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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我的男友是銀行

“什麼?沒有!”

韓易立刻搖頭否認。

“我根本沒動過這個念頭。”

“‘根本沒動過這個念頭’……準確地說,應該是在艾登提起這件事之前,你沒動過這個念頭才對吧。”

“不……就算是現在,收購一家足球俱樂部也不在我的待辦事項清單上,芭比。”

“噢,得了吧,寶貝。”芭芭拉撇撇嘴,“我太瞭解你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許不算特別長,但我敢說我是最懂你的那幾個人之一。我看得清楚你的表情,也看得明白你的眼神。剛才看到的這個眼神,我很熟悉……你動心了。”

“你想買下ac米蘭。”

“那傢俱樂部要7.4億歐元!”韓易聳了聳肩,搖頭苦笑,“你真覺得你男人有那麼有錢嗎?”

“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錢,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那麼有錢。不過……”芭芭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排司機位上的艾登,壓低了聲線,“你有嗎?”

“我……”韓易下意識地想要給出否定的答案,但立即意識到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匈牙利超模,是他決定認真對待的長期伴侶……之一。

他很清楚,隨著他們關係的深入,芭芭拉未來會有意無意地瞭解和接觸到他真正在做的事情。

無論是那些龐大的商業版圖,還是那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投資專案……她遲早會知道他的真實財力。

現在一句輕飄飄的“我沒有那麼多錢”,在未來某個時刻,就將成為一個愚蠢的,毫無必要的,一戳即破的謊言。

“即便我有這麼多錢,也不會把它們花在這裡。我還有很多別的專案在同時進行,親愛的。”

“該死……所以你是真的有7.4億歐元了。”

芭芭拉怔怔張了張嘴,一向伶牙俐齒的她,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上帝啊,感覺我就像是在……跟一家銀行談戀愛一樣。”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芭芭拉撥了撥頭髮,用只有她和韓易才能聽見的音量喃喃說道。

“傻瓜。”韓易將她摟進懷裡,輕聲寬慰,“歐元、美元、英鎊,一千、一百萬、十個億,我還是那個我。”

“我知道……”芭芭拉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了一記淺吻,隨後迫使自己擠出一絲微笑,回答道,“我知道。”

接下來的路程裡,各懷心事的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司機艾登自然也聰明地保持著緘默。

勞斯萊斯幻影沿著比尤拉路慢慢挪動,抵近南諾伍德山路,又行駛了約莫兩百米,一個右轉,便到了水晶宮俱樂部著名的白馬巷。

一路上,人群逐漸匯聚,逐漸變得稠密。

那股獨屬於英格蘭足球比賽日的狂熱浪潮,在韓易一行抵達白馬巷入口時,瞬間沖垮了勞斯萊斯幻影卓越的隔音系統。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複雜而令人興奮的氣味,煎洋蔥和廉價熱狗的濃烈焦香,從路邊快餐車裡飄出的滾滾蒸汽,混雜著附近酒吧門口溢位的啤酒沫子味,以及成千上萬人在寒冷空氣中撥出的白霧。

放眼望去,是望不到頭的紅藍色海洋。佔據絕對統治地位的,是主場作戰的水晶宮球迷。他們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是倫敦南區的“salt of the earth”。你能看到三代同堂的家庭,頭髮花白的老球迷拄著柺杖,脖子上圍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舊款球隊圍巾。父親們把興奮不已的孩子扛在肩膀上,好讓他們越過人頭看到球場的輪廓。更多的是成群結隊的年輕人,他們裹著厚厚的派克大衣或羽絨服,但裡面那件標誌性的紅藍劍條衫卻一定要露在外面。

他們的臉上交織著無數複雜但精彩的情緒,主場迎戰聯賽領頭羊的緊張,對主隊不切實際的盲目樂觀,以及一種“無論如何,這裡是我們的地盤”的頑強與驕傲。

高亢的談笑聲、粗獷的南倫敦口音,以及“let's go!eagles!”的零星呼喊聲,構成了這股人潮的背景音。

在湧動的主色調中,點綴著一簇簇格格不入的皇家藍色。

那是像韓易一樣從倫敦市中心和西區趕來的切爾西球迷。他們的人數雖少,但氣勢上卻毫不遜色。在孔蒂的帶領下,他們的球隊正處在一個不可思議的連勝軌道上,高居榜首。

因此,這些客隊球迷大多昂首挺胸,帶著聯賽領頭羊的傲氣。他們緊密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個移動的藍色小島,口中不時爆發出整齊劃一的吶喊。聲音尖銳而充滿穿透力,試圖在這片紅藍海洋中宣告自己的存在。

街道兩旁,小攤販們正在迎來一週中最令人喜悅的大豐收時刻。

兜售比賽日徽章的小販高聲叫賣著,他們的翻領外套上掛滿了閃閃發光的琺琅徽章。臨時的圍巾攤上,掛滿了印著兩隊隊徽的半邊圍巾——這是專為遊客和一日球迷準備的紀念品。

當然,最受歡迎的,永遠是那些簡陋的漢堡車。夥計們在滋滋作響的鐵板上瘋狂地翻動著肉餅和香腸,每一個攤位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為了保證球迷的安全性和觀賽體驗,倫敦交通局在大都會警察局與本地社群安全小組的幫助下,對整個白馬巷實行了社會車輛禁行的管制措施。看到韓易乘坐的這輛勞斯萊斯幻影有右轉的意圖,一位穿著亮綠色警察外套的女警便立刻走了上來,雙手向下壓,示意艾登搖下車窗。

女警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目光在掃過勞斯萊斯那尊貴的車頭立標時,顯露出了一絲謹慎。

她很清楚,在比賽日開著這種車試圖硬闖交通管制區的,要麼是搞不清狀況的超級富豪,要麼就是俱樂部邀請的貴客。

不管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想招惹麻煩。

“下午好,先生。”她的聲音自車外傳來,清晰而禮貌,“非常抱歉,白馬巷目前只對授權車輛開放。如果您需要停車,請在前方左轉,旁邊的體育公園有公共停車場。”

艾登剛想開口解釋後座的韓易與芭芭拉是受邀觀賽的客人,但還沒來得及回話——

“威廉姆斯警官!請等一下!等一下!”

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來。只見一位穿著印有水晶宮隊徽的深藍色俱樂部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正氣喘吁吁地從路障後方的人群中擠出來,一路小跑過來。

他顯然是認得這輛車的,他徑直來到司機位的車窗旁,微微彎下腰,試探性地問道:

“請問……是帕文小姐和韓先生嗎?”

出於職業素養,艾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回頭徵詢地看了一眼韓易。韓易點了點頭,按下了車窗。

“我是。”

“棒極了。”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開來。他迅速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硬質層壓通行證,卡片上赫然印著“主席看臺-vip”的燙金標識。

“先生,麻煩您把這個放在前擋風玻璃上。”他對艾登說道。

接著,他立刻轉頭看向威廉姆斯警官:“警官,沒問題了。這是帕裡什主席今天親自邀請的客人,他們直接從vip通道進場。”

女警官瞭然地點了點頭,迅速退後一步,抬手示意放行。

“請跟我來,韓先生!”中年男人向警官笑著頷首致意,隨後跑到車前,張開雙臂,大聲疏散著前方擁堵的人群,“請讓一讓!讓一讓!vip車輛通行!”

“請讓一讓!讓一讓!vip車輛通行!”

在俱樂部經理的引導下,這輛麗茲藍色的幻影,就像一把無聲而沉重的利刃,緩緩地,但又無可阻擋地,將白馬巷上那片洶湧的紅藍色人潮從中間生生劈開。

這簡直就是摩西分紅海的現代足球版本。

一瞬間,所有的喧囂、吶喊和歌聲都在這輛車周圍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雙眼睛投來的,混雜著各種意味的注視。這裡是塞爾赫斯特公園,不是斯坦福橋或老特拉福德。水晶宮的球迷基礎,是來自倫敦南部、肯特郡和薩里郡的本地家庭,是那些俱樂部創始人——即水晶宮展覽館建築工人們——的精神後裔。他們習慣了和球員一起在當地的tesco超市排隊,習慣了球場樸實無華,甚至有些陳舊的基礎設施。

人們的反應各異,但都頗為強烈。

孩子們瞪大了眼睛,使勁拽著父母的衣角,指著那尊貴的飛天女神立標。那些看到了麗茲酒店logo的年輕球迷,則舉起手機開始對著隱私車窗大拍特拍,試圖看清楚坐在車內的究竟是何等貴客。

而那些最死忠的、穿著老舊球衣的老鷹球迷們,則停止了交談。他們雙手抱胸,或是端著啤酒,一言不發地盯著這輛車。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審視——有純粹的好奇,有對這種奢華的驚歎,但更多的是一種“你們是誰?”的困惑,和一種“你們不屬於這裡”的微妙疏離感。

甚至有幾個喝得半醉的球迷,在車子經過時,誇張地摘下帽子,對著車窗行了一個撫胸禮,引來周圍一陣不大不小的鬨笑。

“歡迎來到水晶宮,女王陛下!”

這輛車所代表的階層和財富,與塞爾赫斯特公園“salt of the earth”的氣質形成了最鮮明的反差。

“他真的有必要這麼大聲嗎?”雖然是一個拋頭露面的公眾人物,但芭芭拉-帕文顯然不希望自己在這種情形下出風頭,登上倫敦的娛樂版新聞。她下意識地縮縮脖子,讓自己蜷在座位上,看著擋風玻璃前面,那個依然大聲指揮著交通的中年男人,和另外兩位加入他的俱樂部工作人員。

“我不知道……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從人群中殺出重圍。”韓易也緊靠在椅背上,儘量讓自己的身形不被發現,“但真正的問題是,我們為什麼要在人群裡殺出重圍呢?”

“對啊。”連司機位上的艾登也忍不住拉下了遮陽板,“我送過很多客人去斯坦福橋和酋長球場,每個體育場都有一條專門供 vip車輛通行的車道,我不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因為水晶宮不是切爾西,也不是阿森納。它甚至不是托特納姆熱刺,或者西漢姆聯。

這傢俱樂部在其111年的歷史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英格蘭足球的低階別聯賽中沉浮。儘管近年來他們成功地在英超站穩了腳跟,但俱樂部的dna裡,依然深刻地烙印著小俱樂部的標籤。它的榮耀並非來自冠軍獎盃陳列室,而是來自南倫敦這片土地上的堅韌與頑強。

這種烙印,最直觀地就體現在他們的主場——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上。

這座球場於1924年落成啟用,距今已有近百年曆史,是不折不扣的活化石。它見證了俱樂部的起起落落,甚至還在1948年承辦過倫敦奧運會的部分足球賽事。那份歷史的厚重感,是酋長球場那種現代太空船所無法比擬的。

但近一個世紀過去了,尤其是進入英超金元時代的這二十多年,當其他豪門俱樂部紛紛斥巨資建造擁有頂級商業設施的現代化球場時,塞爾赫斯特公園卻還保持著上個世紀的古早模樣。

這些年來,俱樂部對其進行的投入,基本上只有為了滿足英超安全標準而進行的修整維護,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翻新或擴建。無論是狹窄的看臺通道、陳舊的座椅,還是簡陋的配套設施,它早就遠遠落後於這個時代了。

而這,自然也包括了它的貴賓接待標準。

令人難以想象的是,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根本沒有為勞斯萊斯幻影這種級別的車輛預留一條與公眾隔絕的vip車道。

它的貴賓通道——也就是所謂的主看臺vip入口——居然就大喇喇地設在白馬巷上,與數萬名普通觀眾的主入口緊緊相連。

因此,可憐的俱樂部工作人員別無選擇。他們唯一能讓韓易的幻影抵達那個vip入口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的身體和嗓門,硬生生在這片紅藍色的海洋中,為他們劈出一條路來。

走走停停又耗費了十分鐘,勞斯萊斯幻影才終於抵達九號入口。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韓易與芭芭拉在一棟三層小樓前下了車,而艾登則需要繼續向前開出一百米,在體育場的一條後巷裡泊車。

“抱歉,芭比。”

當他們踏上那座包裹著銀色鋁皮,從建築外側延伸上去的金屬樓梯時,韓易側過身,貼在芭芭拉耳邊低聲說道。

“為什麼?”芭芭拉正好奇地打量著這座樸素的小樓。

“我的意思是,我們第一次的足球約會,本來應該……呃,在一家更大的俱樂部,在一座更好的球場裡面。”

芭芭拉轉過頭,明亮的眼睛在倫敦愈發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動人。她伸手挽住了韓易的胳膊,笑著擺了擺手:“完全沒關係,我說真的。”

她也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回答道:“我其實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小球會特有的……質樸、生動,又帶著點粗野的勁兒。比那些冷冰冰的超級球場有意思多了。”

“而且,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什麼豪華包廂裡,我們不還是能看到英超聯賽的第一名比賽嗎?我們可沒錯過精彩的部分。”

“你說得對。”

跟在俱樂部工作人員身後,韓易與芭芭拉穿過“玻璃工俱樂部”與“2010俱樂部”兩扇人聲鼎沸的大門,來到了左側兩扇緊閉的木門面前。

其中一扇貼著主人水晶宮俱樂部的隊徽,另一扇則貼著今天作客的切爾西俱樂部的隊徽。

兩扇木門頂端,都寫著同樣的一行大字:

directors box。

球隊主席包廂。

“帕文小姐、韓先生,二位今天的觀賽席在這裡。”工作人員推開印有切爾西隊徽的那扇木門,禮貌地躬了躬身,“vip客人沒有座位號,您隨意選擇心儀的觀賽位即可。包廂裡的所有軟飲和小食都是免費的,如果需要酒精飲料或者正餐的話,可以跟包廂內的服務員點單,它們也都是免費的。”

“謝謝你……託尼。”韓易看了一眼工作人員胸前的工牌,說道。

“我的榮幸,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觀賽體驗。”

目送工作人員離開後,韓易與芭芭拉對視了一眼,隨後牽起彼此的手,邁步走進了這間包廂。

如果說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的外觀和公共區域是一位飽經風霜的百年老人,那麼這間主席包廂,則像是被強行植入其體內的現代化義體。

這裡的裝潢與體育場陳舊的磚牆和鋁皮樓梯形成了最強烈的反差。

整個房間的主色調,是冰冷而現代的銀白色。牆壁被粉刷得一塵不染,光滑的淺色地板反射著天花板射燈的清冷光芒。

包廂裡此刻空無一人。只有兩張同樣是銀白色的長條餐桌安靜地擺放在房間中央。桌面上鋪著漿洗得筆挺的潔白桌布,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全套的銀質餐具——刀、叉、湯匙、甜品勺,旁邊還有擦拭得晶瑩剔透的紅酒杯和水杯,每一套餐具都按照最高規格的晚宴標準精心佈置。

在包廂的盡頭,一個小型吧檯後面,站著兩位穿著黑色馬甲和白襯衫的服務員。

這裡的氛圍安靜、私密、甚至有些過於整潔。光看這間屋子,韓易和芭芭拉都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錯覺,彷彿他們不是來看一場英超比賽,而是剛剛走進了一家米其林星級餐廳的私密包間。

“下午好,韓先生、帕文小姐……香檳?”

韓易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拒絕服務生遞來的托盤,而是跟女友一起,挑了一隻盛滿酒液的香檳杯。

這種社交場合,手裡有一樽酒杯是必要的。

搖頭示意服務員不需要其他餐點之後,二人迫不及待地跨過那扇半敞開的玻璃門,走到了主席看臺的區域。

前一秒還是米其林餐廳的安靜與私密,後一秒,山呼海嘯般的聲浪便從四面八方拍打過來,瞬間灌滿了他們的耳朵。那是一種混雜著兩萬多人交談聲、高亢的歌聲、球場廣播音樂以及開賽前特有緊張感的巨大轟鳴。

芭芭拉興奮地輕撥出聲,快步走到主席看臺最前排的欄杆前,俯瞰著下面的一切。

韓易跟在她身後,舉起香檳杯,準備也欣賞一下這片英超賽場。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整個球場的全貌時,他整個人忽然愣了一下,腳步也隨之頓住了。

他對水晶宮俱樂部一無所知,自然也不認識他們的主場。

但是……這個地方,他卻熟悉得不可思議。

這個視角,這個看臺的紅色頂棚,對面那個寫著“arthur wait stand”的狹長看臺,甚至包括球場一角那個略顯寒酸的電子記分牌……

韓易的呼吸停滯了半秒。

這不是……這不是《足球教練》裡afc里士滿的主場嗎?

在他的上一世,那部關於足球的、溫暖治癒的netflix劇集是他最喜歡的作品之一。他曾無數次重溫過這片草地上意氣風發的泰德-拉索,或者在這裡衝對手怒吼的羅伊-肯特。

afc里士滿,納爾遜路球場。

原來那部劇集的取景地,就是此刻他腳下的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

一種荒誕而又奇妙的錯位感湧上心頭,韓易感覺,自己似乎是不小心闖入了那個屬於灰狗隊的平行時空。

“我已經好久沒感受到這種程度的熱鬧了,寶貝!”

芭芭拉拉了拉韓易的袖子,將他從時空錯亂的思緒中拽了出來。

韓易回過神來,將注意力重新投向眼前的現實。

比賽即將開始。

球場已經座無虛席。兩萬五千個座位被塞得滿滿當當。

主隊的霍爾姆斯代爾狂熱者看臺區已經變成了一片跳動的紅藍海洋,巨大的tifo海報正在人群頭頂傳遞,歌聲一浪高過一浪。

而在他們斜對面的亞瑟-韋特看臺一角,那一小塊被隔離出來的客隊球迷區,則被切爾西的皇家藍色填滿。客隊球迷們毫不示弱,正用整齊劃一的歌聲與主場球迷分庭抗禮。

草坪被修剪得完美無瑕,翠綠得像一塊地毯,自動澆水系統正在做最後的噴灑。

球場廣播裡,水晶宮的隊歌《glad all over》的鼓點正強勁地敲擊著每個人的心臟。

你說你愛我,

在每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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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需要我,

你永遠都會是我的。

我感到無比開心,是的,我無比開心。

寶貝,我無比開心,

真高興你是我的……

震撼人心的萬人合唱結束,一陣更震耳欲聾的掌聲與喝彩聲逐漸止歇後,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的播報員切換了一種聲調。

那是一種刻意壓低的、公事公辦的、甚至帶著幾分輕蔑的沉悶嗓音。

“現在播放的,是客隊……切爾西的首發陣容。”

“切爾西”這個詞剛一出口,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一片統一而狂躁的,彷彿來自地底的“boooooooooooo”,瞬間從霍爾姆斯代爾看臺和亞瑟-韋特看臺的主隊區域升騰而起。

播報員對此習以為常,他不緊不慢地念出了第一個名字:

“門將……13號……蒂博-庫爾圖瓦。”

“booooooooooooo!”噓聲的音量陡然拔高。

“後衛……28號……塞薩爾-阿斯皮利奎塔。”

“booooooooooooo!”

“30號……大衛-路易斯。”

噓聲中混雜了幾聲嘲弄的鬨笑,但整體音量不減。

“24號……加里-卡希爾。”

“booooooooooooo!”

播報員每念出一個名字,主場球迷就用排山倒海般的噓聲將其淹沒。這是一種儀式,一種宣告“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們不受歡迎”的原始咆哮。

“中場……7號……恩戈洛-坎特。”

“booooooooooooo!”

“19號……迭戈-科斯塔。”

當這個名字被念出時,噓聲的性質瞬間變了。那不再是例行公事的起鬨,而是一股夾雜著真正憤怒和厭惡的,刺耳的尖嘯。

2016年,這位出生於巴西的西班牙國家隊成員,可以說是英超賽場上最令人討厭的足球運動員之一。接連不斷的挑釁和暴力行為,讓他成為了除切爾西球迷之外,全英超聯盟的公敵。

然而,這還不是頂峰。

播報員似乎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待著對科斯塔的怒火稍稍平息,然後,他念出了名單上的關鍵人物:

“前鋒……10號……”

球場上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寂靜,彷彿兩萬名主場球迷都在這一刻同時吸了一口氣。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是誰。

“……埃登-阿扎爾。”

“b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這一次,爆發出的不再是噓聲,而是一堵具有排山倒海之勢的噪音之牆。

這聲音是如此巨大,甚至蓋過了迭戈-科斯塔剛才所得到的“禮遇”。

如果說對科斯塔的噓聲是憤怒,那麼對阿扎爾的,就是混雜著恐懼和戒備的最高階別警報。

這是聯賽領頭羊核心的特殊待遇,是南倫敦人試圖用聲浪壓垮對手王牌的原始手段。

來自比利時的10號,是目前英超聯賽當之無愧的第一球星。

“我都有點害怕為切爾西加油了。”芭芭拉的目光在塞爾赫斯特公園體育場裡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不遠處被矮牆分割的主隊主席看臺上。站在那裡的人,明顯比其他區域的主隊球迷要更剋制一些,但依舊不吝噓聲,“我假設我們今天是要為切爾西加油,對嗎?既然我們是在他們的包廂裡。”

“可以加油,可以不加油。”韓易笑了笑,解釋道,“技術上來講,邀請我們的不是切爾西的人,而是……”

“易!”

說曹操曹操到,聽到這把豪邁的,帶著濃郁中東風情的嗓音,韓易衝芭芭拉挑了挑眉毛,然後轉過身子,笑容滿面地望向那個正與一大幫簇擁著他的扈從,一齊湧入包廂的正主。

今天邀請他來看球的,正是沙特娛樂總局的主席,圖爾基·阿爾-謝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