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修羅場越演越烈,林絮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音音,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不應該,牽扯到其他人。”
彷彿身上的骨頭架子,都在一瞬之間潰散。他彎下腰,極盡哀求的看向她,試圖從她冰冷的眼神裡,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動容。
陳音音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腦子裡不斷回閃著的,都是他剛才護著林絮的模樣。
“我們?”
“宋司宴,誰跟你是我們?”
“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
相愛那麼多年,她最知道宋司宴的痛點在哪裡,一踩,就一個準。
宋司宴臉上血色盡褪。
“音音…”
“你相信我,我會解決好這件事情的。”
“除非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不然你怎麼解決,都是枉然……”
陳音音眼神狠厲,咄咄逼人的叫人心驚。
宋司宴抿唇苦笑,醞釀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與她對視。
“路小芸,是當時來公司面試的秘書。”
“我喝醉了,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只記得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我的身邊。”
“我明明看著她吃下了避孕藥。”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還會懷孕。”
“不,也許…那並不是我的孩子。等再過幾個月,我會帶她去做羊水穿刺。”
“如果那是你的孩子呢?”
陳音音直擊要點,眼神尖利。
宋司宴面上閃過一絲惶急,但轉瞬之間,就射出利劍一樣的寒光。
“我會讓她打掉。”
“她想用孩子來要挾我,絕不可能!”
陳音音眼神微動。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竟然這麼重要。
“你先做到再來說這些吧!”
正猶豫著,顧晨許的聲音突兀的插進來。
他緩步向前,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陳音音披上。
“音音,小心著涼。”
他溫聲囑咐。
轉而又看向宋司宴,“宋司宴,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再有臉出現在音音面前。”
宋司宴自知理虧,低下頭一言不發。良久,他才又抬起頭來。
“音音,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最多三個月。”
宋司宴最後,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然後就果真沒再來。
三個月,是路小芸月份穩定,可以去做羊水穿刺的最短時限。羊水穿刺,對孕婦的身體傷害極大,一般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輕易做的。
但宋司宴,顯然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陳音音其實也多是在賭氣,宋司宴不來找她,也是為了給彼此更多冷靜的時間。
顧晨許倒是常常來看她,變著法的哄她開心。
陳音音不拒絕,卻也沒有多大熱情。
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可僅僅就在一個月後,陳音音失蹤了。
剛開始,是陳夫人早上去叫她發現人一夜未歸,打電話沒有人接,怕她想不開做了什麼傻事,著急起來,發動所有人去找。
於是整個陳家,亂做一團。
林絮昨晚設計稿圖,很晚才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卻一大早就被她們的動靜吵醒。
“怎麼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從房間裡走出來。
正在各處打電話的陳夫人從忙碌中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這幅樣子不由得無名火起。把手裡的電話掐斷之後,三步並做兩步的走到了林絮面前。
“林絮,音音昨晚一夜未歸,你不知道?!”
林絮剛睡醒,腦子還有些蒙。
“陳音音失蹤了?”
“你跟她就住隔壁,她一夜未歸,你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
陳夫人聲音更加生氣。
林絮總算聽出她要找茬的意思來,她冷下臉,看向她:“她那麼大一個人,是我能看的住的嗎?”
“再說了,我有什麼義務看著她?”
“啪!”
話未說完,就狠狠的捱了一巴掌。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
林絮眼神執拗,“你是不應該生我!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認回我!”
說完,她就捂著半邊臉跑了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林絮終於彎腰停了下來。
一停下來才聽到手機的振動聲。
她大口喘著氣,慢慢等到呼吸均勻,她情緒平復了些,這才掏出包裡的手機。
是沈倦。
她接起掛在耳邊。
“路小芸綁架了陳音音,在淳安路雙歧廢棄的工廠。”
“我知道了。”
林絮結束通話電話,趕緊按照地址趕了過去。
廢棄的工廠上,路小芸架著陳音音,站在五樓臨風口上。
他們面前,站的竟然不是宋司宴,而是顧晨許。
糊塗!
這個時候,只有宋司宴才能安撫住路小芸的情緒,找顧晨許來幹什麼?!
她擰著眉,看向臺上似乎搖搖欲墜的兩個人,撥通了宋司宴的電話。
他沒接。
林絮煩躁的嘖了一聲,收起手機衝上樓去。
“路小芸,你別衝動,把音音放了。”
顧晨許無措的伸著雙手,語氣又急又慌,迫切的想讓她放開陳音音。
“宋司宴呢?”
“我只要宋司宴來!”
路小芸大喊著,情緒激動。
顯然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
“他馬上就到了!”
林絮大喊一聲,跑上前來。
“路小芸,你不要激動,你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林絮試圖穩住她的情緒。
“宋司宴呢!”
路小芸發瘋般的大吼著,手上一個不穩,幾乎就要掉下去。
這景象實在驚險萬分,饒是林絮,也不由得緊張的嚥下了口水。
“路小芸!”
千鈞一髮時刻,宋司宴衝了上來。
“放了音音!”
他眸子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完全不加掩飾。
“憑什麼?!”
路小芸揚起頭。
林絮見狀,和顧晨許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二人很有默契的往前邊靠近。
陳音音被大力鉗制著,臉色灰土。
她拼命的掙扎著,卻因為手被綁住,身體又被鉗制,動彈不得。
深淵在側,她不由得害怕的大叫起來:“路小芸,你瘋了嗎?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幹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
“陳音音,這個世界上,就你最沒資格說這樣的話!”
“如果當時不是你說了一句我長的不好看,我怎麼可能會落選!”
“憑什麼,我那麼喜歡宋司宴,他的眼裡卻只有你啊?!”
許是控訴完了情緒,她繼而將目光轉向宋司宴。
“宋司宴,我那麼喜歡你,我那麼努力靠近你,我擠破頭才能得到一個進宋氏工作的機會。可是你,卻因為她輕飄飄一句話,就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
路小芸聲嘶力竭的大喊著,似乎想把自己多日以來的委屈都一股腦宣洩出來。
想也知道,一定是因為宋司宴要做羊水穿刺的訊息被她知道了。
她大受打擊,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這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哪怕自己懷了身孕,在宋司宴心中,也依然渺小的不值一提。
“路小芸,你冷靜一點。”
“你不想想自己,難道也不顧孩子了嗎?你冷靜一點,把音音放了,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
“我不!”
“說來說去,你都是為了她!”
路小芸完全聽不進去,拼命搖著頭後退。
一個腳步不穩。
她和陳音音雙雙向後倒去。
“啊——”
“音音!”
“音音!”
顧晨許和宋司宴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顧晨許反應極快,一個箭步就衝上去,奮不顧身的跟著一躍而下。
電光火石之間,林絮,也跳了下去。
只不過,她救的不是陳音音。
是路小芸。
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但那一瞬間,她更多的,是出自本能。
高空墜落,他們四個人都雙雙負傷。
林絮和路小芸,因為被工廠下的一棵老樹緩衝了一下,傷的相對較輕。
而陳音音和顧晨許,則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