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問天忽悠成功,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懶得再去學校,商學院嘛,就那麼回事,畢業證反正是好拿的。
他直接就往服貿大廈來。
到服貿大廈,袁秀梅這邊只剩下一二十杯的樣子。
“媽,別賣了,回去了。”
“再賣一會兒吧。”袁秀梅道:“剩下的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朱問天湊到袁秀梅耳邊,輕聲道:“就一點酸甜粉兌涼水。”
袁秀梅一想也是,不由得樂了。
“走了走了。”朱問天把東西收拾好,攔腰抱起袁秀梅就放到車後座上。
“啊呀,你這孩子。”袁秀梅還是有些不習慣,紅了臉,但眸子裡,卻淨是喜意。
“坐穩了,走了啊。”朱問天把單車也掛三輪車上,自已蹬車,一邊踩,一邊又唱上了:“白龍馬,蹄朝西……”
涼風吹著袁秀梅的頭髮,她的心緒,也好象在風中輕輕飄蕩……
孃兒倆到家,清點錢款,又有兩千四百多塊,成本則可以忽略不計。
幾天時間,賺了近萬塊,袁秀梅人都有些麻了。
邊吃飯,邊看電視,邊閒聊著,後來高奶奶又來竄門,說說笑笑,一戶人家,突然就有了人氣。
吃了飯,朱問天道:“媽,我出去一趟。”
袁秀梅以為朱問天要回學校,心中有點失望,道:“那你注意安全。”
“什麼呀。”朱問天道:“我就去街口,買份晚報,馬上就回來了。”
“你去買晚報?”袁秀梅吁了口氣,又好奇:“你買晚報做什麼?”
“學爸爸啊。”朱問天不說實話,道:“我記得,小時候,爸爸都是邊吃飯邊看報,現在回想起來,好酷的呢。”
“你爸那個臭習慣。”袁秀梅哼了一聲,眉眼間卻含著笑意。
街口不遠處有個書報亭,一般的報紙雜誌,都有得賣。
這是報紙雜誌最後的黃金時代,再過幾年,尤其是13年智慧手機鋪開後,紙媒就會飛快的消亡,連著書報亭也會成批的消失。
到書報亭前,朱問天拿了份江城晚報,翻到副刊,一看,自已那篇文章果然已經刊出來了,標題是:阿拉伯人富不富,數數他家的椰棗樹。
作者則是他的大名,朱問天。
“真發出來了,麻學長還是挺給力嘛。”
朱問天掏出錢:“江城晚報有幾份,我全要了。”
眼鏡老伯瞄他一眼:“天伢子啊,你要這麼多做什麼,你全買走,別人看什麼啊?”
這街口的報亭,顧客一般都比較固定,每天飯點後,老顧客們自然就會來拿報紙,要是沒了,是要受責怪的。
所以,多買,並不受歡迎。
“哦哦哦,那就來兩份。”
“就一份。”眼鏡老伯給了他一份:“你平時又不買,五毛錢,滾蛋。”
這沒辦法,老街坊,都認識,朱問天就給趕小雞崽一樣,給趕開了。
“有錢居然花不出去。”朱問天嘆氣:“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裝著逼,想買包煙,他前世是煙鬼,不過看看超市老闆,算了。
熟人,知道他家裡情況,一個跛腿母親拉扯著一個孩子,讀書娃子買菸,你在想屁吃。
回家吧。
到家裡,袁秀梅坐在沙發上,有些發愣。
朱問天沒在家,她心中突然就空落落的,只怕朱問天是找個藉口,回學校去了。
朱問天真的回來了,她立刻滿血復活。
“呀,我收拾一下桌子。”
她要起身,朱問天卻按住她肩膀:“媽,別急,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袁秀梅疑惑。
“你看。”朱問天指著那篇文章的作者。
“朱問天。”袁秀梅眯著眼睛:“和你同名同姓啊。”
“什麼呀。”朱問天抓狂:“這就是你兒子。”
“你寫的?”袁秀梅眼光一下就亮了:“這是你寫的文章,你寫的文章上報紙了?”
“那必須的。”朱問天牛氣:“我早說了,你兒子是天才。”
“呀。”袁秀梅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眼光亮亮的,把文章讀了一遍,其實她沒看進去,她看到的,就是朱問天那三個字,那是她兒子的名字。
她的兒子,文章上報了。
她聲音大,高奶奶就在外面,聽見了,進來問,袁秀梅就把文章拿給高奶奶看。
高奶奶頓時就給嚷開了去,一時間,家屬院好多人家都知道了。
“袁秀梅那兒子,寫的文章居然上報了。”
“就那個賣涼粉的?”
“就她啊,還跛了一條腿的。”
“那可是出息了啊,也不虧她辛苦一場。”
這樣的議論,到處都是。
而街口報亭的晚報,瞬間銷空,眼鏡老伯都懵了:“搞什麼?美國人上岸了嗎?來得好,老倌子我還可還抱得動炸藥包呢。”
後來知道是袁秀梅的兒子寫的文章上了報紙,他都驚了:“竟然可以寫文章上報,那是秀才啊,咦,沒看出來。”
這一夜,袁秀梅興奮得有些睡不著。
朱問天則是呼呼大睡,他那一世,國王總統都忽悠過一堆,上電視都家常便飯,區區江城晚報發個豆腐塊,多大點事?
第二天一早起來,袁秀梅眼圈有點兒黑,精神卻又很好。
不過日子照舊過,袁秀梅去賣飲料,朱問天去上學。
朱問天車子經過報亭,眼鏡老伯叫:“天伢子,可以,以後給你留份晚報。”
“哎。”朱問天應下來,揮手:“我先去上學啊。”
眼鏡老伯看著他背影:“是個有出息的。”
這一天,這個話,在小區裡形成了共識。
朱問天無所謂,但袁秀梅喜歡,她車子出來,好多人跟她打招呼,都說起朱問天文章居然上報的事,都誇袁秀梅養出了好兒子。
袁秀梅整個人好象都年輕了十歲,和人聊著,以至到服貿大廈的時候,居然快九點了。
今天肯定要少賣一點,但那有什麼關係。
“我兒子文章上報了。”
這個念頭一直在她腦中閃念。
07年啊,還不是網文大行其道的時候,著名的起點也剛剛起步,這會兒紙媒才是王者,文章能上報,是真的很讓人羨慕的。
朱問天中途經過幾個報亭,買了幾份晚報。
大部份的晚報,不可能昨天晚上賣空的,實際上,主要銷量一般都在第二天的早上,就和晨報一樣。
晨報的新聞,其實也是昨天的,未必大清早能有什麼新聞啊。
到學校門口,遠遠的看到梁冰和魏紫音,朱問天一加勁趕上去。
“嘿,兩位美女,買報不?”
朱問天車子停在她們前面,一手託著報紙:“我是賣報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派報,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聞真正好,一個銅報就賣兩份報……兩位,來一份不?”
梁冰魏紫音兩個都給他整懵了,完全不知道他搞什麼,說他無聊吧,他手裡真託著一疊報紙,可說他真在賣報,鬼才信啊。
梁冰冷著臉不搭理,魏紫音哼了一聲:“冰冰說了,再也不會搭理了。”
朱問天果然是懂女人的,叫:“是不是還說,搭理我就是小狗。”
魏紫音嬌哼:“就是。”
“沒事。”朱問天漫不在乎:“我搭理她就行。”
直接把報紙塞梁冰手裡:“看報看報,裡面有一個小秘密,發現了有獎哦。”
說完,他轉身就走,一面走還一面叫:“看報了看報了,重大新聞啊。”
還真有人叫:“嘿,給我來一份。”
朱問天上下打量他兩眼,嘴一撇:“你在想屁吃,自已買去。”
腳上一加勁,溜了。
梁冰手中拿著報紙,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年輕的女孩啊,對上這種渾不吝,完全不是對手,腦子都是空的。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把報紙塞到魏紫音手裡:“我才不看。”
“他臉皮真厚。”魏紫音吐槽,卻又好奇:“不過他到底在搞什麼啊,大清早的,搞一堆報紙來,還說有什麼秘密。”
她翻報紙:“有什麼秘密了。”
梁冰雖然冷著臉,也有些好奇。
不過女人這種生物吧,有時候特別細心,特別敏感,有時候呢,又特別遲鈍。
魏紫音把晚報從頭翻到尾,硬是沒有發現朱問天居然發了文章這個事。
朱問天進教室,同學們大部份都到了,朱問天上了講臺,咳嗽兩聲,道:“同學們安靜,朱校長現在有話說。”
胡曉明配合:“請校長訓示。”
同學們嘻嘻哈哈的,就看著朱問天。
朱問天道:“那個啥,06一班的朱問天同學,天縱奇才,他寫的文章,居然上了江城晚報,各位同學學習一下,來,各科課代表,把報紙發下去,組織小組學習,都要寫學習心得啊。”
“你文章上報了?”胡曉明第一個不信,直接衝上講臺。
朱問天已經把每份報紙都翻到了副刊部份,胡曉明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真的哎?”胡曉明頓時就叫起來:“居然真的上報了。”
同學們本來以為朱問天是在耍寶,早習慣了,胡曉明這一叫,他們也來了興致,全圍上來。
“真的哎。”
“寫椰棗,不對吧,阿拉伯人富不富,不是看誰家的油井多嗎?椰棗樹有什麼用啊。”
“所以你文盲了不是,石油又不能吃。”
“石油能賣錢啊。”
“錢能吃啊。”
“能啊,來來來,給我一百,我吃給你看。”
“你在想屁吃。”
歪樓是自然的,轟動也是必然的,不但一班,訊息也很快傳到了其它班。
梁冰魏紫音找了半天沒發現,聽到訊息,全都一愣,慌忙拿了報紙翻到副刊。
“還真是他。”魏紫音叫:“不可能吧。”
梁冰也覺得不可能:“他以前給我寫情書,好多都是抄的,不會也是從哪裡抄來的吧。”
“這肯定是真像。”
魏紫音用力點頭。
中午的時候,魏紫音端著餐盤,挺著兩大球,蹬蹬蹬蹬到了朱問天這一桌,放下盤子,就一臉質問:“朱問天,你還敢不敢要點臉了?”
朱問天在她餐盤裡翻動了一下,挑了兩塊肉片塞嘴裡,道:“又咋的了?一驚一炸的?”
“你老實交代。”魏紫音盯著他,審犯人的眼光:“你那文,哪裡抄的?”
“哎哎哎。”朱問天頓時就叫起來:“熟歸熟,敢汙衊我,照樣告到你破產啊。”
“哼?”魏紫音嬌哼:“你還敢抵賴?”
“那你說我抄誰的吧。”朱問天反問:“把原文拿出來。”
魏紫音哪有什麼原文啊,但她有理:“反正你寫不出來,冰冰都說了,你給她的情書,好多段落都是抄的。”
“此一時,彼一時也。”朱問天搖頭晃腦:“就好比,你小時候尿床,難道現在也尿床?”
“你小時候才尿床呢。”魏紫音瞬間就如一隻給踩了尾巴的貓,直接跳了起來。
朱問天驚到了:“原來你小時候真尿床啊。”
“你小時候才尿床。”魏紫音氣急敗壞。
“如果不尿床,你這麼激動幹嘛?”朱問天一臉審視:“這麼激動,一定有鬼。”
“你才有鬼。”魏紫音完全不是他對手,懶得跟他說了,轉身就走。
“喂喂喂,餐盤,餐盤。”
“你叫那麼大聲幹嘛?”魏紫音回頭端起餐盤,狠狠的瞪他一眼,轉身蹬蹬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