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日光透過單薄的窗簾灑落在病房柔軟的地毯上,床頭櫃上的花瓶裡靜謐盛開的百合和向日葵,為室內平添了幾分生機與溫馨。
陸嫣㓅靠坐在床上,臉色蒼白聽著醫生的囑咐。
“目前來看,太太的身體各項機能均表現良好,不過為了確保健康狀況的全面瞭解,仍需進行幾項必要的檢查……”
李玉玲和王媽站在一旁,認真地記下醫生的叮囑,生怕有漏的。
病床上的女人卻出了神,雙眼空洞,彷彿丟了魂一樣。
醫生又強調了一遍:
“靳太太,記住了嗎?”
不料,她卻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孩子怎麼死的?”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瞬間僵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回答。
李玉玲心疼地安慰道:“沒關係的,嫣嫣。小靳也沒怪你,我們別……”
“到底怎麼沒的?”
她打斷了母親的話,聲音提高了分貝,言語間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醫生見狀,如實地說道:
“您在短時間內攝入大量藥物以及有毒物質,醫院已經盡全力搶救,但無力迴天。”
“是啊,嫣嫣。別說孩子了,就連你也差點……”
說著說著,母親便哭了起來。
她又問:“是那個水嗎?水裡有毒?”
臉上蒼白,雙眼無神,像是被抽乾水分的屍體。
“這個我們做醫生的也不清楚,還得等警方進行調查。我還有事,靳太太好好休息。”
醫生說完,禮貌地告別,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不遠處的母親已經泣不成聲,王媽一邊拍拍李玉玲的後背安慰她,一邊向陸嫣㓅說:
“少爺已經報警,警方已經在調查了,應該很快有結果了。”
陸嫣㓅微微皺眉,疑惑地問:
“只報警了嗎?”
恐怕不止吧?
以他的性格……
王媽回答不上,少爺怎麼做,她是猜不透的。
但又怕惹起少夫人的喪子之痛,便岔開了話題。
“夫人,您且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少爺一定會安排好的,您放心吧!”
安排好?只怕把她也給安排了。
她該怎麼辦?她能做些什麼?
她不清楚事情背後到底潛藏著什麼真相。
為什麼會有人害她?
還心狠手辣,企圖害死她。
如今大腦亂作一團,她強壓心中的煩躁,但身體的不適依舊提醒著她。
靳禪詡的寶貝孩子沒保住,她完了!
因為這事情,她自已還可能落下病根。
如今只求男人別記恨她,更別報復到她的家人身上。
母親“嗚嗚”的哭聲吵得她頭疼。
她耐著性子,輕聲說:“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著。”
王媽還想勸慰她別放心上,卻被她冷聲打斷。
二人還不離開,看著便讓她心煩。
無錯書吧她吃痛地捂著頭,虛弱地低吼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你們吵得我頭疼!”
李玉玲只聽到“頭疼”二字,關切地問:“頭疼要找醫生看看嗎?”
她用盡剩餘的力氣,大喊:
“出去!”
“好好好,都依你啊!”
就此,兩個女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房間。
陸嫣㓅馬上縮回被窩裡,閉上眼準備休息。
她很少對身邊的人發脾氣,這次實在沒忍住。
原本身心依舊經歷難忍的折磨,如今只想一個人靜靜。
靜謐的氛圍透著絲絲哀傷,悲傷的情緒慢慢劃破她的心理防線。
眼眶莫名蓄滿淚水,隨著第一滴突破界限,它們便如洪水般兇猛,霎時她的臉頰佈滿不規則的淚痕,並小聲地嗚咽著。
孩子離世,她也很難過。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悄然離開了這個世間,換誰都難以接受。
而且懷孕多月,說不期待是假的。
可偏偏在它即將誕生時,這世界卻給它致命一擊。
那可是九個月的孩子,已經有手有腳,有神經能夠感知外界。
就算是她不小心摔一跤,動了胎氣,也不過可能是早產。
始作俑者心狠手辣,不但沒打算放過這個孩子,還想把她也解決了。
她甚至不知道這毒手到底什麼時候伸向她的。
如今,她既要承受身體上的創傷,還要面對男人的怒火。
天底下最壞最壞的事情都壓在她的身上了。
想到這,她既悲痛,又絕望。
哭泣的聲音也大了許多。
門沒有關緊,她的哭聲透過門縫,不時傳到醫院走廊。
門外的李玉玲也跟著又哭了起來,王媽則著急地來回踱步,又問:
“玉玲姐,怎麼辦才好呀!少夫人看來一時間是回覆不了了。她本來就傷心,要是讓她知道少爺在她昏迷期間一次都沒看望過,不得……”
說到這,王媽深深地嘆了口氣,滿臉愁容地看著李玉玲。
“我心裡……也難過啊!孩子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要是小靳趁機提離婚,我跟嫣嫣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
李玉玲哭得嗓子沙啞,雙眼紅腫,彷彿透過這事情,又看見曾經的自已。
她不停地搖頭,發洩似的用力拍打自已的胸口,責怪道:
“都怪我晦氣,就應該早早的死了算了,現在嫣嫣還沾到我的衰運流產。現在孩子沒了,女婿也不理我們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
說著,她的哭聲也愈加大。
王媽立即安慰道:
“玉玲姐,你可別這麼說。少爺怎麼可能會跟夫人離婚呢!他一定是忙著跟警察交涉!還有別這麼說自已,這事情顯然有人從中作梗啊!又怎麼能怪你。”
說是這麼說,但男人怎麼想,王媽也猜不透,只能姑且說點好聽的話安慰安慰她。
少爺忙歸忙,但住院這麼久,一次都沒來過,確實奇怪得很。
只怕不是要變天了?
走廊裡的兩個女人嗓門大,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到陸嫣㓅的耳朵裡。
被窩裡的女人停止了哭泣,愣了許久沒反應過來。
她強迫自已保持淡定,伸手抹掉自已臉上的淚痕。
探出頭,端正地閉眼睡下。
調整著呼吸,心裡還不斷安慰自已。
多大點事?
不就這樣嘛……
反正她還活著,還活著就有一線生機。
別怕!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