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光景悄然流轉,轉瞬之間,又已逾數日。
辦公室內,眾人皆專注工作,一絲不苟。
陸嫣㓅在工位上,突然一個境外電話打來,她拿起手機看,螢幕赫然顯示“媽媽”二字。
女人有些疑惑,自結婚後,母親鮮少打電話來問候。
一般來說,母親打電話來,不過是單純思念她,想讓她回國。
“喂?”陸嫣㓅毫不猶豫接聽,語氣帶著一絲疑惑。
“嫣嫣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李玉玲聲音顫抖,話語斷斷續續,帶著哽咽。
“怎麼啦?媽,你說清楚點?”陸嫣㓅眉頭緊皺,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悄然滋生。
“你爸他……突然間倒下了,然後……”李玉玲悲傷至極,聲音沙啞。
“然後呢?”陸嫣㓅有些焦急,聽到是厭惡的人出事,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
無錯書吧他又怎麼了,不會又欠一屁股債被人打了吧?
“他突然發病,然後醫生說突發腦溢血,現在他在ICU搶救呢!”李玉玲崩潰不已,眼睛哭到紅腫,淚流滿面。
原來是這事,陸嫣㓅與陸建祥的關係不好,最關心的還是醫藥費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夠不夠錢給醫藥費。
對於沒有愛的人,她拿出自已最大的耐心,盡完法律應有的義務。
她不是聖母,沒有以德報怨的美德。
“嗶-——”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刺耳的聲響。
“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李玉玲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顯然她沒料到這麼快。
“非常抱歉,我們盡力了……”醫生有些許疲憊的回覆。
隨即,電話傳來了李玉玲嘶吼呼喊的聲音,下一秒,電話結束通話。
陸嫣㓅瞳孔放大,透露出極度的驚訝與震撼,手臂還僵在拿著電話的姿勢。
她驚歎就這麼沒了?
上一次和男人通話還是在一個月前,他發瘋要錢的事情。
人總會緬懷與過世的人的美好經歷。
跟父親最美好的回憶,或許是兩三歲時,父親帶我在小吃店吃的早點。
當時父親的眼神充滿慈愛,早點也是格外美味。
再後來,她長大了些。
父親就是那個愛問她借錢買菸,經常賭博,喝酒的惡臭男人。
陸嫣㓅忍不住發笑,這美好的回憶也就這麼一點,但糟糕的回憶卻一大堆。
現在工作了,才發現大人給小孩製造的那快樂美好的回憶,竟如此簡單。
當然,製造痛苦回憶也是……
拋開回憶,她得回國置辦辦喪事了。
夜幕降臨,夫妻二人在餐桌上安靜吃飯。
陸嫣㓅還在猶豫如何開口,畢竟這牽涉事情可不少。
“我陪你回去吧。”靳禪詡冷冷開口道。
思考措辭的陸嫣㓅大吃一驚。
他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媽媽也打電話給他了?
疑問縈繞心頭,眉頭緊蹙,眼裡暗含不解。
“好”女人簡單應下,感嘆之餘,內心還有些忐忑不安。
處理過這種大事件,父親突如其來的去世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如果你太忙也別太為難……”陸嫣㓅平靜地說。
她向來習慣盡全力,壓縮自身存在感,極度害怕麻煩到其他人,更害怕別人不耐煩。
一個人的極端心理源於童年不幸經歷,她的存在在父母眼裡令人生厭的。
你的生日是我的受難日。
全家辛辛苦苦只為你。
我用最差是因為給你最好的條件……
底層人善用內疚式教育控制自已的孩子,激發自已孩子的鬥志,意圖在鼠窩中培養人中龍鳳,用最低的成本,拿到最高的收益 。
生孩子只為實現跨越的階級,多生孩子則為了提高成功機率。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陸嫣㓅變得極度善解人意,甚至畏畏縮縮。
“明天就出發,我讓助理安排好了。”靳禪詡的話語看不出情緒。
透過舷窗看著遠處風光,回國的飛機開始下降。
越靠近目的地。陸嫣㓅心情便越沉重。
她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裡。
察覺到女人不安的情緒,靳禪詡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男人深知她並不是因為他人的過世而傷感,只是這勾起了她不好的回憶,惹得她難受。
他們都無法原諒傷害過自已的人,不過是給死去的對方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陸嫣㓅曾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沒想到真正擺在自已面前時,竟如此平靜。
在村裡老人的幫助下,安置遺體,宴請親戚,火化下葬。
母親在他身旁哭得真切,而陸嫣㓅冷眼旁觀這一切。
葬禮沒有意想中的沉悶,反而村裡的老人把氛圍弄得格外熱鬧。
他們對父親沒有太過深厚的情感,不過是家族關係論資排輩看,按理比較親密。
或許他們也看淡了生死,說不定下一次躺著的就是自已呢!
沒多久又在下面相聚,搞這麼傷感幹嘛?
在這不冷不熱的秋日,一條生命戛然而止,結束了他放縱的一生。
母親哭完後,還堅強地招待來往的賓客。
女兒女婿在這不過是起到給錢的作用。
人已經逝世,她不想在糾結他犯下的種種罪行,但也不會原諒他。
陸嫣㓅有些疑惑,只覺得這葬禮還少了一個環節。
應該有一群人一群人上門討錢,但那些人遲遲不來。
她沒想到的是丈夫背地裡早已解決了一切。
當房屋歸於平靜,陸嫣㓅才意識到,那個人真的去世了。
沒有孩子不期盼父母的愛。
但當她長大了才發現,她不需要他們的愛了,只希望他們不要給她拖後腿就好,但他們這也做不到……
這段時間,女人總是沉默寡言,靳禪詡的不安油然而生,眼裡一改往日的冷漠,染上一絲擔憂。
酒席上,不少村裡人主動攀談,欲圖結識靳禪詡。
甚至大部分吃席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想哀悼過世的老人,目光緊隨過世老人的女婿。
陸嫣㓅當然猜透他們的目的,以他父親的人品,早就斷掉大部分人際關係,這次葬禮卻來了這麼多人。
半夜輾轉反側的女人,晃醒淺睡的男人。
“你還好?”靳禪詡輕聲詢問。
這段時間他變得格外體貼溫柔,不似之前的冷漠。
陸嫣㓅雖有些感動,但她深知這不是維持婚姻的根本。人不能靠感動過一輩子。
父親的逝世讓她如釋重負,她開始思考這段為父還債而產生婚姻。
要不離婚吧……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女人的腦海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