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沈氏受了旁人的蠱惑，從地上爬了起來，毅然決然地朝著柱子撞了去。
“娘！！！”
反應過來的蘇錦凝崩潰地衝跑了過來，跪坐在地，抱著沈氏的頭不斷哭喊。
“大夫，來人，快去找大夫！
娘，娘……”
蘇錦凝看著額前依舊淌著血昏厥過去的母親，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下意識地用帕子捂住她的傷口。
“放心，令堂暫無生命危險！”
黑色華服男子俯下身手指搭在沈氏的脈搏，幾息後收回手，從懷中取出一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入沈氏嘴中。
“真是可惜啊！
無錯書吧大好的局勢，終究是禁不住旁人幾句言語！
嘖嘖！”
華服男子嘲弄地搖著頭感嘆了兩句，趁旁人沒注意，將遺落在沈氏裙襬上的玉珏收回掌中，裝模做樣站了起來拍了拍袖子上莫須有的灰塵。
在聽到暫無生命危險時，蘇錦凝鬆了半口氣，剛想開口道謝，可卻見華服男子若無其事地挪了幾步，停留在一女子身前戳了戳發癢的鼻翼。
蘇錦凝隨即想到男子剛剛奇怪的話語，頓時瞭然於心。
“是你?！！！
是你對不對？
你到底與我母親說了什麼?”
蘇錦凝讓婢女扶著沈氏，冷笑地朝著那女子走了過去，雙手緊緊地箍著她的手臂，眼神如同鋒利的匕首。
高馨月，老祖宗蘇高氏的內侄孫女兒。
說來也是怪事一樁，前些年，蘇高氏突發奇想派人去接了剛及笄的內侄孫女兒過來暫住解悶。
誰知這一住就是三四年，自她來後，每日親自近身服侍蘇高氏，隔三差五就奉命給蘇鴻遠送些湯湯水水。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
凝姐兒，你怎能因為你母親做了這等惡事，就胡亂攀咬旁人。”
高馨月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鎮定下來，揉捏著帕子，委委屈屈，楚楚可憐地抹著眼眶。
蘇高氏冷哼一聲，神色微沉，滿臉慍怒地瞪著蘇錦凝：
“放肆！
混賬東西，你看看你，哪還有大家姑娘的教養！
馨月不管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蘇高氏甩了甩衣袖，不屑地瞟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沈氏，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
“你娘忤逆不孝在前，畏罪自絕在後，錯上加錯！
來人，即刻通知沈家讓他們儘快將人領回去！
我蘇家斷然要不得這樣的媳婦！”
“不行！沈家對我們蘇家素有恩情，事情尚未有定論，怎可……”
蘇耿氏念著與沈氏婆媳情分，不忍她這般不明不白受冤屈，還想再為她爭取一線生機。
不想蘇高氏直接打斷她的話，攤了攤手，帕子拂過蘇耿氏的手背，不容置疑地開了口。
“怎麼沒有定論?
燕窩是她命人燉的，亦是她命人端去給你的，廚房內外除了她的人，再無旁人插手。
此事已然明確，哪裡還需要多說什麼。
兒媳啊，若不是你沒了胃口，要不然今日躺在這的就是你！
行了，這事就有我老婆子為你做主！
就連沈氏自已也已畏罪自戧，旁人怪責不到你去，放心吧！”
蘇耿氏沒料到平日還算精明的兒媳婦，今日怎麼會這般糊塗。
她看著地上昏迷的沈氏，心下既心疼又惱火。
“表嬸嬸，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沈氏就是平日就欺您耳根子軟。
您啊，今天受了驚嚇，神智難免不清醒。
老祖宗心疼您，為您料理了，豈不全了你們的婆媳情分?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若是此時影響了表哥前程，那可如何是好?！”
高馨月掙脫出蘇錦凝的束縛，走了幾步，伸出手故作親暱地挽著蘇耿氏的胳膊，溫溫柔柔地勸說著。
不得不說，高馨月說話很會抓住重點，一刀便切中了蘇耿氏的命脈。
蘇耿氏聽了這番話，蹙了蹙眉，眼中的疏離不禁顯露出來，不動聲色地拂去她的手，剛要開口就見秋月急匆匆地闖進來。
秋月喘著大氣，一手捂著胸口，扶著門還未來得及朝眾人行禮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沈氏。
猶豫幾下還是咬著牙跑到蘇錦凝身邊，小聲告知了錦華院的情況。
“姑娘，兩位公子已無生命危險，但，毒已經深入肺腑。
大夫雖極力搶救，還是留下了極大的後患……”
得知大哥芝蘭玉樹的大哥因此次中毒終生無法行走，活潑好學的二哥智力宛若五六歲孩童。
苦苦支撐到現在的蘇錦凝頓時渾身冰涼不已！
怎……怎麼會這樣！
蘇耿氏見蘇錦凝神色變白，這才想起自已那兩位孫子。
她壓下心中的擔憂，沉聲問道：
“凝姐兒，怎麼了？”
蘇耿氏的問話讓蘇錦凝回過了神來，大腦飛速運轉間，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
“祖母，大哥此生恐怕只能同輪椅為伴，二哥傷了腦子，亦也無法再讀書了！
祖母，若此事當真是母親所為，她何至於此啊！”
誰人不知沈氏只育有兩兒一女。
蘇錦凝和她上頭兩個哥哥慣來都是她的心尖尖。
更何況，蘇耿氏遇到了如此事態還三番兩次出言維護。
可見二人平時的關係，是頂頂好的。
如此看來，這應當是蘇府內部出了什麼內鬼所致。
想到族老們方才的態度，一眾貴人們迅速理清了真相。
蘇耿氏閉了閉眸，心中恨意迸起。
事情鬧到了如此地步，她再看不出這其中有她那愚蠢的婆母、蘇家老祖宗的手筆，那真正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真當這麼多貴人都是蠢的嗎！
“行了！哭哭喊喊的成什麼樣子，平日裡的教養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今日若不是你祖母命大！倒下的就是她了！
依我看，你哥哥的災禍全是因她而至！
因果報應，要怨就怨你母親私德不修，心思惡毒。”
蘇家老祖宗怒聲呵斥，端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但她的話，並沒有被多少人附和，反倒將昏迷中沈氏給刺激醒了。
“什麼……什麼報應！
不……不可以……
母親，母親，求母親救救他們……”
沈氏頂著脹痛的腦袋，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想到高馨月在耳邊的話語，嚇得連忙翻身跪爬著求蘇耿氏救命。
那憔悴的樣子，看得蘇錦凝心疼極了。
就在蘇耿氏準備出聲寬慰的時候，蘇家老祖宗又發話了。
“哼，你還有臉求你婆母！
晟哥兒棠哥兒因你這個作惡多端的毒婦，才淪為了廢人！
你這是要害我蘇府後繼無人啊！”
說罷，老祖宗還砸了一盞茶杯洩憤。
那浩大的氣勢，震得不少貴夫人變了臉色。
“我……我的兒啊！”
本就受傷過重的沈氏聞言，驚叫一聲便衝了出去。
蘇錦凝有心想攔，卻也知今日之事已成定局，無力迴天，若是再繼續糾纏。
只怕牽連到兩位哥哥，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