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凝和程清淮交換了一個眼神,此時兩人都意識到老伯對洛神醫的瞭解可能遠不止他所表現得這樣簡單。
程清淮淡然再次開啟扇子略微遮住臉頰,只露出一雙眸子,眨了眨。
“老伯,真真是好眼光。”
“這暖壺外邊是用陶瓷燒製成的,用水銀略裹了一層,至於裡邊的內膽則是用雙層的琉璃鍛造,外層和內膽各鍍了一層銀,此外最為神奇的是外層和內膽竟然是中空夾層,裡面填塞了木炭,梗桔,棉……”
蘇錦凝倒是沒有急著打聽洛神醫的事情,反倒是順著老伯的話,細細談論起暖壺的妙處來。
“這暖壺嬌巧,倒也是適合隨身攜帶,要是老伯不嫌棄麻煩,一會到鎮上再去打個銅底座,下次注水的時候,順便在底座燒幾塊炭,這樣縱使是一天,水溫也降不了多少。”
老伯聽蘇錦凝這麼一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沒想到眼前的姑娘不僅聰明伶俐,還對這些小玩意兒有著這般深刻的瞭解。
見老伯對這暖壺越發喜歡,程清淮輕輕地搖了搖扇子,輕飄飄地開了口:“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老伯既然已收下暖壺,是不是該……”
老伯的笑容裡帶著幾分探究,彷彿像看穿了蘇錦凝和程清淮的心思。
只見他輕輕放下手中的暖壺,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彷彿在衡量著什麼。
“老伯勿要怪惱”蘇錦凝看著老伯神情轉變,忙垂下眼眸,略帶一絲憂傷地繼續說道:“只因哥哥身患頑疾,四處求醫無果,走投無路,這才……”
無錯書吧說到這裡,蘇錦凝和程清淮的目光再次交匯。
“素聞神醫醫術精湛,堪比扁鵲華佗,妻兄本該是風華絕豔的人物,不該因故而落下終身遺憾。”
“老伯若能指點迷津,我二人定將感激不盡。”
這時程清淮收起扇子,朝著老伯誠懇地拱了拱手。
此時此刻,蘇錦凝和程清淮彼此間竟能感受到對方內心深處的期待與緊張。
然而,老伯的沉默讓他們的心情更加沉重幾分,但,同時也給了他們一線希望。
老伯輕撫著鬍鬚,眼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神情,似乎已經看穿了蘇錦凝和程清淮的心思,卻並不急於揭穿。
“這暖壺確實精巧,不過,世間萬物,各有其妙用,也各有其侷限。”
老伯想了想,摸著暖壺,緩緩繼續開口說道:“正如這暖壺,雖能保溫,卻也需炭火相助。”
“人之疾病,亦是如此,非一藥一法所能盡治也。”
蘇錦凝和程清淮聽後,神情不禁恍惚起來。
心中暗自猜度起來,老伯這是在暗示他們,洛神醫雖有妙手,但治病還需因人而異。
“老伯所言極是。”蘇錦凝認同地點了頭,繼而又說道:“不過,我哥哥的病情確實棘手,還望老伯能指點一二。”
老伯輕輕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敲擊著暖壺的外殼:“洛神醫醫術高超,但也不是萬能,治病救人,到底還需天時地利人和。”
蘇錦凝細細咀嚼著老伯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哎哎哎,這車怎麼趕得這樣慢?半天都沒到鎮上,快要餓死老夫我了!”
就在蘇錦凝還要再繼續問些什麼的時候,老伯驀然伸出手敲了敲車壁,嚷嚷著。
蘇錦凝和程清淮對老伯的言外之意心領神會,兩人相視一笑,心中雖有焦急,卻也明白急功近利並非解決問題之道。
老伯見蘇錦凝沒有繼續糾纏,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他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並非等閒之輩,看在他們這般誠意和聰慧上倒也不是不可以多透露一些資訊。
也不知老伯是真的嫌馬車慢,還是不想和蘇錦凝他們繼續待在一起,直接掀開車簾坐到外邊。
“錯了,錯了,從裡邊走!”
看著星瀾揮著馬鞭,將馬車朝著大道上趕,老伯連忙搶過鞭子,甩了兩下,讓馬車轉了個彎,從小道上穿了過去。
由於馬兒緊急掉頭轉彎,車廂不免一陣晃動顛簸。
“小心!”
就在蘇錦凝差點要被甩了出去,程清淮及時拉住她的胳膊。
蘇錦凝很快就穩住了身形,感激地朝著程清淮道了一聲謝。
“據說,蘇姑娘與安公子認識不足一月,相互稱兄道妹。”
“怎麼到了我這就依舊還是公子前公子後?”
“我們認識至少已有三月有餘,還有……”
“別忘了,姑娘現在的身份可是清淮的未婚妻子,不是嗎?”
……
稱兄道妹?!
這話從何說起?
未婚妻子?這……不是為了方便遮掩他程公子的身份才隨口一說。
車廂內的顛簸逐漸平息,但蘇錦凝此時的心情卻難以平靜。
她鬧不明白,這好好的怎麼就扯上安邵了。
還有,他程清淮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奇怪,好像似乎有那麼一點酸味?
車廂內的空氣似乎因為蘇錦凝的疑惑而變得更加凝重。
程清淮察覺到她的困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好在,馬車的顛簸逐漸平穩,蘇錦凝深呼一口氣,快速地理了理衣襬。
“程公子……”
蘇錦凝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看到程清淮正盯著自已,眼眸的餘光又掃向車簾。
“程……程大哥?”
蘇錦凝在程清淮的注視下強行改了稱呼,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
程清淮對這稱呼不禁蹙了蹙眉,無奈地用扇子敲了敲額頭。
就在蘇錦凝還在糾結怎麼稱呼程清淮的時候,馬車頓然停了下來。
“哎呀呀,終於到了,這笨馬還沒有我驢子好使。”
趕了大半路的老伯將馬鞭丟回給星瀾,隨後自顧自的跳下馬車。
“你們快下來,鄉野小地,雖趕不上縣城,但這裡的酒倒還是不錯。”
老伯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朝著車窗敲了敲,示意蘇錦凝他們下來吃點東西。
程清淮用扇子挑起車簾,一手輕輕扶著蘇錦凝胳膊下了車。
二人朝著眼前的酒肆看了看,只覺得這家酒肆簡樸但卻不失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