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眾人一片驚呼,皆想這矮子如此厲害,這驚天動地的一招,決計讓凌陽吃不了兜著走。
趙大夯也看樊戒之這招氣勢磅礴,心中更是緊張不已,心中七上八下,暗道,凌大鼻子平日偷懶慣了,別不是這矮子對手。獨獨緣梅毫不在乎,她心中既認定凌陽,便覺得凌陽英雄無敵,又豈能是樊戒之這等屑小能匹敵的。
凌陽望著頭頂那片紫雲,見紫雲中雷光閃爍,隔得遠遠,也能感知到其中真氣極強,不敢大意,“清風拂柳”隨指尖一撥,指向頭頂,凌陽真氣凝聚,在頭上五尺之處,結成一片冰蓋,其形便如一把大傘,將自已遮住了,格擋在紫雲和自已中間,冰傘凝成,凌陽長劍一揮,身前水汽凝結成柱,將冰傘支撐起來。
樊戒之冷笑一聲,道:“傘可遮雨,亦可遮雷呼?雕蟲小技!”金剛杵向凌陽處虛點一擊。
厲雷滾滾,翻騰不已,紫雲之中,一道雷光直劈而下,擊在那冰傘上。冰傘受了紫電一擊,竟是毫無晃動,紫電似石沉大海,不起波瀾,任你如何堅硬厚重,我自巋然不動。
樊戒之牛刀小試,一雷已至,未能得手,便不再留情,暗運勁力,雙手結成指訣,將金剛杵祭在胸前,金剛杵在他催動下,飛速旋轉起來,旋轉也越來越快,肉眼已不可見。
凌陽方才以冰傘硬接了樊戒之一擊,貌似是冰傘不動,遊刃有餘,實則冰傘牽動著凌陽本元之力,乃凌陽自身二十年修行真力凝結所成,這般拆解,已是兩人互耗真力,比拼功力深淺,絲毫無從取巧,無論勝敗,兩人都可能損耗極大。
隨著樊戒之深淺金剛杵飛速轉動,那片紫雲也越發光彩奪目,樊戒之大喝一聲,金剛杵由豎立轉向直指,紫雲中數道雷電,奔騰而來,演武臺上,聲聲厲雷,不絕於耳,電光閃爍刺目。一道道雷電,劈在凌陽所設的冰傘之上,初時尚不見冰傘動彈,數十道紫電一過,冰傘竟裂開一絲縫隙。
凌陽以真力御使冰傘,抵擋樊戒之紫雷的攻勢,臉上仍是微笑如舊,心中卻暗道不妙,一則只守不攻,有敗無勝;二來平日修行不勤,功力不算深厚,若這紫電一直不衰退,自已再撐一陣,只怕冰傘要支援不住了。
紫電持續轟擊,冰傘頂上的裂縫越扯越大,掉下不少冰片來,凌陽心念一動,隨手一拂,地上冰屑如飛刀利刃一般,齊齊飛向樊戒之。
樊戒之此刻渾身勁力鼓譟,金剛杵飛旋,周身都被真氣包裹著,冰屑尚未飛到他身前三尺,便被蒸騰的真氣彈開了。
樊戒之冷笑一聲,道:“凌兄真是天真,這等微末伎倆,又豈能傷我?原以為玉泉山長靜真人閉門底子有多大手段,現在看來,也不外如是。下道紫電,你小心了,若支撐不住,現在認輸,可免受傷。”
凌陽嘻嘻笑著,道:“樊兄這紫電功夫的確不凡,不過我生平打輸的時候不少,認輸的時候,卻沒有。你且放馬過來吧。”凌陽嘴上還能嬉笑,心中卻知道樊戒之下一擊必是驚天動地,極難抵禦,已將全部真氣凝聚,手中“清風拂柳”挽了幾個劍花,那原本有些碎裂,但尚算整體完整的冰傘,竟似向內鎖緊了不少,複方將鬆散的雪團用力揉成了堅實的冰球,雖然個頭小了,卻更硬,更厚實了。冰傘中能看見楞面分明,如鑽石般的楞面折射著紫電的光芒,演武臺上下璀璨炫目。
樊戒之見他將冰傘鎖緊,也暗讚一聲,手心略一變化,紫雲中的雷電稍緩了攻勢,但雷鳴之聲卻更加急促,原本數十道紫電之力,皆凝結於下一擊之上,欲以此破天之雷,擊碎撐天之傘。
樊戒之道:“凌陽,此招既出,死生勿怨,便是我自已,也受不住這招雷動九天的勁力,此刻認輸,還來得及!”(20240329)
凌陽聽樊戒之說罷,怔了一下,忽的放鬆了身體,原本緊繃的面色變得柔和起來,目光中的戰意似乎消退了。樊戒之以為凌陽自知不敵,已準備認輸,心中竊喜,放鬆了幾分,他雖惱凌陽搶走了意中人,畢竟跟凌陽無仇無怨,既然凌陽要認輸,敵意似乎也就瞬間沒了,他正欲開口寬慰一下,給凌陽個臺階下,凌陽卻先說話了:“這招真的如此厲害,連你自已也承受不住麼?”
樊戒之道:“正是,便是我自已,在這樣的巨力之下,也是凶多吉少。”
“哈。”凌陽突然笑出聲來,身形一鬆,手腕一抖,將“清風拂柳”倒持在身前,兩指向冰傘一點,冰傘頃刻碎成了萬千冰片,他再一指虛點,冰片皆飛向樊戒之。
樊戒之內勁鼓動,罡風一震,將萬千冰片擋在身前,那些碎片掉落在樊戒之身邊。樊戒之眉頭一揚,道 :“早說過,這樣的功法對我是沒用的,來多少也破不了我的護身罡氣。”
“我也沒想破啊,不過借你的力量把冰塊打碎融化罷了,省省力氣。”凌陽笑著看著樊戒之腳下,萬千碎冰在被樊戒之抵擋震碎後,已被凌陽悄悄運勁,化成了清水,凌陽指訣一點,地上的水便如靈蛇一般,飛騰而起,纏住了樊戒之身體。樊戒之不明所以,欲掙脫束縛,但那條似水蛇般的水柱柔柔彈彈,用手去撥,那水圈沾在手上,黏稠如粥,滑滑膩膩極不舒服,又不受勁力,無法擺脫。
樊戒之定了定神,道:“先將你打下擂臺,再解決這玩意。”
凌陽將雙手插在胸前,纏住樊戒之的水圈上,伸出一條水線來,牽在凌陽手中,凌陽嘻嘻一笑,道:“樊兄這便請吧,且看我們誰先承受不住你的‘雷動九天’。”
樊戒之這才明白凌陽為何突然放鬆下來,只因他自已說到“承受不住雷動九天之力”,凌陽索性撤去守禦,以水圈鎖住了自已,現在兩人連在一起,若是將雷動九天的巨力打向凌陽,勢必連自已也搭上。
臺下人見了此景,又喧譁鼓譟起來,有的贊凌陽聰明,有的道樊戒之必不敢出這一擊,此戰最過精彩的一招竟無法觀看,大感惋惜。更甚有好事者叫嚷起來,“幹啊!怕什麼?搞他!”
樊戒之深知“雷動九天”的威力,若是受了這一擊,便是不當場重傷,也絕無再戰之力,但此刻騎虎難下,紫雲之上,雲汽蒸騰,擂臺之下,人聲鼓譟,世人皆難逃開虛榮之心,此刻退卻,豈不是讓人恥笑?他躊躇之間,遲疑兩難,冷汗已爬上了腦門。再一觀凌陽,一臉輕鬆,微笑如常,樊戒之剛才對凌陽消失的敵意全都暴漲出來,只覺得這笑嘻嘻的鳥人說不出的討厭。
樊戒之盛怒之下,舉棋不定之際,心中意難平,下意識的望向臺下觀戰的緣梅,見緣梅深情款款的微笑看著凌陽,根本沒瞧過自已一眼,心中妒忌瞬時爆炸,暗道聲,“好!”真力催動,鐵了心要跟凌陽拼個兩敗俱傷。
樊戒之真氣鼓盪全身,金剛杵閃爍出的光華變得越來越刺眼,那片紫雲也已動盪到了極致,樊戒之催動紫雲,“雷動九天”已經醞釀成形。
凌陽輕輕搖了搖頭,道:“你這是何必?”
樊戒之咬牙切齒道:“廢話少說,這便見真章吧!”
樊戒之衣袖膨脹,面容猙獰,凌陽望著樊戒之,迅速思索,若是用真氣護體,硬接了這一擊,能否全身而退,尚屬難言,更不提可能還要再戰。那紫雲已亮到了極致,顯然是聚力已畢,此刻已是分勝負,決生死的時刻到了。
樊戒之引動紫電,全身勁力全聚在金剛杵上,他髮絲如鬼魅般四散張開,唇齒之間,略有血痕。他將金剛杵一指,“雷動九天”如矯龍一般,從紫雲中俯衝下來,帶著虎嘯龍吟之聲,向凌陽咆哮而去。凌陽見雷動九天轟擊下來,心中盤算到,自已此刻真氣充盈,尚有力氣抵擋,大不了就是受傷一敗,但若搭上樊戒之,他已幾乎用盡了真氣,強弩之末,再被這巨力轟擊,只怕不死也得重傷。
紫電將凌陽包裹其中,凌陽不及多想,長劍虛點,將纏繞著樊戒之和自已的水圈同時撤去了,他長劍飛速揮動,不停舞著劍圈,隨著劍圈,被凌陽撤去的水圈若一條水龍,奔騰而上,迎著那“雷動九天”,飛向天際,凌陽將全身真氣注入水龍之中,那水龍似活物一般,與紫電糾纏在一起,兩龍纏繞拼鬥,“雷動九天”的無上威力,盡數擊在凌陽氣勁凝結成的水龍之上,只片刻功夫,將水龍蒸騰汽化,水龍漸漸變得半虛半實,凌陽心念一動,將長劍一指,水龍奔竄向天外,帶著紫電,飛入了雲端,天邊的白雲,被紫電水龍染成了一片紫色,雲中電光閃動,雷聲呼嘯。凌陽駕馭著水龍奮力堅持,紫電持續肆虐,水龍不斷汽化,凌陽幾乎是精疲力竭,終於,紫色漸漸變淡,水龍和紫電,都消失在雲端了。
凌陽面色蒼白,汗如雨下,伸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道:“還好電是死的,人是活的,若真挨實了這麼一下,你我恐怕都抵擋不住,我此刻真力已盡,想必你也差不多,就停下別打了吧。”
樊戒之心想,若凌陽不是將紫電引向空中,而是全部擊向自已,或者是拉上自已一起捱上這“雷動九天”的勁力,只怕自已此刻已經輸了,他臉色蒼白,道:“你既然能將‘雷動九天’引走,為什麼不用這股勁力攻擊我?若是如此,你已勝了。”
凌陽揉了揉腦門,將汗水甩在地上,微微笑了笑,道:“我是想過,但我只想勝你,不想傷你,更不想殺了你。”
樊戒之心中一震,已知道凌陽手下留情,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比武決勝,按理說,我已該認輸了。但事關師門榮辱,而且......而且只有打入了三甲,才有機會陪師姐去仙冢谷,去陪她承擔解救蒼生的重任,抱歉,我還不能就此認輸。”
凌陽剛才用盡內力,呼吸本已有些紊亂,這時與樊戒之交談兩句,才略微調理均勻,淡淡開口道:“我也沒想讓你認輸啊,不過以我估計,你應該已經無法使用道術了吧。”
樊戒之哼了一聲,道:“我確實已經耗盡了內力,但似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事已至此,咱們兵刃上見輸贏吧!”
凌陽嘻嘻笑了一聲,道:“瓶底似乎還有那麼幾滴,不過此刻再以道法勝你,也難讓你心服口服,這便武功上比個高低吧。”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右臂,將“清風拂柳”直直對著樊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