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看了內容，也不全是譁眾取寵，傅寒青早期的演技確有瑕疵。

但粉絲看偶像自帶完美濾鏡，護犢情深，很快攻陷了時代新生的官微。

評論有組織、有紀律、整齊劃一地討伐陳比爾，要求時代新生出面維護自家藝人，務必採用法律手段，讓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原本沒多少粉絲的JQ官博也在一夜之間漲粉十幾萬，一條置頂宣傳文案下面評論過萬，全是讓《創》節目組站出來給個說法，強烈要求陳比爾退賽，滾出娛樂圈。

正所謂人紅是非多，公眾人物的行為會被無限放大。

楚楠團隊以往遇到這樣“硬蹭”的事件，處理方式一貫簡單粗暴，一紙法律宣告，絕不給對方留臉面。

考慮是顧子衿的前東家，她徵詢顧子衿建議。

顧子衿看著一路以陽光搞怪的性格獲得觀眾喜愛的陳比爾變成沉默的苦瓜，想到多年以前傅寒青因為翻唱偶像的歌緊張到跑調，結果被掛在貼吧鞭屍三天三夜，也曾懷疑人生。

她那時朝處在迷茫中的傅寒青伸出手：“準備好正式做一名藝人了嗎？”

同樣的話，也送給陳比爾。

她相信JQ和景秋都不會讓他退賽。

海選的時候說會保護好每一個練習生，不只是說說而已。

顧子衿是善用娛樂圈規則沒錯，但問心無愧都是為了自已的藝人不被規則綁架。

她披荊斬棘碰得一身淤泥沒關係，只要她的藝人乾乾淨淨地站在舞臺上閃閃發光，就是對她最大的褒獎。

能屈能伸，遊刃有餘，她自覺不比一些出道多年的偶像演技差。

更何況，她豁得出去——

調整了一下語調，撥通錢莊的電話，講述自已在美國那幾年如何承景秋照顧，如今雖然不在JQ，但人不能忘恩負義。

又誇耀了錢莊宅心仁厚。

順帶把她最近在大街上發現的一個好苗子推薦過去，祈求對方能對陳比爾網開一面。

電話裡聽到錢莊徵求傅寒青的意見。

他還在為顧子衿那句“我們結束吧”的話賭氣，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任憑公司安排。

好在錢莊相信顧子衿的眼光，看在“好苗子”的份上答應考慮考慮。

何況，因為這點事情封殺一個還沒出道的孩子，的確太不近人情了，也不符合傅寒青“好前輩”的人設。

成團夜直播倒計時十小時的時候，傅寒青發了一個澄清影片。

影片中的他沒了和顧子衿在一起時的桀驁自負，極誠懇地說自已也看過陳比爾的作品，並從中受益良多，謙遜地感謝陳比爾直言不諱，併為陳比爾加油。

觀眾刷屏：傅寒青大度，不計前嫌為選秀新人拉票，簡直就是後輩楷模，娛樂圈榜樣。

顧子衿盯著滿屏滾動的彈幕不屑冷哼。

時代新生和JQ先後成立的少年團體，在娛樂圈掀起一陣熱潮。

陳比爾因為那場鬧劇反倒吸引來了不少商務。

方元憑藉討喜的性格，成為時代新生三代團人氣最高的成員，剛成團就收到嚴濤導演《追星星的人》飛行嘉賓的邀約。

一切順利非常。

陳依琳也終於鬆口，按照顧子衿最初開的條件簽約了時代新生。

季琳決定把她復出後的首次亮相安排在電視劇盛典上，親自帶著她走紅毯。

說實在的，一開始顧子衿沒有搞明白為什麼季琳把如此重的心力放在陳依琳身上，即便是藝錦和寒青，當年得到的重視也難以與之匹敵。

要說咖位和商業價值，陳依琳最多和宋文靜一個水平，真撐不起那麼多資源。

連一向對季琳唯命是從的錢莊都覺得古怪，在一次茶餘飯後八卦自已的老闆，讓原本懸在大家頭頂的謎團稍稍得解。

用他的話說，是“超超超古早且冷門的花邊新聞”，只流傳在時代新生內部，是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秘辛。

“你們還記得那張季總大學時的畢業照嗎？”

早幾年前，季琳還不像現在這樣冷酷功利。

還能在年會上和員工打成一片，唱《匆匆那年》，自制MV，其中有一張一閃而過的畢業照引起座下的眾人起鬨，照片中的她留著板寸。

大家都調侃，季總年輕的時候，要是個男人，那就是妥妥的少女殺手。

在座的老員工只有楚楠和顧子衿，他們對當時的場景完全沒有記憶。

錢莊不甘話題中斷，硬生生找出網盤裡珍藏的舊照，依次在大家眼前晃過，繼續：

“絕不絕！我們季總放到現在，應該算得上你們小姑娘說的姬圈天菜吧。”

楚楠噗嗤一聲，剛到嘴的明前茶又吐回了杯子裡。

錢莊眉頭擰成蚯蚓，嫌棄地睨她一眼。

“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真愛不分性別。”

“我是被你震驚到了。你真敢想。季總我不清楚，但是陳依琳人家結婚了，嫁的是個男人，而且很幸福。”

“那也不耽誤我們季總有那想法啊。不然，你想想，我們季總身邊何時出現過男人。”

“切……”

大家都沒太把錢莊的話當真，尤其是楚楠，砸吧著嘴巴，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畢竟從錢莊嘴裡聽到的八卦大多都被驗證是虛假資訊。

顧子衿細想他說的話，再回憶近期季琳的種種表現，有一種窺探了仇敵秘密的快感。

她事無鉅細地彙報完關於陳依琳的“打造計劃”，按照約定順利拿到一張紙條。

顧子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串英文和數字組合的密碼上，沒有注意到季琳眼中一閃而過的夾雜著痛惜和怨恨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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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辦公室的那段路變得漫長，她自動隔絕外界一切聲響。

直到坐在椅子上，開啟電腦，才感受到手抖得像篩子。

指尖在鍵盤上逐字敲下去，緩衝圖示隨著enter鍵下落，出現在電腦正中間，轉著圈圈。

季琳還不算吝嗇，給了她藝錦去世前三個月的影片，撐滿整個儲存空間。

顧子衿按照時間找到藝錦去世當天的記錄。

十年前的舞蹈排練室，比不上現在的寬敞明亮，少年們重複練習著每一個舞蹈動作，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盪漾出一朵朵水花。

隊友們陸續離開，藝錦接到一個電話。

即便是在不清楚的畫質下，仍舊能夠看到他眼裡寵溺的笑容。

大概是太累了，背靠著牆壁坐下。

顧子衿的指尖摳進掌心的肉裡，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會打這個電話。

“我今天很清閒，一定趕得回去。放心好了。”

緊接著影片中出現一個背影，比藝錦略高，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然後兩個人激烈地撕扯在一起。

顧子衿心揪成一團，看不清來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