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進了房間，將凌之謠拉進懷裡，憐愛地摸了摸凌之謠溼漉漉的頭髮，立刻母親般的溫暖在凌之謠心中流淌，莫名的安全感包圍著她。

“嬤嬤！”

凌之謠委屈哽咽。

上一世，幸虧嬤嬤早早離開了凌府，要不然也會被蘇如眉母女害死……凌之謠想起前世，心裡一陣難受。

“別怕，有嬤嬤在，誰也取代不了你母親在凌府的位置……”凌嬤嬤從巧喜那大概知道了事情經過，一進府就聽說大小姐也在這邊，趕忙過來。

現今看凌之謠眼中含淚，自是以為凌府的人責備她了，滿心怒氣，瞪了一眼淩氏的族人，肝火外冒，擋都難擋。

“凌侍郎，且不提當年你來丞相府提親，口口聲聲稱會善待我們家小姐這茬，單是說這外室進宅，也該有他的規矩不是？這蘇姨娘是哪門子的老家雀，說進門就進門，到是會撿便宜的……”桂嬤嬤霸氣！凌之謠暗中叫好，五臟六腑都鬆快不少。

凌侍郎到無辜被罵，只能一臉尷尬，沉默應對。

“當年你們淩氏雖旺，但頂多也只算是富庶，凌侍郎娶我們家小姐那算是高攀了的……當年小姐外祖是赫赫有名的一品丞相王崇鎮，爹爹是戶部的二品大官李閶，若不是小姐外祖被一件事情牽累，被貶至邊塞，爹爹早亡，小姐也不至於淪落到和外室共侍一夫的份上！現今，因小姐去寺廟為小小姐祈福，這府裡就反了天了！”

“桂嬤嬤，你悄悄氣，這事也不是凌侍郎的主意，只因為大小姐和二小姐年歲不小了，終不能沒有夫人教導……現今夫人不在，也只好請姨娘上門！”

一旁的族人勸道。

“哼，這是又是唱得哪出子苦肉計？還不是外頭的惦記著這府裡的位子，急著想進來霸佔？”

桂嬤嬤滿頭銀髮一絲不苟，目光炯炯，腰板筆頂，身上穿著一件湖綠色的蜀錦箭袖長裙，十分硬氣，這氣勢到把所有的淩氏一族都震懾住了。

蘇姨娘的臉紅了又綠，紫了又青，到像是染色盤翻了似的……“桂嬤嬤冤枉死我了，我的確是心疼女兒，但也心疼大小姐身邊無人照拂，我怎麼也算是個姨娘啊，總比不三不四的人來教導的好……”蘇如眉含沙射影，本是想罵桂嬤嬤不三不四，哪料桂嬤嬤根本不屑於接她的話茬，理都不理，她一股氣堵在胸口憋屈要死。

“那就是凌侍郎的主意了，我告訴你，就算是讓姨娘進府，也得是一頂二人轎子半夜偷抬進來，端端地跪地奉茶，叫一聲大姐兒……我們小姐明媒正娶的人，如今苦命，為了小姐去祈福，你們到好，被一個狐媚子弄瞎了眼睛，在這擺調兒？”

桂嬤嬤沒讓凌之謠失望，她要的，也就是這樣的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真這樣沒名沒姓地請蘇如眉進府，她以後真會猖狂上天！蘇如眉心裡有幾分成算，本以為藉著女兒被欺負落水順利進門，沒想到又跑出個老東西擋道，這禮數她是繞不過的，只能找些託詞。

當下軟軟糯糯地說，“可是，姐姐去了護國寺裡祈福，這些年老爺也不是沒有請她回府過，她不肯……眼見著這就跟出家了一樣的，我這想奉茶也不容易呢！”

桂嬤嬤冷笑一聲，“那容易的很，蘇姨娘腿又沒斷，護國寺也不是沒茶……你去捧茶跪了，好好叫聲大姐兒，等我們家小姐同意了，你再進府也算是合情合理……”讓她去護國寺那種香客不絕的地方奉茶？這老東西是瘋了嗎？蘇如眉正想著怎麼才能擺平這個老東西，就聽到凌中旭嘆息一聲，聲音含著悲切，“夫人一走十年，我雖是常去的，但夫人一面都未曾見……為了謠兒，她這做母親的也算是盡心盡力，我的確不能負她……明日也是護國寺上香的日子，如眉，我跟你一起去，你就給夫人奉杯茶，請個安！”

蘇如眉胸口一堵，但此種情形不得不低頭，更何況自己終於可以進府了，於是很乖巧地說了一聲，“如眉聽憑老爺安排，明天一早，梳洗乾淨，親自去給姐姐奉茶請安！”

“嗯！”

凌侍郎應道。

桂嬤嬤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只能就此作罷，離開前，桂嬤嬤抱緊凌之謠輕聲道，“好謠兒，以後有什麼事情就來找嬤嬤，拼著嬤嬤這把老骨頭，也會護著小姐唯一的血脈……如果他們敢欺負你，我就把這凌府拆了！”

到底是出身於丞相府的老人，說話做事底氣十足。

凌之謠多看了幾眼嬤嬤，心懷感激，想著把孃親接回府後，一定接嬤嬤來凌府頤養天年。

桂嬤嬤一走，凌侍郎又問了大夫確定凌鎖心沒有大礙，只是暫時昏迷，答應蘇如眉晚些再來看凌鎖心後，也忙折身去宴客廳招待賓客。

凌之謠沒走，身邊只有巧喜陪著，巧喜生怕蘇如眉和那個嚴嬤嬤找自家小姐麻煩，於是勸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蘇如眉看眾人走了，換了一副嘴臉，只指桑罵槐的說，“有娘教沒娘養的東西，看到姨娘還不快行禮？眼裡只有你家家小姐，不知道這家主人是誰了嗎？”

這話明顯是罵給凌之謠聽的，這才哪到哪啊，這個毒婦就已經開始藉著身份拿大了？巧喜臉憋得通紅，只因自家小姐是個痴的，不想給小姐惹事，正要行禮，被凌之謠一把拉住了，“你出去！”

“小姐！”

巧喜有些擔心。

凌之謠再次重複，“你出去，我……我要給姨娘好好請安呢！”

蘇如眉別提有多得意了，這傻子，真的是蠢到家了，以後還不是由著她拿捏？這府裡的一切，都是我女兒凌鎖心的，這蠢貨留著，也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巧喜心疼，卻一點法子也沒有……她也不敢生拉硬拽小姐，唯恐她又犯痴症，只能由著她。

凌之謠支開巧喜，端起桌上銅盆，一盆冷水朝著凌鎖心就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