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宴言出必行,很快把陳音音送了回來。
陳家樓下,陳音音美豔無雙,一身紅色上衣搭黑色短裙,配色格外的經典,珍珠耳環像星子一樣綴在耳上,烏黑的髮間還戴了一個寬邊的紅色髮箍。
舉手投足間,彰顯出這個時代少見的港風風情。
而宋司宴站在她身邊,也毫不遜色,一頭黑髮像是被夜色浸染過的一樣,長長的風衣更顯身姿修長,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只模糊露出一個剪影,卻也足夠讓人驚歎。
最難得的是他上位者的那種氣勢:永遠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中,觀泰山崩於前而不動於色,攪弄風雲卻又全身而退的氣勢。
即便林絮不喜歡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真就是玉樹相倚,白壁成雙。
不愧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女和天命之子。
林絮黯然垂下眼眸。
“音音啊,總算回來了。媽這幾天都快擔心死了。”
陳夫人眼含熱淚,走下樓梯牽住她的手,不住的摩挲間都是對自己女兒出走這幾天的心疼。
“媽,對不起。”
陳音音被她的情緒感染,也不由得跟著紅了眼眶,“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既然都回來了就別說這些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阿姨,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司宴溫和的插進她們的對話,眼神的餘光卻瞥向臺階上迎風站著的林絮。
林絮洞察他的心思,不屑的勾起冷笑,隨即一個轉身進了別墅。
但她前腳剛進,後腳陳夫人母女就相攜著走了進來。
“林絮,我還站在外面呢,你就自顧自的進來。你還有沒有點教養?還是你們鄉下,就是這麼教你的?”
“是啊,我當然沒有教養,因為媽媽你生了我,卻從來沒有教過我,也沒有養過我啊。”
林絮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凌厲的眼風一寸寸掃過她的臉。
盯得陳夫人心裡發毛,氣結卻無言以對。
林絮只覺無趣,拾起腳步上了樓。
但她沒想到,陳音音會主動追上來。
還追到了她的房間門口。
“我能,進來說話嗎?”
門明明沒有關,她卻還是禮貌的立在門口詢問。
林絮也是這時才看見,陳音音手上提了個粉色的袋子。
她心中微動,點了點頭。
陳音音見她同意,嘴角笑容加深,幾乎算得上是雀躍的走了進來。
“這房間真好。”
“媽媽一定花了很多心思佈置。”
她一面打量,一面點頭,眼角眉梢都是笑。
“你來就為了說這個?”
林絮冷著聲音,打斷她的前戲。
氣氛被戳破,陳音音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實,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道什麼歉?”
“佔了你那麼多年的身份。”
“我很抱歉。”
“如果不是因為我生了病需要用臍帶血,那大概我們的身世這輩子都不會浮出水面了。”
“……”
“不過說起來我們還真是有緣,竟然都是罕見的熊貓血。”
“如果是這個,我想你沒有必要道歉。”
“……”
陳音音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瞬間竟然有點啞然。
但她很快又找起了話題:“其實媽媽,她也是很愛你的。就是可能脾氣暴了一點,你和她相處久了就好了。”
聽到這裡,林絮終於笑出了聲,她倚靠在衣櫃邊,舌頭頂了一下臉頰,混不吝的開口回懟:“媽媽?”
“陳音音,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親生母親在鄉下?”
怎麼都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久了,也沒問過一句親生母親啊?
陳音音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窘迫,“我已經跟爸爸說過了,他很快會把她接過來。”
“到時候,我當然會好好盡孝的。”
“對了,爸爸還說,後天要給你開宴會,向江城各大豪門介紹你的身份。媽媽讓我來給你挑挑衣服。”
“我給你挑了一件綠色的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我再去買。”
說著,她把禮盒開啟。
這是一條綠色的及膝抹胸短裙,無論是做工還是材質,都是肉眼可見的無可挑剔。
“綠色最顯白了。你穿上一定會驚豔四方的。”
她笑吟吟的把裙子比劃在林絮身上。
林絮配合的順著她的動作動了動身子,擠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看向穿衣鏡。
看起來,倒真像是十分喜歡似的。
——當然,如果她不曾見識過她宴會上的操作的話。
前世,陳音音也是送了自己這樣一條綠裙子,把她哄的心花怒放。可轉頭,她自己卻穿了一身極顯氣質的紅色長裙。在宴會上出盡了風頭,把她壓的死死的。
那場宴會後,所有人都說,陳家二女,林絮縮骨鱅魚,陳音音桃李之貌。林絮如蒙塵綠葉,陳音音便如春日紅花,林絮和陳音音站在一起,就是黯淡無光,聊以襯托對方的葉子。
其實林絮不醜的,她長的是很耐看的那型。又屬於淡顏系,所以衣著和妝容,都應該偏素淨淡色的打扮。
綠裙子穿起來也很好看。
但一跟紅色紮在一起,就難免顯得紅配綠的俗氣來。宴會又是莊重的場合,大多數人都會穿長裙,唯獨陳音音,給自己跳了一件及膝的短裙。
也難怪會有人說,她像個分不清場合的鄉巴佬。
從回憶裡抽回神來,她笑容弧度更深了些,甚至主動伸出手挽住了陳音音的臂彎。
“謝謝,我還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看的裙子呢。”
陳音音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
還真是鄉下丫頭,見什麼都說好。
林絮自然也捕捉到了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但於面上,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眯起眼眸,她暗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陳音音啊陳音音,這一世,我可不會再被你牽著鼻子走了。
兩天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宴會那天。
林絮被幾個化妝師圍在中間做造型,又是拉頭髮,又是化妝,足足折騰了三個小時才完成。
她無聊的直打哈欠,直到聽他們說完成了的那一刻,才如蒙大赦的癱在椅子上哀嚎。
胸口有些悶,她穿上貂皮大衣,把自己裹緊,走下樓來準備透透氣。
夜裡的風有些冷,從露天游泳池上吹來更是冰徹入骨。
“顧少,不要了嘛~”
忽然間,前面走廊裡傳來一個女聲。
又嬌又柔的,只那麼一句,就能叫人把骨頭聽酥。
“再讓我親一下。”
林絮原本不想理會,但一聽到這個磁性的聲音,她就肌肉記憶般的頓在了原地。
是顧晨許。
是那個為了給陳音音出氣,把她關在倉庫裡折磨了三天三夜,讓她患上幽閉恐懼症的顧晨許。
是那個踩廢了她右手,還惡狠狠的羞辱她說:“憑你?也配跟我的音音比?”的顧晨許。
她站在原地,一雙眼睛死盯在他身上,恨不能衝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心裡的恨意波濤洶湧,幾乎要將她淹沒。
“誰?!”
顧晨許察覺有異,飛快地射來一記眼刀,迅速轉身,摟緊懷裡的女人。
林絮卻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眼神裡有千萬種情緒。
但很可惜,顧晨許一種也讀不出來。
他只知道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擾了自己的興致,所以他豎起眉頭,狠狠的瞪著林絮,“看你媽啊?”
林絮心裡那股勁慢慢散去,眼中的火焰也慢慢熄滅。
她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對,你跟我媽長的挺像的。”
顧晨許當場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