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夜夢之中,鑼鼓喧天,歡天喜地,恰是凌陽與緣梅成親佳期。凌陽吉服華冠,瀟灑倜儻,只是腦中七葷八素,昏昏沉沉,堂前三拜,致謝友朋,好一頓猛喝。折騰一天,總算是送走了鬧騰的親朋好友們。凌陽這才在洞房暖帳中坐下,新娘子正襟危坐,在暖帳中坐定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凌陽已喝得醉醺醺的,暗笑緣兒平日大大咧咧,當真到了這個夜裡,竟也是一般害羞,連大氣也不敢喘。他湊到新娘子身邊,伸出手來,將新娘一直老老實實擺在腿上不敢亂動的小手握進手心,新娘似是略微掙了一下,隨即任他握著。凌陽夢中笑語,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夫妻牽手相對而坐,凌陽迫不及待掀開紅蓋頭,定睛一瞧,紅蓋頭下竟是寧萌姑娘那張嬌美溫婉的臉。說來也怪,夢中的凌陽似乎也不覺得驚異,反倒很自然一般。寧萌含羞不語,只是一直帶著又靦腆又溫柔的笑意,任凌陽一直牽著一隻手,另一手端了那杯代表一生的合衾酒,與凌陽繞手飲了,水到渠成,那個絕美的寧萌姑娘,此刻便已成了凌夫人。
凌陽正欲將新娘擁入懷中,學著古人的樣子,道聲:“夜深了,娘子,早點安歇吧。”
砰的一聲巨響,洞房的大門破開,寧萌一身綠袍,滿臉怒容,橫綠竹在胸前,對凌陽道:“凌陽,你負心於我,我殺了你們!”
凌陽猛然驚醒,坐起身來,一身冷汗沾溼衣衫,夢中場景清清楚楚,寧萌姑娘溫潤如水,緣梅那又氣又痛苦的神色,都如此真實。凌陽回想起夢中的事,兀自惴惴不安。
凌陽擦擦額角的汗,一瞄窗外,夜色還深,趙大夯在一旁睡得鼾聲震天。如此這般,心中思量,耳中鬧騰,折騰了一整夜,沒能睡著多大會兒,只能折騰著躺到天亮。
翌日清晨,天不大亮,演武場上已是擠滿了人,誰不想佔個更好的觀賽位置,看這幾位不世出的少年英俠角逐出最終的青英會三甲?
終於等到開賽,臺下的觀眾們又哪有閒心聽主持大會的尊長們囉嗦,鼓譟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緣梅將在首站面對神秘強大的對手歷摩,她早早站在了演舞臺上,待歷摩緩緩上臺的時候,緣梅早已身心做好了準備,也不囉嗦,道了聲請,便擺開了架勢。
緣梅足下不丁不八,右手上綠竹斜斜向前,左手捏了指訣,隱隱有進擊之勢。只是歷摩靜靜站在對面,似乎既沒有運功防禦,也沒有準備拔刀進擊,只是這麼靜靜站著,緣梅一時倒不便出手偷襲,失了名門弟子風範。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呆立了片刻,緣梅屏息凝神,細細觀察著對手的動向,歷摩不動如山,那雙陰冷的眼睛,似乎也是半開半合。
緣梅暗運靈力,放出一絲靈息,用自已的木相靈能將整個演武臺包裹起來,試圖干擾歷摩內勁,迫使歷摩行動出手。那一絲靈息將將探至歷摩身前三尺,似被一道無形的牆堵住了去路,竟不能再向前半分。緣梅暗暗讚了聲好,心道對手果然深不可測,毫無運動跡象,自已這一股靈力,便是山門中的一眾尊長要隔阻干擾,只怕也要凝神運勁,歷摩竟毫無聲息,不動如山便將原本五行上剋制自已的木相靈息完全封組,這份功力,只怕已超越了在場大多數尊長前輩。
緣梅何等堅韌?那一絲靈息不過牛刀小試,試探對手,既然想用靈息包裹著對手遇到了阻礙,那便衝破這阻礙,讓你知道我也不是可以讓人小看的對手。緣梅索性將靈能凝聚,原本瀰漫在整個演武臺上的木相靈息收攏在一起,似一根鋒利堅硬的針一般,從緣梅立著處,往歷摩身上奮力衝擊刺穿。
若說拳腳兵刃功夫,緣梅只怕與師弟樊戒之也只在伯仲之間,非她所長,但靈力道術,豈可同日而語?莫說她們這一代的後輩弟子,便是師傅曉笈,也只怕已為緣梅所超越。這時周身勁力暗暗凝聚成了一根細針,任你有通天徹地之能,又怎能防備住?不使千里之堤,稍漏蟻穴?
只片刻功夫,那股靈息果然穿過了歷摩的護身氣勁,繼而一鼓作氣,奔騰湧向歷摩身軀。
靈息將至,緣梅暗暗運勁,欲讓這道靈息震動歷摩身軀,就此拉開這場大戰的序幕。熟料穿過了歷摩護身氣勁後的靈息,洶湧的撲向歷摩身子後,便如石沉大海,竟沒了聲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緣梅大感奇怪,連忙運勁想控制自已的靈息,卻發現這股靈息,竟似從未出現過一般,憑空消失了。緣梅心中一緊,莫非這人能吸收對手靈能?這如何能夠?一個土象真力的人,豈有能吸收木相靈力的道理?
緣梅有些沉不住氣,足下略略動了一下,正欲開口提醒對手,然後全力進攻,遠遠站著的歷摩卻在此刻睜開了半開半閉的眼睛。
“木靈之體,果然超凡脫俗,只是牽動靈息,便能干擾我內勁,幾乎已是六層周天境界了吧。你很強!我本不願跟女子動手,出於對你的尊重,三招內分勝負吧。”歷摩睜開的眼睛,似利劍一般,目光射向緣梅,竟使緣梅微微有些被壓迫之感。
只是緣梅自學藝開始,勇猛精進,從來沒在與同輩中人的切磋較量中落敗過,及至長大成人,差距更是明顯,同門中人,連她一招都接不住者大有人在。便是本門排名第二的師弟樊戒之,若全力以赴,十招之內,也能拾掇下來。這時竟聽歷摩邀她三招為限,意思是自已竟在他手上三招都走不過?緣梅氣極反笑,道:“好大口氣,動手吧!”
緣梅這時一腔怒火,滿身靈能更被激發,手中綠竹一揚,整個演武臺霎時被一片綠光籠罩,緣梅將綠竹一伸,方圓百米之內的綠樹青草盡皆垂首,無數綠葉向緣梅手中綠竹靠攏,沿著緣梅手中綠竹纏繞,旋轉,緣梅一聲大喝,綠竹向前一指,無數綠葉便如一隻綠色的箭,夾著勁風,功向歷摩。
緣梅動了真怒,只第一招,就已是全力以赴,她知對手非同小可,也不必有所保留,這一擊功去,整個會場綠意盎然,原本親切可人的綠葉青草,在緣梅的牽引下,竟帶著排山倒海之勢,觀賽眾人當中,功力不深的人倒也還罷了,只是感覺勁風撲面,功力深湛的人,卻能感覺到這股可怕的勁力,帶著緣梅的盛怒,壓得旁人都有點踹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