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英章捏著咖啡杯,許久才飲一口。咖啡香濃幼滑,甘醇可口……可到最後也只剩下他滿嘴的苦澀而已。
許連臻入獄後,他為了方便每個探訪日可以看到她,所以申請從五福市調到了洛海。也因為到了洛海,受了母親之託特地前往蔣家拜訪了蔣父蔣母,並在那裡見到了好幾年未見的蔣正璇。
過了沒多久,他接到了蔣正璇的電話。他當時正在忙碌,一看陌生來電,抓起來夾在耳朵上:“喂?哪位?”電話那頭卻傳來了怯生生的女聲:“是葉大哥嗎,我是蔣正璇,璇璇……”
“噢,是璇璇啊……什麼事?”“我在你上班附近的星輝廣場的八樓吃飯,可是我剛發現我的錢包不見了……我……我沒有辦法結賬!”
蔣正璇結結巴巴的聲音泫然欲泣,葉英章忙道:“你在六樓什麼餐廳,我這就過來。”蔣正璇把店名報給了他。
葉英章便放下了手裡的工作,急匆匆地趕了過去,幫她付了錢。蔣正璇紅著臉,連聲道謝。
過了幾天,葉英章又接到了蔣正璇的電話:“葉大哥,我是璇璇,今天是禮拜天,你有空嗎,我把錢還你。”他自然連說不用,蔣正璇又說:“葉大哥,反正你也一個人。我請你喝咖啡吧。就當謝謝你那天出手相助。”
那個時候,許連臻在牢裡頭,怎麼也不肯見他,連一面也不願意。他待在牢外,心似在牢籠,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但因父親的重重手段,怎麼都是束手無策。蔣正璇打電話約他的那個午後,正值他心情極度低落的時候。他勉勉強強地同意了見面。
蔣正璇與他約在一個廣場的咖啡小店,點了奶茶和蛋糕,吃的時候一臉的滿足喜悅。葉英章不經意抬頭的時候,正好清楚地看到她唇畔的一抹滿足笑意。葉英章怔忪了幾秒,只因那笑容裡有幾分與許連臻想像。也正是那一抹微笑,讓葉英章後來,一直願意陪蔣正璇出來吃蛋糕。
一次,兩次,三次……漸漸地大家都以為他們在談戀愛了。葉英章的母親自然對蔣正璇滿意之極,與葉父兩人專程過來拜訪蔣家父母,不時地打電話來三申五令讓他多去蔣家,讓他帶蔣正璇回家,不管他怎麼解釋,總是不相信。他為了避嫌,一度不再與蔣正璇見面。可是,蔣正璇不時地打電話過來,有時甚至帶了蛋糕陪他值……
那清澈甜美的笑容,讓他無法說出傷人的話。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到了現在這樣的光景了。
葉英章偶爾回想,可總也想不明白。大約是璇璇的善良純美,天真爛漫吧,讓他覺得很多拒絕的話都無法說出口。也大概是那段時間是自己最低落的時候,覺得能有那麼一個人微笑著溫柔相伴,也是很好的……所以,一拖再拖的,然後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蔣正璇去洗手間的時候,葉英章方有機會開口與許連臻說話,只是覺得喉嚨乾澀,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前段時間,我媽查出來得了惡性腫瘤……”
許連臻腦中回憶起他與蔣正璇訂婚那晚他與他母親的對話,好像隱約提到過什麼……許連臻的指尖緩緩地撫過熱度漸退的咖啡杯。
葉英章道:“我媽不願意開刀……”後面便是沉默。頓了許久,才又道:“這便是我與小璇訂婚的理由。我媽說最壞打算想在走之前,看到我結婚生子。”
許連臻沉吟良久,勉強道:“祝你母親早日康復。但是你不需要對我說這些。而且這些都與我無關。”
葉英章怔了怔,靜靜地望著她。如果時光倒流,葉英章知道自己還是會選擇接受這個任務,因為會遇到她。可是如果可以,他肯定會以另一種圓滿的方式來處理,比如勸許牟坤自首。那麼,現在的她和他,是否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呢!
因為人生不可能重來,所以他也永遠不知道答案!
許連臻就坐在自己對面,短短的距離,觸手可及。可是葉英章卻是第一次真正明白的知道了,他永遠無法觸及了。很多事情過去了,真的是再也回不來的。無論他如何努力,也再也回不來。
葉英章整個人雖然沐浴在陽光之中,但卻隱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涼。
蔣正楠過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自己妹妹笑容滿滿地與許連臻在喝咖啡聊天的場景。蔣正璇正拿著手機在給連臻看美食圖片,咖啡店的那個小小角落,全是她清脆如風鈴般的聲音。而許連臻則手託著下巴,嘴角的笑意溫柔清淺,隱隱的似有花盛開。。
旁晚時分,夕陽金黃,隔了玻璃,像在兩人身上鋪了一層絨絨的光線。
蔣正楠忽覺這樣的光景,這樣的畫面,有種莫名其妙地美好,彷彿叫人一眼驚豔。
片刻之後,不經意抬頭的蔣正璇瞧見了他,嬌俏可愛地朝他招手:“大哥,這裡。”她瞧了一眼連臻,壞壞地笑:“大哥,你的動作也太慢了吧!連臻等你等得脖子也長了。還不快點來賠罪。”
蔣正楠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一手擱在連臻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凝視著許連臻著:“你想要我怎麼賠罪?”蔣正璇見狀,摸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道:“大哥,你當著妹子的面這麼秀恩愛,顧忌過妹子我的感受嗎?”
“你可以當作沒看見。”
“切。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妹子了。見色忘妹!”她拉著許連臻的手,故意道:“連臻,過來做我邊上。這種見色忘妹的人千萬要不得。”
此時,葉英章接好電話回來了,蔣正璇便笑吟吟地仰著下巴:“是不是這個理?葉大哥。”
蔣正楠被逗笑了,湊近了許連臻的耳畔,懶洋洋地道:“你才跟璇璇逛了半天,她已經在幫你出頭了。這樣下去,以後可怎麼辦啊?”這樣的親近,他的氣息強烈,曖昧擾人,不由地令許連臻想起每個晚上的熾熱糾纏,她只覺的身子發熱,唯一的念頭便是想站起來。
蔣正楠伸手替她將碎髮夾到了耳邊,抿唇微笑,異常專注:“你想怎麼罰我?或者說有什麼要求?”
“連臻,你大膽地說出來。今天有我做見證人。大哥以後想抵賴也不行。”
“說吧。我都可以答應。”蔣正楠離她不過寸許,溼熱的呼吸噴薄在耳畔,在外人看來兩人親膩至極。許連臻自然知道他那些柔情蜜意都是在演戲,可是他微笑起來,眉目熠熠生輝,令她心底浮起了一種說不出幽微感覺。許連臻實在不知道要接什麼臺詞,為保不出錯,只好搖了搖頭。
蔣正璇不禁嘆氣,怒其不爭:“連臻,你罰大哥他晚上不能吃飯也好啊!”
蔣正楠哭笑不得,伸手在蔣正璇額頭彈了個栗子:“胳膊肘越來越向外了。白疼你了!”到了這時,他方才把臉移向了朝一直沉默不語的葉英章,““英章,你以後可得小心了。這世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蔣正璇聞言,立馬抗議不已:“連臻,有人在說我們難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