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景熾撅的面子,呂眥一臉不悅,但同時,他的心裡擠出一絲希望。
那就是呂義還活著,起碼眼前的成王不能證明呂義被殺。
忽然,景熾重新開口,他一手薅著畢道寧,一手對著聖旨晃了晃。
“老國公,如果我是你,這聖旨我不會去傳,劍開天能鎮守邊疆,兵馬多僅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西安在已經無法走回頭路。”
“就是他想同意,那麼他身後隨他起兵的大將都不能同意。”
“他一旦接旨,這就代表他承認謀反的罪行,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承認後面臨的結果。”
對此,呂眥卻一臉不屑,他發出一聲冷哼。
“哼,成王殿下,你這話未免說的太過了,難道你比朝堂上的大臣還要睿智不成?”
“不妨告訴你,老夫所作這一切,乃是眾位大臣商議出的結果。”
“劍開天,他不過一介草莽,豈會有你說的這般智勇?要老夫來看,此人不過是仗著手中兵馬,有了些許底氣。”
“若是皇上赦免他們罪行,就是背後大將不同意又何妨?難不成還會反了劍開天不成?若是成王被嚇住,儘可交出兵權!”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瀕臨翻臉。
景熾仰頭大笑兩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呂眥,不再理會。
說了不聽,他也懶得勸,薅著畢道寧便殿外走去。
畢道寧蹲了半天,雙腿早已經麻木,被這麼一拉,其中酸爽不言而喻。
但偏偏沒有景熾的命令,他還不敢起身。
兩人離開大殿,走出好遠,景熾這才將畢道寧從地上扯起來。
但他的情緒此時卻變得有些不穩,呼吸急促的質問起來。
“軍師,若是你沒抓錯人,那你就是此戰第一大功臣,一定要無比仔細的確定,斷不可出錯,不然本王定會讓你先一步下去!”
揉著雙腿的畢道寧聽到這話,心中一時間也有些打鼓。
“統…統領,我確定人沒有抓錯,但透過這人鉗制劍開天,甚至以此讓他退兵,恐怕有些不可能。”
“說到底,這人不是劍開天的父母…只是一個大將,他,他萬一不講情面,這…”
這是畢道寧心中最大的顧慮。
實際上,早在景戰那邊傳來劍開天謀反的訊息時,景熾便已經料想到結果。
但他不想幫助景戰,甚至在六皇子景風與太監李高去拜訪劍開天之時,他還特意慫恿恭維一番,為的就是徹底激怒劍開天!
景風與李高兩人常年在宮中,本就沒什麼心眼,聽了景熾的話更加飄飄然,這才有瞭如今的下場。
而這一切,情有可原。
如今儲君未立,多一位兄弟,便會多一份競爭,只有這樣,景熾才可以讓自已距離皇位更進一步!
而景熾,在得到劍開天謀反的訊息,便第一時間命人搜尋起劍開天的資訊。
其中就有個人資訊,籍貫,生辰八字等,同時,他還動用關係在軍機處查出了劍開天手中將士的資訊,尤其關係親近的親衛。
生肖大將雖然有十二位,但朝廷任命卻僅有兩人,其餘那些全部是劍開天自已用的順手,從而提拔。
至於兩人,分別是鼠將,龍將,龍將從小父母雙方,根本沒有資訊,早些年的舉薦人也化成黃土。
景熾能查到的資訊,僅有鼠將一人,更巧的是,鼠將的籍貫,就是他鎮守之地,天宮山城!
最初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他又驚又喜,靜下來思考一番後,才感悟道這訊息的重要性。
也就在那時,他開始部署,命令畢道寧全力搜尋鼠將的雙親。
起初並不順利,他們吃了不少困難,但在重金懸賞下,兩位老人還是被人供出來,這件事總算是有了眉目。
但要說,用這兩個人,鉗制劍開天,畢道寧是真的不敢打包票。
景熾仰頭望月,雙肩聳動,怪笑陣陣。
“軍師啊軍師,枉你自詡仙人,怎麼這點事都看不懂。”
“劍開天不過一位統領,能在短時間攻下兩座城池,是他厲害嗎?並不是,而是他的手下大將出色?”
“他一個糧草吃完都找不到補充的人,拿什麼掌控將士?”
“說來,說去,就一個字,忠!他手下跟他造反能看上他什麼?他除了擁有百萬兵權以外,他有什麼?他算什麼?”
“說到底,他沒什麼本事,他甚至沒有條件給手下眾人封個官噹噹,是他手下將士忠誠願意跟他造反!”
“可忠與孝擺在面前,你若是大將你如何抉擇?是跟隨一人造反,犯下滔天罪責,還是改邪歸正,帶著雙親投入田園,安穩一生呢?”
景熾說著,一根手指劃過天際,比劃著停留在畢道寧面前,有些神神叨叨。
畢道寧嘴角猛猛抽了兩下,別的他不知道,但要說跟著雙親投入田園,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就是平時,他還會透過射殺平民取樂,對於造反過的人,可能放他們走?
別做夢了。
但這話,不能他說,畢道寧清楚這點,因此他弱弱開口,“統領,那…那你的意思?”
“他的手下忠,那本王便為他上送一場忠孝難兩全的戲碼,到時你全權負責。”
景熾黑眸微縮,卻愈發冰冷。
“本王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同時讓你儘量遠離弓箭射程之內,你只需要在大軍交戰之際,帶人出現,施加手段便可。”
“屆時,這場好戲,便可開臺,若是他不予理會,便失去人心。”
“若是理會,那我們守城,一點一點蠶食他的部隊,國公說了朝廷兵馬集結,兵力相同,本王不信他可以輕而易舉攻破。”
畢道寧聽完,心中久久不能平息,不由得吞嚥一下口水。
此局,不可謂不狠。
父母,大帥,二選一。
事關大將與劍開天毫無關係,但後續造成的影響可是真真切切會影響到劍開天。
一旦處理不好,心生嫌隙都是最輕的後果。
想著,他不由得吞嚥一下口水,望向景熾的目光,也不單單是恐懼,反而多出一份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