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讓自已保持清醒。
“那倒沒有。就是覺得有點晚,不方便,能不能……”
對方不耐地打斷:
“你要是敢忘,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十點,遲一秒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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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間內,結束通話電話的傅寒青對著手機發了良久的呆。
幾年前的舊款,四個角磨損地看不清原來的顏色,裡面只存了顧子衿一人的聯絡方式。
因為怕錯過她的訊息,這幾年一直保持電量滿格,隨身攜帶。
總算是在電池老化前等到了。
他看著微信裡那些在三年前傳送失敗的訊息:
“你要是敢走我不會放過你。”
“我不好,很不好。”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姐姐,我想你。”
……
都是未曾被顧子衿接收的卑微和思念。
顧子衿一直高高在上,掌控一切。
三年前走得乾淨利落,仿似他原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隨意丟在了這個偌大的城市。
他就像一隻迷路的羔羊,大雨滂沱的夜晚,身邊都是隻關注八卦的娛記,用冰冷的閃光燈“關心”他。
也是在那天,他丟失了那個她口中一直不滿意的“幼稚小孩”,全身心投入工作,獲得無數獎項,打破多項紀錄,孤獨地站在娛樂圈頂峰,卻找不到可以一起分享喜悅的人。
他成了公司的賺錢機器,舞臺上的提線木偶,觀眾螢幕裡的紙片人,一個丟了心的行屍走肉。
人一旦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其它便都不重要。
他嘗試過恨顧子衿,但最終還是愛和思念佔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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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子衿把傅寒青的手機號備註改成他的名字。
她可不想哪一天因為“男朋友”這三個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微信也要加回來,方便聯絡。
記憶中沒有把他的微信刪除,但出國後某次突然想起他時,在微信好友列表搜尋“傅寒青”、“小寒”、“寒青”、“小惡魔”、“青青”、“小土豆”等所有她能想到的稱呼,統統無果。
最後產生一個奇特的猜想:
難道是……他把我刪了?
她離開的那個晚上是太久遠的事情,遠到她一點兒想不起來那天醉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記得和傅寒青的苟且之事被季琳發現,把她罵的狗血淋頭,她羞愧難當,借酒澆愁。
喝醉後意識混亂,醒來後已身在機場附近的酒店,草草洗了個熱水澡,喝了醒酒湯,就揮一揮衣袖,瀟灑地告別了這座城市。
她完全沒有去想或許是自已在斷片的時候刪光了有關傅寒青的一切聯絡方式,固執地認定是傅寒青氣急之下想要和她斷的徹底。
但不管誰刪誰,主動加回來總沒錯。
她備註留言:你把我刪了?
倒打一耙!
先發制人!
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傅寒青忍著氣點了“同意”。
他把卡換到新手機上,登入微信。
出於男人的自尊心,他情願做那個主動刪掉她的人,第一條發出去的訊息是:
“嗯,人都跑了,留著微信有何用。”
這個女人可真行,明明是始作俑者,卻總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把罪責推到受害者身上。
就像——
愛她,成了他的罪。
傅寒青讓助理收好舊手機。
那些記憶,他決定塵封。
凡是過去,皆為序章,他和顧子衿的故事即將迎來新的篇章。
他有兩個夢想,
熒幕前,萬眾矚目的燦星,為愛他的人發光發亮。
銀幕後,她的枕邊人,黃土白骨,同穴而眠。
小孩子才做選擇,他兩者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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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衿看到他的回覆,確定了自已是被刪除的那一方,鬆了一口氣,不然她真不知道怎麼和對方解釋。
傅寒青很難纏,凡事追根究底。
不過,被他刪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她太瞭解傅寒青了。
那小子在處理人際關係上相當自我,討厭的人絕不會留在自已的好友列表躺屍。
每次拍戲進組加的好友,殺青後人家發訊息約他吃飯,都會發現已經不是好友關係。
新人自知與他的差距,大多默默轉身落淚。
稍有點資歷的老人會找到顧子衿,教她好好帶藝人。
因為這個原因,得罪過不少前輩。
顧子衿在背後不知賠過多少不是做過多少解釋,才讓人理解他這樣做並非惡意。
如今,她也成了傅寒青討厭的人,連躺在好友列表的資格都沒了嗎?
可是,微信都刪了,為何還約在暢園的那個公寓?
難道他有了別的女人?
是那個前凸後翹的嫩模?
還是揮金如土的富家千金?
抑或是那個清純高挑的圈外神秘女子?
……
這三年裡,和他傳過緋聞的女人那麼多,不會都來過吧?
他還真會省事,讓那些女人和她共用一個金屋?
顧子衿的思緒很快被繁忙的工作佔滿,她沒有時間去糾結這個問題。
離開辦公室後,轉了個彎到以前常去的甜品店買了蛋糕。
傅寒青曾說那家的草莓蛋糕是他吃過最好吃的,只要他心情低落,就嚷嚷著要吃。
以前買是經紀人照顧藝人的習慣,這次是——
討好。
無錯書吧九點五十,顧子衿提前到了老地方。
暢園。
位於市中心的一座老舊公寓,傅寒青租了頂層,附贈露臺,視野很好,安全性極高。
顧子衿按了幾次門鈴,沒有動靜。
她循著記憶在原來的位置找到鑰匙。
房間的陳設沒有變,依然溫馨的裝修,纖塵不染的,應該是有人常來打掃。
鞋櫃裡有一雙男士拖鞋和一雙女士拖鞋。
她習慣地拿出女士拖鞋,伸出的腳停在半空。
想到這雙鞋或許有別的女人穿過,又放了回去,索性直接光著腳。
露臺上的花,開得仍舊茂盛,朵朵簇擁,風過搖曳,似乎是在歡迎她。
角落裡,貓寧的窩還在。
難道……
喵~
貓寧撲閃著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從紗簾後探出頭,搖著尾巴鑽進她的懷裡。
莫名的,有種“回家”的感覺,顧子衿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
“看來他把你照顧的很好啊,小胖墩。”
比上次抱它,至少再胖一倍。
昨晚幾乎折騰一夜,今天又馬不停蹄地忙了一天,她實在太累,抱著貓寧躺在藤椅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聽到開門聲,驚醒,看時間已經十點過四十。
她按照約定早到了,傅寒青卻遲到了。
能讓她顧子衿等的人,還真不多。
貓寧跳下去,扭著肥胖的屁屁去迎主子,顧子衿也起身跟在後面。
傅寒青見她光著的腳趾扣著地,眉頭皺了皺。
把她打橫抱向沙發,才去解身上的圍巾、墨鏡、口罩等“武裝”。
看到餐桌上的蛋糕,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順手拆開放到顧子衿的面前,用小金勺喂她。
多久沒有被男人這樣對待了啊,顧子衿竟然感覺還不錯。
燈光打在傅寒青的側臉上,身後是星空下的霓虹,襯得他格外帥氣。
美色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