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空蕩蕩的街邊相擁，傅寒青摩挲著顧子衿的頭髮，回憶很多很多年前。
他還是一個靠街邊路演積攢人氣的小透明，可以隨時隨地跟在顧子衿身後肆無忌憚地打鬧。
路人不會覺得奇怪，也不會圍觀。
曾經無比渴望的鎂光燈，成了隔開他們的鴻溝。
讓他們離得越來越遠，只能躲在黑暗中相見。
“我知道你為什麼要躲我？不過你放心，我會乖乖當你午夜十二點後的深夜戀人，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不過，如果你想公開，我立馬發微博。”
微博？
顧子衿想到什麼：“手機拿來。”
大概是所求如願，傅寒青以為顧子衿要公開兩人的“戀情”，臉上明顯的開心，乖乖把手機拿出來給她。
“密碼你生日，你打算怎麼發？我想過幾個官宣文案，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顧子衿壓根沒聽他在說什麼，背對著他，快速找到那張兩人的“床照”，刪除。
把手機丟回去。
“發什麼？麻煩你有一點做偶像的自覺性好嘛！公開？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公開？是想毀了你自已還是毀了我？你搞清楚狀況，我和你滾床單不過是為了回時代新生。”
“不是為了我？”
“為了你？我看上的是時代新生的資源，能夠幫助我實現造星夢。傅寒青，我的終點不是你。”
傅寒青被激怒。
“顧子衿，我今天費了多少力氣才可以單獨見到你，你知道嗎？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他今天為宣傳新劇參加網盛的掃樓活動，被粉絲藉著送花趁機強吻，微博還上了熱搜。
整個商場六層，水洩不通，連扶梯上都站滿了人。
他能在幾千人的注視中逃出來，避過嗅覺敏銳的狗仔和季琳精挑細選的助理，需要如何費盡心思，經過多少層難關，其實她是知道的。
可她不能心軟。
傅寒青的眼中滿是黯然，聲音在口罩下顯得悶悶的。
“你那麼狠心，真得愛過我嗎？”
“你覺得呢？”
顧子衿的笑容很冷漠。
在她看來，傅寒青小小年紀，思想尚未成熟，哪懂什麼愛不愛的，腦子一熱，以為自已愛了。
再腦子一熱，覺得官宣很酷，微博簡單幾個字告訴別人自已戀愛了。
衝動行事，覆水難收，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她可不想當罪人，再次被季琳鞭屍。
“所以，三年前，即便季琳不逼你，你也沒打算留下？因為我阻礙你追求事業？”
季琳和傅寒青這樣說的時候，他還篤定顧子衿不是這樣的人。
顧子衿楞了一下，不置可否：“是。”
“為什麼？”
“不然呢？和自已的藝人談戀愛嗎？算了吧！”
顧子衿比任何人都在乎傅寒青的前途，男歡女愛都是其次。
傅寒青不甘心：“那我們算什麼？”
“我以為你很清楚，我們是同事，是床伴，是×友……各取所需，安全，沒有麻煩！即使被拍到，也可以解釋，不是嗎？”
痛心、委屈、憤怒、茫然，各種複雜的感情在傅寒青的心裡交織，最終化成自嘲的笑容，變作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滴落，被他用拇指用力擦去。
耳聾，心盲。
他只當顧子衿今天遇到煩心事需要找個人撒氣，方才那番話與已無關，依然固執地拉著她。
“我今天看到一個劇本，男女主破鏡重圓……然後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顧子衿冷靜地可怕：“這個劇本不能接，沒有故事性，觀眾不買賬。”
“我也覺得，所以我建議編劇把女主寫死了，男主角親手殺的。”
“……”顧子衿背後一涼，皺眉：“為什麼？”
“得不到就毀掉。”
傅寒青的拇指按在顧子衿的唇上，向內摳開她的牙齒：“顧子衿，你說你只是利用我回時代新生。那我告訴你，我可以讓你回來，也可以讓你滾。”
眼淚的鹹味在舌尖暈開。
顧子衿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傅寒青。
明明同樣的眉眼，卻和三年前判若兩人。
面前的人，是陰鷙的鬼魅。
以前，不管多生氣，他從來沒對她說過“滾”這個字。
傅寒青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不過，我現在不打算讓你那麼輕易走掉。這三年，你欠我的，我要從你身上一點點拿回來。”
“我欠你什麼？”
“我！”
沒有顧子衿三年的傅寒青！
他沉默片刻，猩紅著雙眼拖著她上了一輛計程車。
顧子衿怕他被認出來，一路和他扮演小情侶，依偎在他的肩上。
那晚，傅寒青很不溫柔。
把她狠狠的按在牆上，吻得她欲仙欲死。
到了第二天中午，顧子衿還能感覺到手腕和腰間的痠痛。
脖子上的痕跡很明顯，她戴了條絲巾遮住。
楚楠關心，問她後來那條認識的狗有沒有甩掉。
狗？
哦，那條年富力盛的公狗啊！
顧子衿含糊其辭地說了昨晚和黃驊吃飯的經過，一筆帶過關於那條“狗”的故事，把濃墨重彩給了蘇凡。
把話題的焦點成功轉移到受了委屈的蘇凡身上。
楚楠實在無法想象驕傲如蘇凡給薛子琪敬酒道歉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她有一個不可撼動的原則，且與顧子衿保持高度一致，那就是無條件保護自家的藝人。
她拍著胸脯打包票，讓顧子衿安心等著節目播出，看凡哥如何漂亮翻身。
然而三部的奇葩事才剛剛開始。
“宋文靜被爆劈腿，消沉度日，身材走樣。”
楚楠把被爆的那張醜照拿給顧子衿看，一臉的同情。
角度真是清奇，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故意抹黑的。
顧子衿沒眼看，嫌棄地推開：“被誰劈腿？”
“連凱？”
“連凱是誰？”
“她上部劇合作的男三。華頌的新人，沒什麼知名度。你不知道也正常。”
“有沒有可能是他搞的鬼？”
“沒有，連凱是個真男人，已經在微博澄清了。不過，文靜這個事，戀情不是關鍵，醜照才是。她有個新劇要開拍，角色設定是全城第一美女，還是前凸後翹那種，對形象要求很高。”
顧子衿手機震動，她看了一眼導演剛發來的訊息，明白了楚楠的意思。
半夜十點，敲開女演員宋文靜的家門。
顧子衿原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個穿著真絲睡衣、美美地敷著面膜、看著經典文藝片、泡著腳，護膚、養生、修心三件套的女藝人的日常……
結果，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卡通睡衣、素面朝天、頭髮凌亂地坐在一堆零食中間看著……
傅寒青的狗血言情偶像劇——
無錯書吧淚流滿面的——
邋遢女人——
這副模樣要是被她那些宅男粉絲看到，估計天得塌了。
就這樣還拍一部劇和一部劇裡的男演員傳CP，也是劇粉濾鏡太厚。
顧子衿扶額，環視宋文靜的公寓，發現四周牆上貼的不是她自已的漂亮寫真，而是傅寒青的各種周邊。
電視里正播到傅寒青飾演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雨中爭吵撕扯，然後和好接吻。
顧子衿冷不丁脫口一句：“完全看不出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