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飛的話，沉甸甸的壓在三人心頭。
確實，誰也不能保證張小軍出去後，會不會將案件升級。以眼下的情況，這非常有可能。
馮局想了想，他眯起眼睛問李永：“對於這個張小軍，你們有多大的把握，確認他是兇手？”
“百分之九十九。”李永立馬回答：“這個人身上疑點重重，女朋友失蹤，他非但不報警，還正常生活了一個多月。之前我們懷疑他的庫房就是藏人的地方，但是找理由進去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只發現了一條被拴著的狗。張小軍說他每天來庫房，就是給狗喂吃的。總之太多了，好幾處都有問題。”
“疑點重重，但是沒有任何證據？”馮局問。
“對。”李永嘆氣。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馮局閉上眼睛。
李永和耿飛都看向馮局，這種沒有證據，只憑線索，就把剛放出去的人又請回來喝茶的行為。如果最後案子成了還好，不成的話，絕對會是公安局的汙點。
但偏偏，他們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不趕緊把人抓回來，案子很可能就會升級。
兩難之下，必須要取其一。
耿飛盯著馮局，心臟砰砰砰直跳，他生怕馮局說，先找犯罪證據。那樣就完了呀。
如果再因此導致前夢茹死亡，那他一輩子都不得安生了。
耿飛看著馮局，看他緩緩睜開眼，視線在他和李永身上停了一下：“我們辦案是要講規定，違背原則的事決不能做。”
“但是，犯罪分子是沒有顧忌的。”
“如果我們一味地看重名聲，那無異於作繭自縛。”
“只要不違反制度綱領，該抓就抓，該審就審。”
耿飛聽得心頭一震，喜上眉梢。
馮局這是答應他們抓人了！
這次抓人，是賭上公安局名譽的行動，如果不能坐實張小軍的犯罪事實，迎接他們的，必然是輿論的反噬。
都不用多久，第二天就能上丁安市的日報頭條，濫用權力、屈打成招，這種詞耿飛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但如果坐實了張小軍的犯罪事實，這些擔心就都不復存在。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但是我得提醒下。”馮局忽然嚴肅起來：“一切按制度來，如果24小時內，你們找不到前夢茹，或者張小軍的犯罪證據，就必須放人，這是底線！”
“明白。”耿飛敬禮。
——
早上還是陽光普照，這會兒傍晚了，天還有點陰下來。
不多時，天空中飄起雨夾雪，廣播新聞裡電流聲滋啦滋啦，報道這突如其來的倒春寒。
警車從公安局駛出，現在是六點半，這個點，張小軍一般都在家。但耿飛他們謹慎起見，還是派了一輛車去建材市場，耿飛和李永兩人則是直奔祥和小區。
車子在祥和小區3棟1單元樓下停下，耿飛下車，看看天，抓了抓頭髮：
“又下雪了。”
下雪一準沒好事發生，上次是吉祥村死了嚴志峰夫婦，這次又會發生什麼呢？
“師父，我們快點吧。”耿飛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催促道。
“走。”
兩人先看了下二樓的窗戶，張小軍家亮著燈，看來他們沒撲空。李永給去建材市場的那隊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直接來祥和小區。
兩人走上二樓，耿飛耳朵貼近門，裡面傳來金屬製品碰撞的聲音。
李永敲門。
耿飛耳朵旁的聲音忽然消失，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
李永再敲門。
大概過了七八秒，張小軍的聲音響起：“誰？”
“張小軍先生，不好意思又打擾了。”李永開口：“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得麻煩你再跟我們走一趟了。”
嘎吱。
裡面的木門開啟，張小軍隔著防盜鐵門和李永、耿飛對峙：“你們煩不煩？有本事就直接把我關起來，沒證據就別打擾我生活行不行？”
李永還是保持著那份客氣：“還請跟我們走一趟。”
“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法律？來人啊！大家都來看啊！警察沒證據，亂抓人啊！”似乎是上午被順利放出來，給了張小軍勇氣，這會他居然扯開嗓子，開始鬧事了。
“我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是警察就了不起，昨天耽誤我的生意，我還沒找你們賠錢呢！”
張小軍的吆喝聲成功引起了小區的注意，2棟、4棟裡，都有人從窗戶探出來，可惜爭吵發生在3棟1單元的樓道里，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了停在3棟側邊的警車。3棟樓上樓下的鄰居們，也有些人從家裡跑出來，在樓道上下伸長了脖子看。
李永臉色沉下來，拿起傳喚通知，義正言辭的說：“張小軍，我們現在懷疑前夢茹的失蹤跟你有很大關係，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耿飛也道：“你現在是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你拒絕配合的話，我們有權對你強制執行。”
樓上樓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連3棟底下，也開始傳來一些居民們互相詢問的聲音。
“怎麼回事啊？”
“好像是二樓那男的跟誰的失蹤有關？”
“哎你們都不知道嗎？失蹤的就是那家女的，那原本是兩口子。”
“兩口子？怎麼可能？警察不是說女的失蹤跟男的有關嗎？難道是謀殺？”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張小軍聽到有人圍觀，更來勁了：“前夢茹的失蹤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已經跟你們走過一趟了，憑什麼還要走一趟？你們天天就知道擾民，有沒有公德心？我要你們在全小區給我道歉！”
耿飛臉一沉，這張小軍，好毒的心。不光想透過警察給自已洗白，甚至還想把警察的臉踩在地上摩擦！
他看向李永，雖然李永面沉如水，但熟悉師父的他知道，師父這是動了真火了。
李永眼睛微微眯起：“最後一次通知，請和我們走一趟，不然我們就強制執行了！”
耿飛也沉聲道：“這麼多人看著，你主動走，還是被我們押著走，自已選吧。”
張小軍在門後躊躇了一下，似乎是覺得警察今天早上還奈何不得他，這才一個下午，應該也是一樣的結果：“行，我跟你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