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6章 謀國毒士

史建瑭剛走不久,又有一名文士打扮之人前來,在門口通報道:“在下週德威,奉王爺之命前來,還請軍爺通稟。”

此次,雲中衛不敢大意,立刻入內通傳,恭恭敬敬地請他入內。

李元瀚看著眼前身材瘦削,如同文弱書生之人,卻不敢有任何輕視。史書上說周德威武藝高強,善使銀槍,且智計百出、文武雙全。

李元瀚很客氣地命人奉茶,看似閒聊地問道:“久聞先生熟讀兵法,不知道先生對謀士如何看?”

周德威自有一番風度,不卑不亢地說:“謀士之謀,有陽謀,有陰謀。陽謀者,正大光明,以勢逼人,即便對手明知是計,卻也無可奈何,因其憑藉的是自身實力與大勢所趨。陰謀則是暗中策劃,巧設陷阱,使對手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困境,往往手段隱秘且不擇手段。”

李元瀚點點頭,表示贊同,卻是接著問:“先生可否舉例,何為陽謀,何為陰謀?”

周德威侃侃而談:“陽謀者如商鞅變法,明明白白告訴秦人獎懲之規,鼓勵耕戰,雖觸動舊貴族利益,但其符合秦國圖強之大勢,故無人能阻擋。陰謀者,三十六計皆是,聲東擊西、李代桃僵,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等皆是。”

李元瀚故意問道:“看先生打扮,也是飽學之士,不知先生對仁義之師怎麼看?”

周德威卻是嗤之以鼻:“兵者,兇器也,何來仁義可言?所謂的仁義,不過是勝利者的文過飾非,無所不用其極,用最小的代價戰勝敵人,才是用兵的核心。萬萬不可學宋襄公,迂腐愚蠢之極也!”

宋襄公是春秋時期宋國的國君,泓水之戰中,宋軍已經擺好了陣勢,而楚軍還在渡河。宋國的司馬子魚建議宋襄公趁楚軍渡河過半時發動攻擊,但宋襄公拒絕了,他認為這樣做不符合“仁義”。稍後,楚軍渡河完畢但還未擺好陣勢,子魚再次建議進攻,宋襄公依舊不聽,他的理由是“不鼓不成列”,即要等對方擺好陣勢後再堂堂正正地開戰。結果等楚軍完全準備好後,宋軍才發動進攻,最終大敗,宋襄公自已也在戰鬥中大腿受傷,成為流傳至今的笑話。

李元瀚鼓掌道:“說得好,正合本王之意,其實謀士也有國士和毒士的區別,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

周德威一愣,拱手道:“在下不知,願聞其詳。”

李元瀚道:“昔年漢高祖手下有兩大謀士,一為張良,堂堂正正,乃是國士。他所出之計,多是符合長遠和道義的謀國之計,鴻門宴上勸高祖示弱以保全自身,勸高祖定都關中等等,高瞻遠矚,無人能及。陳平卻不然,用重金在楚霸王軍中施行反間計,致使大將鍾離昧、范增等人離心離德,高祖被匈奴圍困於平城時,陳平威脅單于夫人閼氏將進獻美女,勸說閼氏說服單于解除圍困。如此行為,乃是毒士。不知先生自認為是國士還是毒士?”

周德威大為歎服,起身長揖道:“王爺所言,如同撥開雲霧見青天,令在下茅塞頓開。國士與毒士,兩者看似不同,實則相輔相成。謀長遠宜用國士,謀一時可用毒士。在下不才,願為毒士。”

李元瀚哈哈大笑:“如此甚好,本王命你為正二品右將軍,與你印信符章。也不要過年了,即刻上幽州,與左將軍史建瑭一道,操練十五萬新兵。以一個月為限,新兵要成為精兵,你可有把握?”

周德威抱拳道:“末將遵命,必不負王爺所託。”

李元瀚開始盤算戰局,現在錢、糧、兵、將都已解決,剩下的就是物資與後勤。他想到的是司馬誠,負責後勤最重要的是忠誠可靠、認真負責、一絲不苟。他立刻任命司馬誠為正三品糧秣將軍,負責全軍糧草與軍需。

他與司馬誠密談,交待一定要將雲州軍械及時運往幽州,這乃是重中之重。司馬誠點頭,謹記於心。

李元瀚走一步看三步,後勤保障已有所託,此戰已沒有輸的道理。但蕭國如此緊逼,如同猛虎,勢必要拔了它的牙齒才行。

如何才能讓蕭國衰弱下去,以至於無法威脅大乾?這是他一直冥思苦想的問題。不過今日毒士之言,雖然出自他之口,但也有了新的計較。現在蕭國不是想互市嗎?想從大乾買鹽鐵,那好辦,這兩樣戰後必然要收歸自已之手,給蕭國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已決定玩經濟戰,這要學的老祖宗管仲。

春秋時期,齊國陰裡,現在的淄博一帶盛產一種玉石,這種玉石是周天子祭祀時必須用到的玉璧的原料。

管仲首先命人在陰裡築城,對外宣稱是為了保護天子祭祀時專用玉璧的玉石礦區。接著,他讓陰裡大夫組織大量工匠按照周天子祭祀專用玉璧的規格製作玉璧,並將這些玉璧囤積在陰裡。

隨後,管仲建議齊桓公去覲見周天子,並表示尊王是維護天子和王室權威的迫切需要,應該讓列國諸侯經常來覲見周天子,還提議安排諸侯們拜祭太廟,隆重祭祀列代先王。同時,齊桓公請求周天子規定,諸侯們覲見天子時必須攜帶彤弓和玉璧,否則禁止進入太廟參加祭祀。周天子同意了這一請求。

各諸侯國得知這一訊息後,雖然彤弓容易獲得,但玉璧只有齊國的陰裡有,而那裡鑄了城且守備森嚴,無法強取,只能購買。於是,管仲命人高價出售玉璧。由於各國諸侯及其分封的食邑眾多,且考慮到以後每年都要用到玉璧,即使價格高昂,他們也不得不購買,甚至會多買一些備用。

就這樣,管仲囤積的大量玉璧成為了各國諸侯必須購買的奢侈品,齊國因此賺取了鉅額財富,據說相當於當時齊國八年的國內賦稅總和。

但作為老六,李元瀚要的可不僅僅是賦稅,在蕭國並不產銀兩,他也榨不出多少錢兩來。戰馬可以換,但蕭國必然不肯用上好的戰馬,換來的都是駑馬。他們要是沒有應對之策,如何敢提出開市?

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李元瀚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