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楠一直抱著她,最後在休息室的長型沙發上將她放下。
許連臻忽然愣住了。只見蔣正楠俯下身,單膝跪地,替她脫鞋。他的雙手捧起了她的腳輕輕擱放在他腿上,每個動作都溫柔小心,彷彿他捧著的不是她的腳,而是世間最易碎的珍寶。
秋天的夜晚,夜風從窗戶飄進,溫柔地撩起紗簾。
他的指尖大約是碰觸過冰涼之物,落在她的肌膚上,隱隱沁涼。可不知道為何,他手指拂過的每一個地方,她卻覺得灼熱異樣。
蔣正楠問道:“疼嗎?”不知怎麼地,在這安靜空氣裡,許連臻只覺心“砰砰砰”的,急速跳動。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的聲音極低,宛如這吹來的夜風,又輕又柔:“都腫起來了……”
他頓了頓,咬牙切齒般地喃喃自語:“吳明那該死的傢伙!”
許連臻正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情。
虛掩著的門被敲了幾下,而後有人推了開來,大廳的音樂聲一下子如水一般地流洩而進。來人見了兩人的姿勢,明顯一愣,腳步停在了門口處。
蔣正楠轉頭,也不起身,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宋先生,宋夫人。”倒是許連臻覺得不好意思,縮回腳,掙扎著想要從沙發上站起來。蔣正楠一把按住了她:“不許亂動,都已經成這樣子了。”
那宋夫人道:“聽說蔣先生帶來的朋友腳崴了,我已經讓人去取藥箱了。不知道嚴不嚴重,要不要讓家庭醫生過來一趟?”
那宋夫人走過來一瞧,不由地失聲道:“哎呀,都腫成這樣子了?這可不成,我馬上派人打電話給我們的家庭醫生!”
許連臻瞧了一眼蔣正楠,道:“不要緊,用藥酒揉揉應該沒問題的。”說話間,已有人將藥箱取過來了,遞給了宋夫人:“太太,藥油,OK繃都在這裡。”
蔣正楠接了過來:“我來吧。”那宋夫人是個人精,退到一邊,拉了拉丈夫的袖子,道:“那蔣先生有什麼事就打發人來找我們,我們先去外頭招呼一下朋友。”
蔣正楠也不再客套,只說:“好的。謝謝宋夫人。”
宋夫人便拉著宋先生輕輕退了出去,還不忘體貼地幫他們將門關好。
蔣正楠將藥酒倒在掌心,濃烈刺鼻的藥酒味道頓時在屋子裡迅速散發開來。他將雙手搓至發熱,這才俯下身,一手捉住了她光裸的腳腕,一手按摩揉搓。他的動作輕柔至極,許連臻只覺得腳上熱熱的,察覺不到一絲痛意。
他就這樣跪在她面前,袖口一對白鑽菱形袖釦,在明暗不一地光影裡盈盈地折射閃爍的光。許連臻不知道怎麼地忽然覺得呼吸發緊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窒息就這樣撞上了胸口……她不敢再看,只得屏著呼吸移開目光。
或許是窗外風大的緣故,白紗簾子被吹得撩亂不已。
蔣正楠輕聲道:“我要用力了,你忍著點。”許連臻極低極低地“嗯”了一聲。下一秒,只覺得腳上劇痛傳來,她不由地咬緊了自己的唇……蔣正楠自是聽到她抽氣聲了,手指不由自己的微微一動,幾乎無法用力。但下一瞬想到若是不用力,怕是她要吃更多苦頭的。
到後來,他總算是收了手,抬頭的那一剎那,許連臻發現他額頭上有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如他的袖釦,在燈下,閃閃爍爍。
那天晚上,蔣正楠抱著她從宴會里頭的偏門出來。雖然是偏門,但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他們。許連臻只覺得不好意思,便低頭埋在蔣正楠懷裡。
大約是閉了眼,嗅覺卻更加靈敏了,他的氣息強烈的縈繞在鼻間。一步又一步,許連臻只知道有雙溫暖有力的臂膀將她抱著,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種安穩。有種強烈實在的安心。
回到別墅不過片刻,蔣正楠的私人醫生李千聖也已經到了,仔細檢查後,朝蔣正楠賀許連臻道:“不礙事,只是扭傷而已。這幾天最好臥床休息,步搖隨便亂動,注意不要二度扭傷就好了。”
蔣正楠道:“要不要開點藥?”李千聖轉頭瞧了他一眼,才道:“我給她配點消炎藥。另外每天讓人用藥油給她揉揉,去去淤腫就行了。”
李千聖一邊整理自己的物品,一邊道:“幸好扭傷的第一時間用藥油揉過了。我看揉得不錯。你讓人每天這麼揉就成了。”說罷,便告辭了出去。
房內陡然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
許連臻抬眼,卻跌入了蔣正楠墨黑無垠的雙眸中。她趕忙別過視線,試圖從床上起身。蔣正楠攔住了她:“你在做什麼?”
自然是要去卸妝啊。難不成要讓她頂著這張彩妝的臉休息不成。許連臻囁囁嚅嚅著道:“去……去浴室……”
蔣正楠也不說話,修長的身子俯了下來,許連臻下意識地想往後躲,他的手伸了過來,一個打橫便抱起了她,徑直朝浴室走去。放下她後,也不走,徑直抓起了牙刷開始自己的梳洗。
許連臻瞧了一眼鏡子裡頭的他,取過自己的卸妝水開始卸妝,頓覺兩人之間旖旎曖昧之極。
這樣的場景,兩人之間倒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連洗漱都雙雙對對。可現實卻是……
許連臻掬了清水洗去了卸妝水,又用洗臉皂清洗了一遍後,伸手去取牙刷,準備刷牙。有根手指忽然輕輕地探了過來:“這裡還有點泡沫……”
許連臻猝不及防,身子一僵,忘記了反應。蔣正楠的手指一點點地靠近,溫熱地氣息在她臉上蔓延:“還有這裡……”
他的指尖輕柔地在她唇邊打滑,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緊張地幾乎要顫抖了。
片刻,蔣正楠才滿意地出聲:“嗯,好了。”
可是,他的手指卻沒有移開,依舊停留在原地。
蔣正楠的目光深深,定定地落在她如花瓣般粉嫩如水的唇上。許連臻偏過頭,也不敢去看鏡子裡頭的自己。她只覺空氣裡頭的氧氣莫名稀薄,叫人發熱窒息。
兩人之間彷彿有東西慢慢凝聚……許連臻不知道是什麼,可是直覺讓她害怕,本能地想要逃開。
忽然有雙強勁有力的手摟抱住了她,一把將她抵在牆角。下一秒,蔣正楠霸道地吻住了她,他好似等了一世界,到現在如願以償了一般,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總是不滿足……背後是冰涼如水的瓷磚,前面是熾熱如火的他,許連臻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暈暈乎乎的漩渦之中,輾轉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