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機一直迴圈,隨著電能的慢慢耗盡,裡面的聲音開始變慢,漸趨沙啞。
陡然響起的尖銳剎車聲,刺醒了每一個還在沉睡和迷惘中的新兵蛋子。
“列車已到達山字營站臺,請於B站上車的新兵,攜帶好隨身行李,於兩分鐘之內下車,未下車者,按逃兵論處!”溫柔的女聲變成了粗獷的男聲,帶著些許讓人膽寒的冷意。
新兵頓時擠做一團,沒有人告訴他們,其實按秩序下車反而會更快,每個人的眼中只有那道開啟的門,方野被動著被擠出車門,CD機從手上被擠落。
他很想回身去撿,不斷從車門湧出來計程車兵將他擠向遠處,方野搖搖頭,興許早就被後面的新兵踩成了一堆碎塊,一腳一腳,絕望地踏碎了他唯一的念想。
列車兩分鐘後準時發車,最後一個新兵雙腳剛剛踏入月臺,關起來的車門夾住了他揹包的一角,絕望哀嚎著被列車拖入了黝黑的隧道中…
所有士兵才明白,這不是玩笑,生命在這裡,真的脆弱到就是一隻螻蟻,隨時都可能被各種東西捏死…
“請所有新兵兩分鐘之內離開月臺,下次開啟將會在一年以後…”
喇叭裡一聲嘈雜的聲音響過以後,一道厚重的金屬門被開啟,一條三十度斜著往上的臺階,通往一個閃著微微亮光的口子,平臺後面第一階臺階上,鋪滿了細碎的黃沙,踩在上面腳感像極了冬日下的第一場雪,中間的臺階已被黃沙淹沒,眾人爬到那個微微亮光的口子,才發現出口已被黃沙掩埋了一小半…
新兵魚貫而出,呆愣在原地。
這是一片從未見過的天空。
昏黑的積雲堆疊翻滾著,似乎要把頭頂的蒼穹都要壓塌,風是黃色的,急速從面頰上劃過,夾雜著大顆的沙粒砸得人臉生疼,更遠處西墜的紅日,只能看見一個血紅的輪廓。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一點警惕性都沒有,若是此刻出現幾頭變異狸貓,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幾句話錘醒瞭望著天空呆愣的新兵。
新兵左顧右盼尋找說話的人影,眼睛找了許久,幾個大塊頭士兵才從黃沙中爬起來,一塊黃色的碎布遮掩住口鼻,抖抖身上的黃沙,將幾個揹包丟到新兵跟前,防沙鏡裡面的眼睛滿是輕蔑,幾輛軍車隱匿在不遠處的黃沙中。
“還愣著幹嘛!生存課都白學了麼!揹包裡面有破布和防沙鏡,每人一份,一分鐘穿戴好!”聲音從軍車上面的一個大喇叭裡面傳出來。
一個軍官從軍車上跳下來,迎著風沙向新兵走過來,冷冷地注視著手忙腳亂,在揹包裡面翻找搶奪防風鏡的新兵蛋子。
“立定列隊站好!”軍官發令,右手已經將一把手槍從腰間的挎包裡拿出來,左手在手槍上一拉,將子彈上了膛。
“你為麼要拿兩份?你知不知道你拿了兩份,就會有一個同伴死在風沙之中!”軍官走到一個新兵跟前,冷冽開口。
“我…我…”新兵支支吾吾,說不出任何理由。
“山字營不需要至隊友生死不顧的自私士兵!”軍官說完,抬起手槍,朝著士兵腦袋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隨著風沙滾出去很遠,士兵身形慢慢倒下來,所有人心頭都是一凜。
“你還愣著幹嘛!”軍官走到方野跟前,朝著方野腹部狠狠踹了一腳。
一陣劇痛從方野腹部湧起,讓他迅速倒地,身體不自覺的躬成了個蝦米,他忍著劇痛,顫顫巍巍爬到倒地士兵跟前,恐懼加上疼痛,顫抖的手根本就不聽大腦指揮,好一會才哆嗦著將帶血的防風鏡從士兵腦袋上扒下來,胡亂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框到了自已眼睛上面。
微微的血腥味令方野有些作嘔,渾身抖個不停,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迅速走到了佇列中。
“所有人都有,跑步前進,迅速跟上軍車,這不是你家裡,沒人會慣著你!”大喇叭裡面傳來軍官的嘶吼。
軍車緩緩發動,一群新兵從恐懼中回過神,踉蹌著跑步跟上了緩緩開走的軍車。
“頭,我們這樣真的好麼?”一輛軍車駕駛室中,一個渾身淡黃迷彩計程車兵朝軍官開口。
“自私是一種本性,他不會改也改不了,將來或許他所在的那隻小隊,會因為他全部喪命,我們要將這種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再說了,我們時間真的不多了,必須要讓菜鳥們快速形成戰鬥力,回去之後將新兵訓練時間壓縮成一個月,新來的基因藥劑,這次給所有新兵都用上,儘可能早點形成戰鬥力,叫後面的人看著點,實在跑不動的拉一把,弱點可以,但是自私千萬不行,這是底線!”軍官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不過看到旁邊士兵直勾勾的眼神,又將手上的香菸遞給了過去,自已則是重新從口袋摸出一根。
無錯書吧沒有人能適應這種從安逸到隨時可能喪命的陡然落差,早上還在寬敞的大廳裡吃著麵包喝著牛奶,傍晚就揹著一個大大的揹包,奔跑在一望無垠的黃沙中。
三十里,這是一個人體力的極限,要不是那個叫狗熊的大塊頭將方野拽了一段路程,此刻他只怕是早已倒在了滾滾黃沙之中。
探照燈在前面指引著方向,好在風沙停了,周圍詭異的寂靜,發動機的轟鳴壓下了踩在黃沙中的沙沙腳步聲,方野感覺此刻那雙腳已經不屬於自了,只能機械的抬起又踏下,每呼吸一下,肺裡像是拉進去一團火焰,先前從碎布的縫隙裡面灌進去的風沙,這喇得嗓子眼裡面全是火辣辣乾燥的疼。
“原地休息十分鐘!”大喇叭裡面終於傳出來了無數新兵企盼的聲音,軍車熄火,一大片的新兵癱坐下來呼呼地喘著粗氣,像是打鐵時,無數拉動的風箱。
方野沒有躺下來,勾著身子,身軀急劇起伏,將全身的重量用兩隻手撐在膝蓋上面,生存課了裡面講過,人在極端的疲憊下,只要你一躺下,就再也不想爬起來。
果然,那些不願起身計程車兵每人捱了兩腳,絕對比在站臺那裡踢方野的那腳力氣大,無數的悶哼從躬成蝦米的身體中發出來。
方野不知道怎麼跑到營地的,只感覺背後有一隻大手提得自已雙腿幾乎臨空,他連朝後看的力氣都沒有。
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景色,就被一隻粗壯的手臂拽在揹包上面,拖到了一間亮著明亮燈光的房間裡面,上半身的衣衫被粗暴扒去,緊接著,方野還來不及恐懼,一隻針筒就被扎入了他脖頸間,一管紅色的藥劑被迅速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