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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小偷

二人在上夜街正逛得上頭,右手邊的巷子裡卻傳來了嘈雜的叫罵聲。

楊柳尋著聲音看去,只見小巷裡,一群人正圍著一個人打。

離得有點遠,有點看不清。

楊柳不自覺地腳步朝那邊湊去,小桃見狀忙拉住了她,“姑娘,別去那是非之地,小心被誤傷。”

“沒事,我會小心的……”說著,楊柳已經用手抹掉了小桃的手,往是非之地走去。

楊柳來到人群外圍一看,只見一個身材單薄的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他跪坐在地上雙手被身後的粗壯男人反剪著,他面前的一個婦人正抓著他的頭髮狂扇著巴掌,他的臉已經高高地腫起,眼稍和唇角正涔涔流著血,另一名婦人則用腳狠狠地不停地踹著少年的肚子。

楊柳小的時候,經常調皮搗蛋,也和人打過架,但只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駭人的打人場面,不由得渾身發抖。

身體雖然在抖,但是她幾乎是本能地喊出聲來:“住手!”

眾人詫異,看熱鬧的,叫囂的,包括那幾個打人的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她。

短暫的怔愣過後,扇巴掌的婦人對著楊柳解釋道:“他是小偷,剛偷我的錢袋被我逮了個正著!”

說完,又扭頭繼續扇了起來,“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臉,讓你還敢偷!”

踹腳的也跟著繼續打了起來。

人群中又響起了叫囂聲。

“打的好!”

“打斷他的腿!”

“這樣的禍害打死算了!”

……

楊柳努力告誡自已:算了別管閒事了,他就是個小偷。

可是,她看著扇動不停的巴掌,一下下落在那腫脹變形的臉上,她的心不可抑制地劇烈跳動起來,突然一股氣從她的胸口直衝她的天靈蓋。

“住手——”

楊柳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

眾人又是一震,都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她。

楊柳努力壓制著她的聲音,讓其不要太顫抖:“就算是小偷,也不能這樣打,他既犯了罪就把他送官府好了。”

那扇巴掌的婦人聞言立馬投來惡毒的眼神,“你少管閒事,這是沒偷到你身上……少在這裡假慈悲。”說著作勢又要打。

楊柳見狀,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脫口而出,“你再打一下試試!大明律法規定,盜竊者,年滿十五方才立罪。這孩子最多就是個十二三歲,你這是濫用私刑,草菅人命!”

最後四個字分量實在太重,那幾人一臉的悻悻之色,卻都不敢再動手了,起身罵罵咧咧地走了。

那幾人一走,人群立馬散了。

楊柳看著那些看客餘興未盡的嘴臉,心下悽然,屈膝蹲了下來。

眼前的少年幾乎沒有了人樣,整個人搖搖欲墜。

楊柳從錢袋裡掏出了幾個銅板,然後把整個錢袋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賠上了性命可划不來。”

那少年用僅能睜開的一隻眼看了楊柳一眼,垂眼又看了看手中的錢袋,眼淚一下湧了出來,瞬間衝化了眼角的血。

他撐著身子顫巍巍地想站起來,楊柳忙上手扶住了他。

他站起了身,艱難地向楊柳鞠了個躬,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巷子裡。

楊柳看著少年瘦弱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怕又是個沒爹沒孃的……

小桃見楊柳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前攙著楊柳往巷外走。

此時,她才發現楊柳的手還在抖著,她其實怕極了。

“姑娘,你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要上前制止。”

“我是害怕,可是這世上的事,難道因為害怕就可以不做了嗎?”

小桃:……

“我剛才蹲下來和他說話的時候,發現他有耳洞,她是個姑娘,她的手上滿是凍瘡,關節處腫脹得幾乎不能彎曲,手是小偷的命根子,一個慣偷的手絕不會是這個樣子,她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偷東西的。”

楊柳接著道:“我這麼眼拙的人,都看出來了她是個姑娘,那個面對面打她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再看她們打人的罰式明明就是打女人的伎倆,她偷東西固然可惡,可是她們傾盡全力地打爛一個女子的臉,傾盡全力地踩一個女子的肚子,她們不是更可惡嗎?如果今天我不出手阻攔,那姑娘的半條命怕都要擱在這了。”

小桃聽完楊柳的這番話,心下怔然,頓覺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樣。

出了巷子,楊柳也沒有心思再逛了,剩下的那幾個銅板只夠付車錢的。

楊柳頗有些抱歉地看著小桃:“不好意思,現在連吃飯的錢都沒了,我們只能回家了。”

小桃笑笑,“姑娘,我身上還有幾個銅板,夠我們吃碗水晶粉了,吃完了我們再回。”

……

酉時,侯燁在前廳用著飯,往常都是楊柳和他一起吃的,今日少了她頓覺空落落的,不由得嘀咕,天都快黑了這丫頭怎麼還沒回來。

正想著,就見門口的小廝輕著步子進來了,“少爺,今個派出去的護衛前來複命。”

“讓他進來。”

護衛進了廳堂,先向侯燁行了個禮,便開口道:“少爺,楊柳姑娘已經回來了,我來跟您稟報一下。”

侯燁夾著菜,淡淡道:“回來了就好。”

繼而,擺手讓左右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侯燁: “你講一講她今天都幹了什麼?”

護衛:“少爺,楊柳姑娘和小桃出門後先去了趟書肆,後來楊柳姑娘從後門偷溜了出去,去了當鋪,又去了趟錢莊。”

侯燁聞言,沉默了半晌,道:“你去查查她當了什麼,還有她在錢莊裡存了多少錢。”

護衛卻道:“少爺,我多留了個心,已經查了,姑娘當的是兩隻釵子,一支是梅花琉璃釵,一支是金絲八寶攢珠釵,共當了二十兩。錢莊那邊我也查了,裡面就存了那二十兩。”

侯燁只感自已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兩支釵子他才送給她不到十天,她竟然就給當了。

“松原,去把楊柳給我叫來。”

松原感覺侯燁臉色很不好,忙應了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