送進方野口中，他知道自已這種匱乏感靠食物可能彌補不了，這種眩暈也不是低血糖引起的。
方野不傻，有些事其實想想也能明白，為什麼剛開始追自已和諾諾的唐氏戰鬥機甲只是一具，而不是後來的一堆。
“只是，下次你能別這麼嘴硬行麼？什麼年代了，還興做好事不留名啊…”方野一邊嚼著乾糧，一邊嘀咕，楊柳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方野的目光也跟著軟了下來。
楊柳醒得很快，覺醒者的體質就是好，胸前被子彈洞穿了都能撐那麼久。
“謝謝你，小弟弟…”楊柳的聲音很虛弱。
“你下次別叫我小弟弟成麼？這樣顯得我很沒有擔當。”方野說的義憤填膺，內心卻在狂喜，哇哇哇，我聽到了什麼！這還是一句話就能將人氣得半死的柳大小姐麼！
“切！”楊柳虛弱地刀了方野一眼。
果然，剛才只是他的幻聽麼？這絕對是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她的那張千變萬化的臉上，鬼知道到底藏著多少謊言啊！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其實是個很牛逼的男人！”方野很想扯著楊柳的耳朵將這句話吼出來，看著她那個虛弱還嘴硬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他現在也很虛弱，肯定打不過這個看起來很虛弱的小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