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精心準備的訂婚宴,就這樣被幾張床照破壞。
宋家顏面盡失 ,陳家亦滿腔怒火。
宋家爺爺連連道歉,勒令宋司宴回去,和他們解釋,誓要給陳家一個交代。
宋司宴卻根本沒聽到似的,自顧追到陳家去。
“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你和音音,還有可能嗎?”
陳家門口,陳父把他攔下。
“伯父,我求您,讓我見音音一面吧。”
“她不想見你。”
“你再來多少次,也是一樣!”
陳父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宋司宴面色惶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伯父要是不讓我見她,我就一直跪在這裡。”
“那你就跪吧。”
陳父怒喝一聲,把門摔上。
宋司宴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一牆之隔,林絮坐在屋裡。
聽著隔壁房間傳來陳音音嗚嗚咽咽的哭聲,還有一大堆人圍著安慰的勸解聲。
林絮只覺聒噪,兀自戴上耳機,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看起來。
不知看了多久,她抬起頭來,看向窗外,見玻璃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水滴痕跡。
天空下起了雨。冰冰涼涼的雨絲,裹著風飄進來,帶著溼溼的水汽,冷的林絮面板瑟縮。
七月,這個傳說中最多雨的梅雨季節。終於,也要到來了。
她把書放回去,拿著傘,出了大門。
大門外,宋司宴已經渾身溼透。
林絮輕移腳步,走到他跟前。
她並沒有居高臨下的給他打傘,而是在撐著傘的同時半蹲下來,和他平視。
茫茫雨幕中,她儘量使自己的神情溫柔似水。
“宋司宴,我相信你。”
相信什麼?
宋司宴跪了太久,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一樣,林絮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你是宋司宴,你不會三心二意。”
“你只是被人算計,你沒有錯。”
林絮溫柔的笑著,把手裡握了許久的袖釦放至他的掌心。
雙手相觸,溫度相貼,宋司宴微怔出神。
這枚袖釦,是他那天在巷子口打鬥的時候,不小心掉落的。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把它撿起來,收在身上。
“沒有……錯嗎?”
宋司宴望著掌心裡的袖釦,呆呆的,念出這句話。
林絮安撫似的點了點頭。
“錯的是那個女人,不是你。”
“我相信你。”
林絮一遍遍的給他洗著腦。
用她剛才看的那本《傳銷的一百種洗腦方式》裡的方法。
雖然簡單,但不得不說,很實用。
宋司宴從小,就活在必須優秀的要求中,活在唯恐被沈倦超越的惶恐中。
他內心最害怕的,就是犯錯,就是出現既定軌道之外的意外。
所以這個時候,當全世界都在指責他大錯特錯的時候。林絮站出來,告訴他,他只是一個被居心叵測想上位的女人算計的受害者,他沒有錯。
那麼,他心裡的天平,就會慢慢傾斜。
人總是會不自覺偏向為自己辯護的那方,不是嗎?
林絮這招,可以說拿捏的恰到好處。
以至於沈倦聽後,都饒有興味。
“林絮,你真不愧是玩心理戰的高手。”
“只是我想知道,如果你真的遇到這樣的事,你會說什麼?”
他想知道,如果跪在那裡的人,是林絮發自內心喜歡的人。她還能不能這麼雲淡風輕的迎合對方的心思。
林絮眼神微動,如吐著信子的毒蛇般淬出冷意。
“我會把他,千刀萬剮。”
背叛就是背叛,哪怕他用一千個理由來粉飾,背叛也還是背叛。
她絕不原諒。
宋司宴當時知道自己意外肉體出軌的時候,也該是愧疚後悔的吧。
可是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坦白,他沒有。
他選擇隱瞞事實,選擇馬不停蹄的籌辦訂婚宴。
那樣盛大的訂婚宴,那樣急迫的訂婚宴。
他敢說,這裡面,沒有包藏一絲一點想綁住陳音音的私心嗎?
沈倦輕笑一聲,擺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搖了搖頭。
“你以後的男朋友,還真是悲慘。要娶你這樣一個母老虎。”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林絮眉尖微挑。
……
再說訂婚宴過後,整個江城就傳的沸沸揚揚。雖然宋家極力封鎖訊息,但天下,又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未免引人懷疑,林絮每天足不出戶,依靠著網上人云亦云的報道來打發時間。
據說宋司宴那天回去之後,就大病了一場。而宋家的人,絲毫沒有顧忌路小芸的身孕,將她軟禁了起來,聲稱要等宋司宴醒過來再做決定。
林絮坐在亭子裡悠然喝著茶。
事情朝著預設的計劃發展了呢,真好。
她躺在藤椅上,正享著歲月靜好,就看到陳音音,氣沖沖的從家裡衝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她面前。
“聽說阿宴跪在門口那天,你給他出去送了傘?”
“是。”
話音未落,就聽得“啪”的一聲,陳音音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算是什麼東西?還想去乘虛而入?”
林絮被打的偏過臉去。
在那瞬間,眼神如結冰一樣猝然冷卻。
終於,裝不住了嗎?
“我告訴你,別說是宋司宴。就是我用過的垃圾,也不准你這種人染指!”
“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
林絮冷著眼神,一點一點的逼近她。
“血統骯髒的、低賤的人。”
陳音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往外迸。
“你在貧民窟呆了那麼多年,血統早就髒了!只有我,才是陳家唯一的千金。”
“是嗎?”
“可是你再不甘,你也是……”
“假的呀。”
林絮不鹹不淡的開口,卻剛好戳中她最在意的地方。
只見她的臉色騰的一下漲紅,漲成豬肝色,空指著林絮支支吾吾的罵不出話來。
越強調什麼,往往就越在意什麼。
她看起來很耀武揚威,但林絮知道,她心裡忐忑的很。
她怕沒有血緣的親情,就像一盤散沙。
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我還給你!”
“再敢對我動手,別怪我不客氣。”
“你敢打我?!”
陳音音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她從小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種屈辱。被林絮這麼一打,更是怒火中燒,抬起手來準備反擊。
可最終,她的巴掌沒能落下去。
因為宋司宴,攔住了她。
“音音,別這樣。”
他臉色蒼白著,身體甚至還有些微的顫抖。
顯然,還沒有完全恢復。
“宋司宴。”
“你竟然護著她?!”
陳音音目光沉痛著,掙開手來。
宋司宴見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不覺心頭鈍痛。他剛才,已經聽到了她們爭執的全過程。
他知道音音一向善良,說剛才那些話也大多是氣話,甚至他很高興她還能因為自己生氣。
可他實在聽不得,她把自己和不要的垃圾相提並論,更聽不得她說出那些惡毒的不像自己的話。
他的音音,不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