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三腳踢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林絮就知道，他是想為陳音音出頭，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立場開口。
她看得出來，陳音音當然也看得出來。
於是她上前一步，挽住顧晨許的胳膊，發出嬌嬌俏俏的聲音說：“我沒關係的。”
“姐姐嘴上向來不饒人，我都習慣了。”
話是對顧晨許說的，眼睛卻一直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林絮冷笑一聲，說道：“陳音音，你這樣親暱的挽著別的男人，就沒想過，宋司宴會生氣嗎？”
一提到宋司宴，陳音音的臉色果然白了下來。
顧晨許也覺得挽著的手十分別扭，忙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陳音音更加尷尬，卻又礙著林絮在場，不好發作，只好強擠著笑容，訕訕的笑。
見陳音音吃癟，林絮也不多糾纏，直接轉過身，走進包廂，招呼大家散場。
秦書自己有車接，不用林絮費心。
但其他的人，都喝的醉醺醺的，連站都站不穩。
林絮也只好扶著她們站在路邊，一個個的叫代駕。
“我順路送你們吧？”
顧晨許開著車，駛到她面前。
副駕駛座上，是滿臉不忿、隨時可能會爆發的陳音音。
林絮黑線，不知道顧晨許是怎麼忽視這車內強大的低氣壓，跟自己說出這種話的。
“不用了，我們的車馬上就到了。”
顧晨許聞言，斂下眼睫，不著痕跡的看了身旁坐著的陳音音一眼，再看向林絮。
她身上掛著個醉醺醺的女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跟她扯些什麼，嘴裡的酒氣不住往林絮脖子上噴。
莫名的就讓人火大。
偏偏林絮還一臉無所謂的拒絕了自己的請求。
“人家不願意，我們就走唄。”
“巴巴的等在這裡幹什麼？”
陳音音有些不悅的開口。
此時正好身後也有車開來，見顧晨許堵在門口，都紛紛響起鳴笛催促。
顧晨許無奈，只好拉動手剎，將車開了出去。
“老闆，小顧總好像挺想讓你跟他一起走的呢。”
小助理訥訥開口。
林絮無奈嘆氣，“好不容易有個沒有喝醉的人跟我一起，怎麼還八卦起來了？”
“冤枉啊老闆。”
小助理連聲喊冤，把自己身上扒著的酒鬼扶正，開口解釋道：“我不是看這天色快下雨了嘛。想著老闆你要是現在不走，說不定一會就打不到車了。”
“那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扛得動這三個人嗎？”
林絮看了一眼身邊搖搖晃晃倚在別人身上的三個醉鬼，嘴角微扯。
“那，那倒是也扛不動了。”
“那不就是了。”
說話間，車就開到了跟前。
代駕很快開啟車門，繞過車尾，走到她跟前，攙過喝醉的明溪，將三個人，一個一個的扶到車裡坐下。
最後，還剩一個副駕駛座位。
小助理亮亮的眼睛看向她，語氣略帶亢奮的說：“老闆，你先請。”
林絮好笑起來。
“我和他們又不順路。”
“你帶他們回宿舍吧，我自己再找個車。”
他們四個都是工作室的人，有統一的員工宿舍，所以一起坐一輛車再合適不過。
但林絮，卻完全是去相反的方向。
實在沒必要硬湊在一起。
“啊，那行嗎？”
這天色真的會下雨的。
剛好有一陣風吹來，吹起林絮的裙襬。
很冷，很急。
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裡形容的勁風，一吹到身上，就涼意森森。
林絮不由得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說：“放心吧，我這麼大一個人，還怕打不到一輛車嗎？”
“再不行，讓家裡的司機來接我。”
“哦，好吧。”
“那我們先走了老闆，你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好。”
林絮不太走心的應著，一甩手幫她把車門關上。
車子很快揚長而去。
沒了這龐然大物的阻擋，冷風更加肆無忌憚的向她逼近，林絮拿出手機，預約網約車，卻等了好久，都不見有訂單出現。
正猶豫著要不要給家裡打個電話時，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闖進視野。
“要打車嗎小姐？”
車窗緩緩降下。
沈倦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就這樣清晰的出現在她面前。
出現在這風雨之中。
她抬起頭，視線正和他對上。
沈倦微笑著，嘴角笑意清淺。
“好啊。”
林絮輕聲應下，拉開車門，彎腰坐進去。
繫上安全帶，她偏頭看向沈倦。
“你怎麼會在這裡？”
“半個小時前秦書發朋友圈，有你們聚餐的照片，正好下面還有個定位，正好我剛好路過，就過來了。”
“你怎麼會有秦書的微信？”
“我要誰的微信加不到？”
沈倦目光不移，依然是直直的看向前方，說出的話卻是肆意輕狂。
林絮看向他，瓷白的手指疊在玄黑的方向盤上，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真是很謙謙君子的一雙手。
和他本人完全不一樣。
“好端端的，加別人微信幹什麼？”
“你身邊的人，我得把關。”
“···”
“哦，那看出什麼來了嗎？”
不知道是什麼因子被點燃，林絮也有些玩味起來，竟然也想跟他，在這個並不有趣的話題裡說上些話。
沈倦深吸一口氣，踩下剎車。
路口的訊號燈正好轉紅，他們的車停在讓行線前。
“沒有。”
他捏著方向盤，低低出聲。
“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很信任她，對嗎？”
他轉過頭，和她對視。
林絮微扯嘴角：“談不上信任不信任的，我們只是合作伙伴。”
“···”
“不過，就個人情感而言，我的確挺喜歡她的。”
敢說，敢做，身上有股勁。
跟她一樣。
“那麼我呢？”
沈倦驀然湊近，貼著她的臉龐，呼吸清清淺淺的，都灑在她臉上。
“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霓虹燈下，燈光暖融。
心臟漏跳一拍，林絮忙別開臉，躲開他的視線。
“綠，綠燈了。”
余光中瞥到綠燈亮起，她如蒙大赦，趕緊開口催促。
沈倦暗罵自己魯莽，耳根不禁跟著紅了紅，開啟空調，輕咳一聲，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發動了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