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侯燁合住冊子，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看來這老東西就是欠敲打，這個月營收竟不止長了一倍。”
松原忙道：“少爺，這個月除了軒轅街，其他幾個生意差的鋪子營收都有上升，真是多虧了您的敲打。”
侯燁冷笑道：“這些老狐狸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楊柳心中也不由得跟著歡喜，畢竟自已也跟著忙活了一個月，每日裡也都想的是這些事，漸漸也將自已代入了進去，就像是自家生意一般。
此時，她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躊躇了片刻，她還是決定講出來。
不管她說的對不對，侯燁雖然自負，但應該也不至於責罰她吧。
“少爺，我有個主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楊柳恭敬道。
“講，哪那麼多廢話。”侯燁又拿起手邊的另一本賬冊。
“少爺，這個月靠後的鋪子營收都有提升，但是其他的鋪子卻還是老樣子。”
“我有個法子，讓其他鋪子也能積極起來。” 楊柳清凌凌的眼眸瞬間亮了幾分。
侯燁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了楊柳。
“我們可以規定，一個鋪子只要營收超過一百兩，多出來的營收，給掌櫃分一成。”
楊柳接著道：“這些鋪子的月營收絕大多數集中在九十兩到一百兩之間。若是超過了一百兩，這樣掌櫃們除了固定的月錢，就有了分成，自然就有了動力。”
侯燁聽完，眼中劃過一絲詫異。
楊柳以為侯燁又要開始奚落她了。
沒想到侯燁只是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看來這煞神今日心情大好，竟如此平易近人，楊柳忙趁熱打鐵，道：“少爺，您看在我給您獻一良策的份上，可不可以給我放半天假，我想出趟門。”
侯燁聽了楊柳的話，並沒有問她要去幹嘛， 只是道，“可以，讓小桃陪著你。”
楊柳聞言，立馬福了福身，歡喜地出了門。
侯燁的眼神追隨著楊柳離去的背影，唇角不禁勾起，待楊柳的裙襬消失在門邊，方才擺了擺手示意松原過來。
“把這新擬的店規拿到恆信書坊印刷出來，發到每個掌櫃的手裡，讓他們貼在議事房，每位掌櫃和夥計必須熟記背誦並嚴格執行，我會不定期抽查。”
松原接過箋紙，小心折好放進袖兜裡，欲言又止地看了侯燁一眼，終是沒忍住說道：“少爺，剛楊姑娘說的那主意，真的要擬進店規裡了？”
“她說的這個主意不錯，看起來是我們讓利於掌櫃的，實際上還是侯家受益。”
松原會心一笑，連連點頭。
“你一會派人遠遠地跟著那丫頭，這金陵可不比常州，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松原笑著應了聲，出了書房。
那廂，楊柳在房裡和小桃正歡喜地挑著出門的衣服。
她把一套水粉色衣裙搭到小桃身上，“嗯，你穿這套好看，再配上那支鏤空蘭花珠釵簡直絕了。”
說著，楊柳小跑幾步到梳妝檯，興致沖沖地從首飾匣裡取出那支釵子插到了小桃頭上。
小桃從鏡中照了照，瞬間覺得自已那張臉都被那支珠釵襯得變好看了，但下一瞬，笑容便暗淡下來。
她取下珠釵，“姑娘，這釵子是少爺賞給你的，我可不敢帶。”
“沒事，你要是不敢帶，就留著，我送你了。”
小桃詫異地睜大眼睛， “姑娘，這釵少說也值個十兩銀子，這麼貴重我可不敢要。”
楊柳聞言，語氣有些慎怒，“這不敢，那不敢，你這膽子真是比耗子還小，他侯燁既送了我，那就是我的，你放心拿著就是。”
楊柳看著小桃沉默地垂下了眼，心上忽地也有些難受， “小桃，這段日子多虧了你照顧我，這一點點小心意，你何必和我見外。”
“照顧姑娘，是我分內的事……好吧，姑娘既如此誠心送我，那我就謝謝姑娘了。” 說著，小桃接過了楊柳手裡的珠釵。
末了，楊柳挑了套煙紗散花的羅裙，又讓小桃幫忙梳了個桃心髻，配了一支水晶銀絲的步搖，最後淡淡畫了個桃花妝。
整個人捯飭完，小桃都有些移不開眼了，“姑娘，你這身打扮出去真真是太打眼了，要不戴個帷帽吧？”
“本姑娘打扮的這麼好看，就是出去曬得，戴個帷帽幹嘛？”
“可是，被那麼多人看多難為情啊……”
“人長著眼睛就是用來看的，人活著不就是我看你，你看我嗎？我也一樣啊，別說是人了，就是條狗從我面前跑過去，我也得看一眼。”
小桃：……
二人終於出了門，楊柳和小桃先去了臨街最火的飯莊吃了飯，隨後去了書肆。
小桃不識字，在書店裡百無聊賴，幸好書店裡有個畫師，楊柳忙按著她坐下，掏錢為她做畫，她則藉口去方便，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她先找了個當鋪把幾件首飾給當了。
然後就去了附近的錢莊，把當的二十兩銀子存了進去。
存完了錢，楊柳匆匆趕回了書肆，恰好畫也做得差不多了。
之後楊柳和小桃便打算到金陵最繁華的上夜街逛逛，聽說那裡的酒肆還有胡人表演，楊柳很想見識一下。
二人租了輛馬車，跑了一個時辰，方才到了上夜街。
楊柳付了車錢，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小桃走入了人流之中。
楊柳被街道兩旁的各種貨品深深吸引，二百米的距離，愣是走了一個時辰。
不知是她心性大變了，還是最近常化妝的緣故，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這些漂亮精緻的首飾和品相各異的胭脂水粉。
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挪不動腿，不過她只是看，卻是捨不得買，她要留著銀子為日後打算……
自從上次她被打了個半死，她便歇了逃跑的心思。
但是……這才隔了不到兩個月，這想法又開始鬆動了。
她偶然聽得，務本坊的西門內，有個“黑市”，裡面有販賣假身份戶籍的，價格不等，如果能出到最高價一百兩，就可以得到一份以假亂真的戶籍證明，不管是過官兵卡口，還是留宿館驛都不成問題。
楊柳自從知道了此事，便如同又看到了曙光一般。
這一次她不會再那麼魯莽了，她要做到萬無一失。
她現在在錢莊裡已經存夠了一百兩，接下來的事慢慢籌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