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小五……啊!!!!快來人啊!!!”
蘇錦凝一行人才剛剛停穩馬車,丁甲(病人的兄長)還未進家門說請大夫的事,就聽見自家老孃在裡邊嚎嚎大喊。
“小五!!!”
丁甲嚇得從馬車車板上一頭栽了下來,連滾帶爬地推開門。
“娘……小……小五呢?”
丁甲顫顫巍巍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哪裡還有弟弟的影子。
“救……我……”
就在這時院子一旁的茅坑突然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湧進屋子的村民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忙跑到茅房,七手八腳將人給撈了出來。
“哎呀呀……你們,你們怎麼這麼糊塗!
早就提醒過孩子要排毒,叫你們放一個恭桶!
怎麼還……”
自稱神醫的老伯見村民趕去茅房撈人,忙捏著鼻子遠遠地閃到了一邊,順便還將離得最近的蘇錦凝給拉了一把。
好在人多,辦法也多,沒一會就將虛弱的丁五從茅坑裡撈了出來。
“快,快,溫水……用溫水將孩子衝乾淨。”
陳大夫在小五被撈起來的時候反覆叮囑要用溫水洗澡。
“陳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小五吧!”
丁甲娘看著洗乾淨的小五冷得渾身打著顫,臉色發青,嘴唇煞白,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哭求陳大夫救命。
陳大夫上前為丁五把脈,良久,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節哀!”
然而,一直在屋外的老伯,卻是急匆匆從院子裡拔了幾根蔥,又將掛在牆角的乾薑,大蒜拔了下來。
“小姑娘,救人如救火,借老頭點紅糖哈!”
老伯將所有食材一股腦的塞到碗裡,從地上撿起一個略大點的石頭,一通亂砸亂搗。
老伯在路上便聽說蘇錦凝是來自臨縣,幾個月的趕路就是為了來此求見神醫。
想著蘇錦凝是個姑娘家,且衣著華麗,應該是個不差錢的主。
像這樣的姑娘每月應該或多或少會備些紅糖滋養身子。
這才厚著臉皮討點紅糖救命。
如此請求,蘇錦凝豈有不應的道理,當下便讓星河去取。
“啊啊啊啊啊!
庸醫,騙子,畜生!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弟弟報仇!”
丁甲臉紅脖子粗得衝進廚房拔出菜刀,跑出屋,瘋狂地朝著老伯砍去。
“星河!”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蘇錦凝著實嚇了一跳,忙喚星河去將人控制住。
“小五,小五,醒醒,你不能就這麼丟下娘啊!”
丁甲孃的哭嚎從裡屋傳了出來,老伯聞言立即抱著碗趕進屋內。
“你……是你,是你害死我兒子!我和你賠命!”
丁甲娘看著老伯進來,瘋了一般一頭朝著他的肚子撞去。
老伯被撞了個踉蹌,手中的碗差點飛了出去。
“快,用溫水衝開,服下……”
好在老伯快一步將碗塞進蘇錦凝的手裡,便吩咐他快點給床上的丁五喂服。
“不,你和這遭瘟殺的騙子是一夥的,不許你碰我兒子!”
丁甲娘看著蘇錦凝要靠近自已小兒子,一把撲了上來。
好在周圍的村民及時出手將丁甲娘給拉扯到一邊。
“嬸子,嬸子,別這樣,這是太原府過來的貴人姑娘!
嬸子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
就在丁甲娘要掙扎著要和蘇錦凝拼命的時候,人群中有一漢子忙拉住她,附在她耳邊勸說著:
“嬸子,先冷靜點,聽我說!
人死不能復生,小五命薄,但,不能讓他就這麼白死,是不是!
我和你說,這姑娘是坐著馬車來的,還帶了好幾個侍衛。”
就在他們說話間,蘇錦凝已經上前,手觸碰到小五,頓然被一股冰涼給驚到了,眼睛不自覺朝一旁捂著肚子老伯看去。
“快喂!”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此時的蘇錦凝卻有些猶豫起來。
這模樣看去顯然已經是在閻王爺那報了到,若是自已真聽著老伯的話,救不活這孩子,反被他們這一家子訛上了怎麼辦?
可是,就這麼撒手不管,只怕也走不出這間屋子。
左右都是死,蘇錦凝便也就顧不得什麼,讓旁人幫一把扶起小五,隨即用木勺舀了點姜蔥水朝著他嘴裡灌。
可惜,灌進去的水竟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喂不進去啊!”
無錯書吧“用嘴!用嘴渡!”
已經喪失了自主吞嚥,那就只能強行渡進去,方才能有一線生機!
老伯拽著丁甲娘,一把將蘇錦凝手裡的碗奪了過來,塞進她的手裡。
“你兒子的命就在你手裡,救還是不救,自已看著辦!
你若是想救,立刻,馬上用嘴將這碗湯水渡進去。
你若聽我的,救不活你兒子,就拿我這條命向你兒子賠罪,另外這布褂袋裡五百兩銀子也一併賠你!”
丁甲娘看著床上的兒子又朝蘇錦凝看了看,目光最後落在老伯的布褂袋子。
“丁大嬸,死馬當作活馬醫,說不準小五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再說,小五一向孝順,若非不然,也不會省下糧食與你們,自已餓急了去撿死老鼠吃。
在這麼耽擱下去恐怕真就……到時候你如何對得起孩子他爹。”
一旁的陳大夫也適時地開口勸說著。
“我……”
或許是天生母子情,丁甲娘在猶豫片刻又在眾人勸說下,一仰頭,將碗裡的湯水含在嘴裡,一點點強行渡到兒子嘴裡。
這次小五沒有再將湯水溢位來,老伯稍稍安心,撥開眾人,從懷裡掏出一卷布包。
“讓開!”
老伯將丁甲娘從小五身上拽開,快速地將小五的衣服褪下,從布包抽出銀針,依次在天柱穴,中府穴,命門穴,以及腳底的湧泉穴等幾個重要的穴位紮了針。
又將碗裡殘餘的蔥薑蒜抓在掌心揉了一會往小五的脖頸,腋窩,掌心肚臍以及腳心搓去。
沒一會功夫,小五原本發青的臉頰逐漸緩了過來,就連煞白的嘴唇也開始有了血色。
“醒,醒了!
嘿,你們快看,小五身上在冒汗!”
在老伯一通操作下,原本已經失去生機的小五此時正緩緩地顫抖著眼皮。
“這……這是奇蹟啊!”
陳大夫連忙拉著小五的手把脈著,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聽到已經把人救活的蘇錦凝終於撥出一口濁氣,驀然地鬆了鬆發汗的手。
“有我在!別怕!”
不知何時,程清淮已經從馬車上下來,還進了屋子,悄不做聲地站在蘇錦凝身後,用寬厚溫暖的手握了握蘇錦凝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