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就不怕門笛跟你學壞嗎?把什麼事都悶著。”
在星光照耀下,瓦沙克的神色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憂鬱,指尖輕輕摩挲著衣袖,似乎在掩蓋內心的波動,但那細微的動作卻被身旁的人捕捉到。
“被我說中了?”阿加雷斯眉毛輕輕上揚,他調侃道:“那孩子簡直跟你一模一樣,都是當父親的人了,你就不能做個好榜樣?”
瓦沙克聞言,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他沒有直接反駁,而是仰頭凝視著璀璨星辰。
大殿彷彿永遠都不會有白晝存在,溫和的光芒勾勒出他的側臉,柔順的長髮低垂,陰影覆蓋住眉眼,那過分蒼白的臉色暴露在微光中,顯得朦朧而神秘。良久,才有一縷飄渺的聲音傳開:“以後,我還能看到滿天繁星嗎?”
阿加雷斯望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能就能,而且我發現,你不想回答問題時,就會岔開話題。”
“瞭解我的還是二哥啊。”瓦沙克偏過頭,伸手晃了晃那幽幽的視線,隨後索求道:“我要喝酒。”
“你是認真的嗎?”阿加雷斯懷疑自已聽錯了。
“有什麼問題?”瓦沙克依舊伸著手,似乎這酒是喝定了。
“慢點喝,別又嗆著了。”阿加雷斯遞過酒杯後,忍不住提醒道。
瓦沙克抿了一口,頓時奇特的香味填滿了口腔,似乎不過癮,乾脆將酒杯裡的液體一飲而盡:“太小瞧我了。”
他用指尖夾起空杯晃了晃示意著,見阿加雷斯沒有動作,他眯了眯眼:“二哥難道是捨不得了嗎?”
阿加雷斯推開那隻酒杯。
“我最不缺的便是美酒,只是以你的狀態……最好還是別喝了。”
“我可是魔神,又不是脆弱的人類……”
阿加雷斯沒好氣的說道:“魔神就不會疼了?”
“嗯?”這個問題讓瓦沙克一時語塞,他沉默片刻,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我想可能是會的。”隨後他將杯子又往前送了送:“所以想喝點酒麻痺一下大腦也沒問題。”
阿加雷斯發出一聲嘆息,抬手結出法印,散發著濃香的酒液滾入杯中,瓦沙克繼續喝著,兩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那偶爾的酒液碰撞聲迴盪在大殿。
“咳咳!”不知道第幾杯後,瓦沙克猛的身形一晃,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夠了!”阿加雷斯奪下酒杯,那張清俊的面容多了些怒意。
“你急什麼……”瓦沙克蒼白的臉頰染上薄紅,目光有些迷離,他咬著牙卻怎麼也遮掩不住痛楚,一向清醒的大腦此刻格外混亂,無數的畫面在腦海裡不斷地交織、旋轉,彷彿要將他的理智撕裂。
“你說的對,他太像我了,不好……”瓦沙克眉頭蹙起,煩躁的揉著頭髮。
阿加雷斯從那破碎的話語中,勉強理解出是什麼意思,低聲安撫著:“是我說的過分了,哪有好和不好,他是你的孩子,父子間相似,並沒有問題。”
瓦沙克斂下眼底的情緒,隨後微笑著擺手:“只是喝多了喜歡胡言亂語,還請二哥別放在心上。”
他再次翻身躺下,背對著阿加雷斯,聲音格外平靜:“你也有事務在身,早點回去吧。”
阿加雷斯沒有離開,目光沉沉的盯著那單薄的身影。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可以活得長久,除去關係,至少我也是月魔神,怎麼就不能幫上點忙了?”
“那如果我說,這件事也會影響到人族的未來呢?”過了許久,才傳來極輕的一聲,幾乎讓阿加雷斯以為是錯覺,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什麼?”
“沒事。”
阿加雷斯將手搭上了他的肩,急切的追問:“我聽到了,你說清楚一些。”
“嗯……”
“你這不是在吊我胃口嗎?”
“知道還問。”瓦沙克扒開那隻手,語氣中帶著疲憊。
阿加雷斯不可置信的看著滯空的手:“你……在煩我?”
“有嗎?”瓦沙克面無表情的說著。
意識到情緒有些失控,阿加雷斯定了定心神:“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跟我呆在一起聊天嗎?”
“人是會變的。”
無錯書吧“我……”阿加雷斯突然感到有些無措,他不知道自已這個三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真的要一個人扛著嗎?”
“二哥現在知道了也沒什麼用。”瓦沙克慢吞吞的說道:“倒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可要好好珍惜啊。”
阿加雷斯緩緩攥緊了手中的吊墜:“太敷衍了,這不算,你以後給我補個新的。”
瓦沙克帶著開玩笑的語氣道:“我這裡最珍貴的也只有一個活人,你要讓我將孩子也送給你?”
“你……我就當你是喝多亂說話。”阿加雷斯悶悶的起身:“我真走了,回頭會差人送些東西給你。”
“謝謝二哥了。”
瓦沙克幽邃的眼眸靜靜看著遠去的身影,隨後他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先前的醉意蕩然無存,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面上依舊從容鎮定,彷彿什麼事都未發生過……
……
月魔宮。
殿外看守的侍者大氣也不敢出,他們清晰的感知到裡面的人心情不悅。
“到底什麼意思啊。”阿加雷斯呢喃著,將吊墜舉到眼前,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哪裡不同之處。
“最後一件禮物?珍貴的……”他突然頓住,垂眸思索半晌。
“……門笛。”
恍惚間意識到什麼,他想起了那顆幾近破碎的星星,細查之下,手中的吊墜和星星氣息有些相似,只是極為隱蔽,難以發覺。
“藏藏掖掖,這東西是能送人的嗎,真不要命了……”阿加雷斯將吊墜掛在脖頸上,頓了頓,又塞到衣服裡面,微涼的觸感貼上心口。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該把這個放置在哪裡,只能先帶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