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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我緣分己盡

隔日。

雪霽初晴。似乎是時來運轉或者是上天眷顧,竟然連一絲風都沒有,宗越出了客棧的大門後,日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他竟然有一種恍若重生般的感覺。

之前的一切彷彿都是前塵舊事,又像是一場夢,更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他的身體還很“虛”。

他知道炎鐸就在這裡,躲在某個角落裡看著他,所以巴特爾來抱他上雪橇的時候,他沒有拒絕,男人的臂膀粗壯有力,他將頭埋的很低,遠遠望去就像是埋在巴特爾的懷裡一樣,羞澀而甜蜜的模樣。

巴特爾將人放在雪橇上,又拿了被褥給他裹了個嚴嚴實實,末了還給他戴了防風的氈帽。

許是天氣好了些,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又是因為到了年下的緣故,這滿目的雪白裡多了些紅彤彤的顏色,街道的兩旁有賣春聯的,賣燈籠的,賣鞭炮的等等。

吆喝聲和說話聲不絕於耳。

這樣的熱鬧,看的人心裡暖暖的。這是進了皇宮那一年到現在宗越心裡最平靜的一次,無愛無恨,心如止水。

涼州城雖是大周的城池,可是這裡就挨著漠北,城裡的人早已跟草原人融為了一體,許多草原的女人嫁到了這裡,這裡的女人也有嫁到草原去的,一來二去,便都成了親戚,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草原人還是大周人了。

當然這也不影響他們的生活,只要沒有戰爭,這裡的人生活的都很平靜。

巴特爾的耳目遍佈涼州城,他一早就得了訊息炎鐸跟來了這裡,也知道宗越對他的順從只是表面的,更多的應該是想做給暗處裡的炎鐸看的。

他不介意,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他更喜歡,總比那些這頭才將跟舊愛分手,那一頭就急不可耐的爬上他的床的人來的更讓人放心些。

他喜歡征服的感覺。

征服宗越這樣的美人,讓他的心滾熱了起來。

他俯身將人輕輕放下,唇無意間往宗越那瑩潤的唇邊靠了過去,溫熱的呼吸拂在面上,帶起了細細的酥麻感,宗越有所察覺,頭往邊上躲了躲。

一親未中,巴特爾也不失望。畢竟他也猜到了宗越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滿足似的挨在他的脖頸間深深的嗅了一下,\"真香啊,要是每晚都能摟著你睡,死也值了。\"

宗越的臉有些發燙,青天白日裡的說這些話總覺得讓人臊的慌,從前他和炎鐸再怎麼鬧,他也不會說出這樣露骨的言語。

\"巴特爾,你別這樣。”

巴特爾站直了身子,哈哈笑了兩聲。

“我會在城門口停留片刻,姓炎的要是個男人定會出現,你們大周人不都講究做事情有始有終嗎?要是他不出現,你就可以對他死心了,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來疼你愛你。”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已。

宗越唇角揚了起來,這男人臉皮真厚,哪裡有人這麼誇自已的?

一行人驅趕著雪橇出了城。

出了城之後,就是大片的雪白,放眼望去無邊無際,若不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定會找不到方向的,日光灑在雪上,反射出了一叢一叢銀色的光芒,微微有些刺眼。

巴特爾提醒道:“別盯著雪景看,免得傷了眼睛,得了雪盲症。\"

宗越依言收回了目光,雪橇在城外停了下來,他回頭看著古樸的城牆,城牆上的旗子耷拉在旗杆上,進出城的行人零零散散。

他看了片刻,\"走吧,我想快些回去見母親。\"

巴特爾走了過來,俯下身子,宗越以為他又要做什麼壞事,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巴特爾扯嘴一笑,“真的不等了?”

宗越抬眸透過巴特爾的肩頭朝著城牆處看了去,末了點頭。

\"走吧。\"

巴特爾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再次確認。

”等到了烏雲部你就是我巴特爾的男人,你的人,你的心都只能屬於我巴特爾一個人。所以…….”

他的眼睛裡有著近乎狂熱的光,說話聲伸手捏住了宗越的臉。

這樣宗越很不舒服,他伸手開啟了巴特爾的手,冷聲道:“我跟你說過我就是我,誰的人都不是。欠你的人情我會還,但別指望用這麼點可憐的人情就能拴住我。”

巴特爾愣了一下,再次相見的短短時間裡宗越的溫順和服從,讓他忘了他還是個有爪牙的豹子。

他笑了笑,對著趕車的人打了個手勢。

雪橇是用草原上養的獒犬來拉的,獒犬體型壯碩,在雪地裡行動迅速,且就算遇到了狼群,也有自保的能力

\"呵….\"

趕車的人叫了一聲,雪橇便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耳旁有嗖嗖的風颳起,宗越怕冷,將自已縮成了一小團。

魏青衍沒有說話,小心的將他護在懷裡。

城牆上,炎鐸躲在牆後,看著雪地裡那延伸開去的痕跡,一顆心像是掉進了冰窖裡。

剛才他在角落裡看到了巴特爾將宗越抱出來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看著他們兩人說話調笑的樣子,許是離開了他。

宗越的心情好了些,連帶著病也好了些,竟然都可以與人說話玩笑了。

桑洛看著他緩緩蹲下的身子,看著他極其痛苦的抱著自已的頭,偶爾砸上幾下,他大著膽子道:“主子,你若是真想宗公子,那就追過去吧,跟宗公子認個錯,那個時候你們那麼要好,宗公子不會那麼絕情的.....”

炎鐸抬起頭來,仰視著他。

“真的嗎?阿越會原諒我嗎?可是我做了那麼多傷害他的事,他恨毒了我,說與我死生不見。我....”

他的話說的急且快,有些語無倫次的慌張。

桑洛將他扶了起來,“主子,你要是不追,將來會後悔一輩子的。”

炎鐸的唇顫抖著,良久說不出話來。

他自小就是金尊玉貴的皇子,想要什麼只要招招手張張嘴便能得到,那個時候他囂張跋扈,滿京城裡與他年齡相仿的公子哥們他都欺負過,是以年少時的那些年他狗憎人嫌,沒有朋友。

再後來宗越出現了。

他與旁人都不同,他不巴結他,也不怕他。總愛教訓他,也愛管他,只要他做的不對,他就動手。

可是他卻不討厭他,漸漸的甚至開始喜歡上了他。

他喜歡他不卑不亢的態度,喜歡看他霸道的訓他的樣子,喜歡.......

反正在他有限的年歲裡,他從未喜歡過一樣東西,喜歡那麼長久,一直到現在仍舊喜歡。

耳旁響起了一道聲音。

不知道是自已的捫心自問,還是桑洛說的。

\"你真的捨得看宗越跟別的男人走嗎?“

不捨得,不願意,不想....

炎鐸像是瘋了一樣,搶了一位行人的馬,飛身上了馬背,順著雪橇留下的痕跡追了過去。

日頭底下,冰雪琉璃的世界裡。

一道疾馳而去的身影朝著雪色的深處而去。

……

時值正午。

趕了一上午的路,眾人中途休息,巴特爾啃了幾口千糧,又喝了幾口烈酒,踱步到宗越身邊。

\"他沒來,你是不是很失望?”

宗越搖頭,將衣袖往上擼了擼。纖細白皙的手腕上有著一道猙獰的傷口。

\"他乾的,你覺得我還會失望嗎?”

巴特爾有些震驚,“他親手斷你手筋腳筋,廢了你的武功?”

起初他以為炎鐸只是有些癖好罷了,不想卻是個瘋子,瘋魔至此。

他還欲說些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少頃,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是炎鐸。

他起身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不想見你,你走吧,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察覺到氣氛不對,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將炎鐸團團圍住。

炎鐸不在乎他們,連正眼都沒瞧巴特爾一眼,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直直的看向宗越。

\"阿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

他翻身下馬,自顧朝著宗越走了過去。

巴特爾抽出腰間的彎刀,抵在了他的心口,他卻渾然不覺,繼續的朝著宗越走去。

走到雪橇邊的時候,他跪了下去。

\"阿越,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說的聲淚俱下。

魏青衍冷哼一聲,\"早知如此,當初幹什麼去了?當初你親手斷了主子的手筋腳筋的時候,可曾想過你這樣幾乎是要了主子的命。姓炎的,我家主子就要死了,是被你害死的,臨死前他就想要個清靜,可你呢?你卻陰魂不散,糾纏不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宗越抬了抬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巴特爾雖不願,可是對上宗越的目光還是帶著手下走遠了些。

魏青衍原不想走,可宗越堅持,他便也走遠了些。

宗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情出自願,事過無悔。當年我對你的確動過情,也曾掏出了我的心對你。可是炎鐸,現在我不愛你了。對於你以前做的事,我不想追究,更不想與你再有牽扯。你走吧,好好的去當你大周的陛下。”

炎鐸抓著他的衣襬,近乎乞求的看著他。

\"阿越,沒有你,我要這江山做什麼?\"宗越不說話。

炎鐸的眼裡閃過一絲狠絕之色。

\"阿越,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求得你的原諒,我只能....\"銀光乍現,有鮮紅的血揚至半空。

宗越看著他四肢流出的血,淡然道。

\"炎鐸,你我緣分已盡。”

說完對著遠處的巴特爾喊,“咱們快些走吧,我有些想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