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對於徐清來講，表面上，她的生活是充實的，她對顧遠山越來越熟悉，他喜歡在早上九點左右喝一杯手磨熱咖啡，但是卻喜歡喝冷水，即使深秋也不例外，所以他的謂並不太好，在學校離開辦公室都在九點半之前，在週五的晚上確例項外，他會喜歡在校園的楓樹林裡獨自散步，然後自已開車回家。自從那次醫院之後，她就沒有刻意靠近他，男人向來對於唾手可得的獵物容易喪失興趣，但是他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時間越來越多久，有時是她加班的時候，有時是找他簽字的時候，她漠視他的欲言又止，兩人之間暗流湧動只有他們最為清楚。

從她被調到了秘書處，徐嘉月來的更頻繁，她剋制自已不去用恨意的眼神看著徐嘉月，但是徐嘉月似乎更加不能忍受她在顧遠山身邊靠近一點，她常常用著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已，無數次的警告都被她擋了回去，她享受著徐嘉月的怨恨，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感覺到她活下去的意義。

但是他們都忘記了一個人，他們都應該揹負著那個人的失去生命的痛苦，每次到靜謐的晚上，她望著天邊中遙不可及的星星，才能感覺一點慰藉，不知道他在天上是否看著自已，不知他是不是會願意看到自已像個行屍走肉。

而週末的補課已經陸陸續續到了結尾，黃小胖仍舊在陶斯然家中住著，除了陶斯然時不時的發神經陰陽怪氣，她對於自已的學生的進步很滿意，甚至他的父母繼續想要留下她繼續補課，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老師，你真的不能繼續給我補課了嗎？”黃小胖委屈巴巴望著她，今天已經是最後一次補課了，黃小胖覺得自已的成績進步了很多，而且很多知識經過徐老師講解過他就覺得變得很簡單，徐老師從來都不會說他笨，只會鼓勵他幫助他，他捨不得徐老師，也不想要換老師，最最要的是徐老師一來，表哥就會收斂很多，徐老師一不在，表哥就會肆無忌憚欺負自已。

徐清來摸了摸他的頭髮，溫和道：“老師也有自已的事情要去做了，所以不能繼續帶著你了，不過你有什麼問題或者需要我幫助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徐清來知道兩個人之後交集也會越來越少。

“徐老師，我捨不得你，嗚嗚嗚嗚。”黃小胖是真的想哭，他媽媽旅遊還沒有回來，徐老師一走，表哥肯定會欺負自已，越想越悲傷，開始哭哭啼啼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徐清來趕緊安撫他，沒有想到他對自已這樣不捨，解開自已的小企鵝掛墜送到他眼前。

“小朋友，不要哭了，雖然徐老師不陪伴你了，但是我小企鵝會陪伴你的！”

徐清來捏住嗓子逗他開心，果然哭哭啼啼的黃小胖被她的聲音吸引。

“吶，送給你了，不準嫌棄！”

黃小胖趕緊接過，看了看醜萌醜萌的小企鵝：“謝謝徐老師，我會保護好它的，不讓它受傷的。”

“老師相信你，所以不要哭了，想我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那我能去學校找你嗎？”黃小胖小心翼翼看著她，既然徐老師不來了，那就他去找她，總比在家裡被表哥欺負好。

“行。”

看著徐清來點頭，黃小胖開心跳了起來，既然徐老師送給他禮物，那他也要送給徐老師禮物，這叫結伴金蘭？算了不知道，反正他是和徐老師交換信物的好朋友了。

“徐老師，等等我，我也要送給你。”黃小胖去翻找自已的書包，他媽媽為了讓他好好學習，書包裡除了書就是筆記本，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仍不住懊惱，但是又不忍讓徐老師失望，對，可以先借表哥的東西，自已到時候再買一個還回去。

黃小胖一邊推開門一邊回頭給徐清來解釋：“徐老師，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徐清來雖然覺得有些麻煩但是也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只能無奈點了點頭，她在等待的間隙，又將他上學時候的卷子整理的一遍，方便以後能夠翻閱。

“啊！救命，救命。”

聽見黃小胖的叫聲，徐清來迅速站了起來衝出去。

她站在二樓的書房前，強迫自已安靜下來，聽著聲音的來源，迅速爬上三樓，三樓只有陶斯然的房間，她不曾去過，她害怕自已的學生遇見危險，也顧不上那樣多。

陶斯然的房間的門並沒有鎖著，房間裡傳來黃小胖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一種恐懼的情緒湧了上來，她衝了進去。

房間裡，陶斯然猩紅眸子盯著打碎的娃娃，面目猙獰，腦子裡的一片空白，扼住黃小胖的脖子提了起來：“你竟敢打破它，你該死，你該死。”

從了一開始黃小胖呼叫的那一聲，他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漲紅像是豬頭，雙眼開始翻白眼。

徐清來急切跑過去，去扯開陶斯然的胳膊，但他的力氣實在大的出奇，任憑她如何去扯都不能撼動半分，眼看黃小胖掙扎的手慢慢垂了下來，危急之際，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很快血液充溢著她的口腔，像是鐵鏽順著她的口腔進入她的肺部。

可能是疼痛感讓他回過來神，他神情陰沉鬆開扼住黃小胖脖頸的手，黃小胖癱軟在地，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只有一雙眼流著淚。

“滾！滾啊！”陶斯然像只野獸一樣嘶吼著，雙眼通紅怒瞪著兩人。

黃小胖已經得癱軟在地，徐清來趕緊拉著人起來帶了出去，很快，房間裡傳來支離破碎的摔打聲。

徐清來將人帶進去了他自已的房間，他似乎被嚇壞了，抓住她的衣服緊緊不放。徐清來溫和拍著他的背，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過了好久，他的情緒安定了下來，抽噎道：“徐......徐老師......我不知道......他就.......他想殺了我嗚嗚嗚嗚。我媽就說他是......神經病。”他神情悽慘，語言也是亂七八糟，但是徐清來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恐懼不安，以及陶斯然的不正常。

“我去給你倒杯水。”

“徐老師，你別走，我不喝......我不喝。”感覺到徐清來的離開，黃小胖的情緒又有了起伏，他不要和自已的表哥單獨一起，他會死的。

徐清來看著他可憐的模樣只能妥協，將人安置到床上，有規律拍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安睡了下來，徐清來揉了揉酸澀的肩膀，想著剛剛場景，決定還是去看一下。

三樓的房間仍舊緊閉，門口放著阿姨做好的飯菜，陶斯然不喜歡陌生人在自已家，一般阿姨做完飯就走，應該是飯點也沒有開門。

與之前的嘈雜聲不同，此時三樓的走廊靜悄悄的，她的腳步聲也淹沒在地毯中。她抬手敲了敲緊閉的門，門並沒有關緊，輕微的震動聲已經將門開了縫隙，她停在了門口，喊了幾聲他的名字，房間裡死一般的安靜，她怕出了什麼意外，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走廊的光透過率，她才稍微看清房間，裡面全是四處摔打的碎片散落的書籍，在房間的最深處她發現了他，走廊的光已經無法透過來，窗外的月光留給了她一席之地，而躺在月中的人，死死摟住一些碎片，那些碎片她剛剛已經見過，是黃小胖剛剛打破的，看來這些東西對他來講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她走近，月光中的他，金黃的髮絲在月光下像是綢緞一樣，散發著光澤，臉色潔白清透，緊閉的雙眼安詳靜謐，像是墮入人間的天使，但是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腔，她蹲下身來，推了推他：“陶斯然，醒醒，陶斯然。”

躺在地毯的人毫無反應，徐清來拿起手機，電話剛打通，對面的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她的手被握住，身下的人虛弱的睜開眼，乞求望著她：“不要打電話，不要。”

徐清來緩緩按掉了手機，他的手從她的手腕間滑落，她站了起來，躲在陰影中，居高臨下望著像螻蟻一樣的人。

陶斯然忍不住咳了幾聲，胸膛上傷口再次裂開，滲出血跡，滾動落入到他的衣服中消失不見。

他看不見她的神色，但是能夠察覺到她瀏覽在自已的身上的目光，他的真面目在她眼前撕開，他感覺自已激動得渾身戰慄。

他壓低自已的聲線，娓娓道來：“我是不是很可憐，這個娃娃，是我唯一擁有的自已的東西，可是現在已經被人打破的，我是不是很可憐？”他像是渴求她的愛憐一樣，努力睜大著雙眼，眼中的脆弱像是碎掉了的琉璃，晶瑩剔透，在皎潔的月光下暴露無遺，他嗎，沒有得到她的回應，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連你也不可憐我了嗎？真的沒有人要我了嗎？求求你愛我一下。為什麼別人都有，我沒有。”

“你應該去求徐嘉月愛你。”她清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裡，讓他升起一股癢意，尤其是他的手指，他剋制撕咬手指的慾望，死死扣住自已的傷口。

“可是已經碎掉了。”他摳出自已的傷口中的碎片，拿起來給她看，在月光中，他沾染血的手指舉著從身體裡摳出的碎片像是舉起寶石一樣送到她的眼前。

徐清來才知道那個娃娃是徐嘉月送給他的，對於他瘋癲的樣子，她毫無憐惜，冷漠看著他自怨自艾，人沒事，她就沒有待在這裡的必要了，冷漠轉身離開。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望著她冷漠的背影，陶斯然忍不住說了出來，他像是被海洋即將吞沒的人，急需一塊浮木。而現在這塊浮木就是眼前要離去的人。

過來她停了下來，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他身上，他覺得自已的心又重新調動了起來，他扯起嘴角，朝著她露出一抹無害的微笑：“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要查的什麼，我告訴你啊。”

徐清來面色閃過猶豫，但是最終還是來到他的跟前。

“再靠近一點，我沒有力氣了。”他虛弱的咳嗽幾聲，徐清來俯下身貼近他的唇邊。

陶斯然看著她在月光下皎潔像梔子花的側臉越靠越近，他揚起了一抹微笑，然後猛的起身，狠狠咬住她的嘴唇，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按在地上，直到她的血液流進了他的嘴裡，他才鬆開她，他盯住她嫌惡的眼神，露出邪惡的笑：“這個是你欠我的。”他揚起他手腕上的傷，徐清來使勁掙脫，揚起手扇了過去，耳光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盪漾，他被打偏過了頭，陶斯然摸著紅腫的臉頰，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已經是筋疲力竭，被徐清來輕輕一推，人已經仰躺在地，他捂住自已的傷口仍止不住的笑，徐清來站了起來，擦拭著她的傷口，嘴唇的刺痛感提醒著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真是個傻子哈哈哈哈，這樣你都信。”

聽到他的嘲諷，徐清來上前使勁踹了他幾腳，不做停留的轉身下樓。

二樓的走廊上站著瑟瑟發抖的小胖子，深秋的夜晚已經有些涼了，他應該是被吵醒的，聽到樓上的聲響，不敢上前，但是一睜眼又看到老師不見了，只能克服自已的恐怖上前，看到樓梯上的下來的人，先是鬆了一口氣，仔細看到徐清來的傷口，怒火中燒，但是傷口的位置又讓他有點不好意思：“老師，是不是那個神經病傷害了你。”

徐清來不想再想剛才的事情，趕緊把人送進了屋子：“你別管這麼多了，我已經給你媽媽聯絡上了，她明天派司機接你。”

黃小胖努力睜大眼睛祈求她：“那徐老師你能明白早上再走嗎？”

徐清來無奈，只能在他房間的沙發上休息，黃小胖想將自已的床讓出來，又被徐清來按了回去。

她躺在沙發上，渾身疲倦，想起他瘋瘋癲癲的樣子，虧她還短暫相信過他，她確實要遠離陶斯然，他給不了她什麼，她的目標只有一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黃小胖就迫不及待的收拾東西，兩個人下樓，陶斯然已經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在餐桌上悠哉悠哉吃著早餐，看見兩個人下來，還友好打著招呼。

徐清來可是知道他一向慣會偽裝，拉著黃小胖就走，此刻黃小胖更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跑的飛快。

“喂喂，我好好準備的早餐你們都不吃，太可惡了！”陶斯然在後面不停抱怨，但是兩人已經走遠，留給他的只有空蕩蕩的屋子和孤獨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