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不受控制地僵立在原地,隨著瓦沙克抬手,唯一的通道徹底被結界封死。
“這裡是我的領域,也是可以隔絕楓秀神識的地方。”瓦沙克淡淡說著,一步步逼近。
“您想做什麼?”
瓦沙克沒有回話,只是將長髮簡單攏起,從容不迫的戴上了手套,這才開口道:“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他明知後果,還是會選擇跟隨你,正如他無法理解我那樣……”
“但這無關緊要,我允許他犯錯。\"瓦沙克蒼白的面容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他因你而重創,你應該明白,作為父親,我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任由他無辜受罪?所以,你必須付出些代價才行呢。”話落他猛地揮出一拳砸向阿寶的臉。
阿寶踉蹌後退,嘴角破裂,滲出絲絲血跡,他抬手拭去,目光沉沉地看著瓦沙克。
瓦沙克皺眉甩了甩手,緩聲說道:“長輩欺負小輩,是有些不妥,所以,我給你機會,你要反擊嗎?”
一道響指落下,阿寶身上的壓力鬆了許多,他卻沒有動作,那一拳看似用了全力,卻只是擦破了些皮肉,他察覺到瓦沙克的身體狀態很差,至少沒有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風輕雲淡。
“您又在透支壽元進行預言?”
瓦沙克微微一笑,隨即幻出帶有溝槽的匕首,輕輕抵在阿寶的心口:“你的話太多了,這不是你該干涉的。”
短暫的沉默後,阿寶低聲說道:“傷害他,並非是我的本意。”
瓦沙克質問:“我想應該你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了,連自已的行為都控制不了?”
隨著他點頭,瓦沙克神色微變:“你倒是讓我越來越意外了呢,想必祂也發現了,我非常期待未來會有什麼驚喜。”
“但是,我得先替我的孩子出口氣,你覺得呢?”
不等回應,一道銳風呼嘯而過,匕首穩穩地紮在距離阿寶心臟不過幾厘米處,隨著手腕翻轉,頃刻間鮮血順著凹槽流下。
瓦沙克拔出匕首,鮮血濺到了他的臉頰,那雙藍色眼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些許不耐:“真麻煩,我都戴手套了,被他發現生氣了可不好。”
阿寶沒有反抗,只是凝視那雙和門笛極為相似的眼睛,一樣佈滿了星辰,璀璨奪目,但瓦沙克的更為深沉黯淡一些,猶如即將熄滅的火苗,最後迸發出的光芒。
“這是他的,不要待會弄髒了。”阿寶舉起那條白淨的眼紗,胸口上的血流加速,逐漸浸染衣服,帶走了體溫。
瓦沙克稍作停頓,脫下手套後接了過來,仔細的摺疊收好。隨後,他猛然劃過阿寶的手腕,頓時血肉翻湧,露出森森白骨,又被滲出的血液覆蓋,滴滴嗒嗒落在地面。
阿寶本能的皺眉,由於星魔殿刻意的壓制,傷口毫無癒合跡象,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失血過多。
瓦沙克笑容異常真誠:“謝謝太子殿下了。”緊接著他的面色顯露出關懷:“我很少使用武器,有些生疏,沒控制住傷到你了,疼嗎?”
阿寶手指輕顫,依舊面色不改道:“不疼。”
瓦沙克呢喃著:“不疼啊,那應該是我不小心下手輕了。”緊接著高舉的匕首再次沒入血肉,發出一聲悶響後緩緩抽出,他這才抬眸,平靜注視著倒在地上的阿寶:“不好意思,沒控制住,疼嗎?”
無錯書吧同樣的問話,阿寶大腦陣陣昏沉,眼前直髮黑,他捂著後頸抑制不住湧出的血液,喉間被堵住,難以再發出聲音,他只能無力的搖了搖頭,如果匕首再向上幾厘米,那將會是他的致命之處。
瓦沙克取出一杯酒,微笑端起,接著手一鬆,琉璃杯四分五裂,碎片在地上震顫著,帶動酒水飛速划向阿寶,直至沒入身體,尖銳的琉璃留在其中,帶動著極致鈍痛。
瓦沙克滿是歉意:“預言術使用過度,手有點抖沒控制住,你會介意嗎?”
阿寶目光渙散,仰頭也只能看到瓦沙克模糊的身形緩緩蹲下,緊接著附在他的耳旁,顏色淺淡的嘴唇輕啟,聲音壓低到幾乎微不可察……
他愕然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隨著胸口起伏,血液浸透了衣服,黏膩的粘在面板上。
瓦沙克並未解釋剛剛說了什麼,只是抬手緩緩掐住他的脖子,若無其事的提高音調:“作為他的父親,沒有誰比我更清楚星魔瞳的反噬……我以為,就算是待在你的身旁對他並沒有好處,可你至少不會再傷害他。”
瓦沙克手背上青筋凸起,指尖幾乎深嵌皮肉,血液嗆進了氣管,阿寶止不住咳嗽,卻依舊沒有掙扎。
“是我想錯了,那種情況,他都能選擇幫你,真的是……”瓦沙克最終還是沒能說的出重話,冷笑一聲鬆開了他。
窒息感不斷侵襲,阿寶面色灰白,順著傷口流出的血液逐漸變少,全身如墜冰窟,他的意識越發模糊,連動一下眼皮都格外困難。
好冷……
這是他腦中唯一剩下的想法。
瓦沙克見狀拍了拍手,佈下的陣法開始運轉,阿寶身上流失的血液迅速回歸,傷口彷彿從未出現,短暫的喘息後,他抬頭看著瓦沙克,似有疑惑。
“沒控制住,失手傷到你了,這不是我的本意,所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你不會介意的,對吧……”匕首在指間靈活的轉著圈,瓦沙克笑容依舊溫和,隨著行動,額前的髮絲垂下,遮擋了眼底壓抑的瘋狂……
門笛意識逐漸回籠,那徹骨鑽心的感覺已然消散,視線還是模糊一片,他揉了揉眼睛,突然反應過來身處哪裡,正準備站起時,一雙冰涼的手卻按住了他的肩頭。
瓦沙克平緩的聲音傳入耳中:“還沒有恢復好,就別亂動了。”緊接著他取出準備好的眼紗,穿過那柔軟的頭髮細細打了個結。
門笛靜靜坐著,默了默還是出聲詢問:“殿下,他還好嗎?”
瓦沙克手頓住,微微一笑:“他很好,特別好,剛剛才走,倒是你的情況才嚴重呢。”一邊說著瓦沙克懶懶的掀起眼皮,目光穿透屏障,落向被隔絕在外的人。
阿寶身軀不自覺地一僵,頓住腳步定定的站在那裡。
此刻他衣衫破損,原本柔順的髮絲散亂地耷拉在肩頭,顯得身形有些狼狽。
“再睡會吧,下次醒來,眼睛就可以恢復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聊聊。”瓦沙克後面幾個字咬的有些重。
“父親……”門笛欲言又止,想要再掙扎一下。
“嗯,怎麼了?”瓦沙克手下按著的力道逐漸加重。
“沒什麼……”門笛默默的躺了回去,也許真的是因為沒有恢復,甚至還產生了錯覺。
確認門笛真的陷入昏睡後,瓦沙克抬腿跨出屏障,瞥了一眼阿寶,語氣意味深長道:“你長大了,也知道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懂了嗎?”
“嗯。”阿寶抬眸注視半晌,輕輕點頭應了一聲。
“既然門笛已經醒了,你還不走?”瓦沙克揮了揮手,星魔殿門處設下的陣法隨之消散,彷彿從未存在過:“我事務繁多,就不送太子殿下了。”
直到阿寶徹底離開,瓦沙克才緩緩踱至大殿之上,脫力般倚在星臺邊緣,神色懨懨的揉著太陽穴。
“想引我衝動麼?你挑錯人了呢,我是會動手,但絕不會殺了他。”他疲乏的將頭枕在胳膊上,如果不是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像極了一具精美但毫無生機的雕塑。
“這種要死不死的感覺,倒也有趣。”他眯了眯眼,望向那沒有邊際的虛空,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謔的微笑:“多好的機會啊,可惜沒能如你所願,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