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僵持不下，服務生過來請大家過去主宴會廳。

祝壽開始，江家老爺子在江父的陪同下走上主桌。

他身穿紅色的唐裝，精神矍鑠，樂呵呵的同老友和小輩們打招呼。

葉梵一瞬間就想到了爺爺。

如果爺爺奶奶還在世的話，她或許會出國讀書，而不是這麼早的嫁人。

奶奶本想把她嫁給大哥，後來不知怎的，臨終前兩天改變主意，將她嫁給沈硯熙。

“別哭了，哭再大聲老爺子和老太太也看不見。”

葉梵側目，沈硯熙單手插兜，遞過來兩張紙巾。

灰色格子西裝低調又不失氣場，才幾天不見，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陌生感。

似乎是，瘦了？

臉上泛著一種不健康不正常的青灰色。

“沈二少爺怎麼沒去陪你的霍小姐？”

沈硯熙歪頭一笑，“你說霍婊……兒？”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宋喬一奪冠時的逆天發言，葉梵忍住笑，揶揄道：“不然呢？沈二少爺心態可真夠好的，我以為你被罵得不敢出來。 ”

“一般一般。”沈硯熙把手搭在她肩上，嬉皮笑臉，“沒有沈太太心態好，肯為丈夫付一半嫖資。”

“我……”那是她被氣昏頭，一時口不擇言。

“不錯，我親愛的老婆大人，有進步。”

葉梵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也不知該怎樣接下去。

“至少說話了，不然我老覺得你長嘴是為了吃飯。”

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永遠也不要指望沈硯熙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

“沈二少爺還是悠著點兒，也不怕精盡而亡，死在床上？”

這幾天他確實沒怎麼下床，大部分工作，都是躺在床上處理的。

身體疼得厲害，連止疼藥也開始不管用。

要不是怕母親不分場合的為難葉梵，今天江老爺子的這個90大壽，他本也不想來。

沈硯熙乾笑兩聲，“就這麼想當有錢的年輕寡婦？”

葉梵懶得與他爭個輸贏，恰好江也大步流星走過來，“毛毛，現在你有要緊事嗎？”

“我沒有。”

“那我們一起去給老爺子祝壽。”

“等等。”沈硯熙攔住二人，“娘娘腔，你給老爺子祝壽，帶我媳婦算怎麼回事？”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沈硯熙把葉梵按在座位上，挽起江也的胳膊，“老爺子都多大歲數了，什麼風浪沒見過，給他來點小小的震撼。”

短短的五十米，硬是走出了上刑場的感覺。

葉梵跟在身後，看著沈硯熙和江也勾肩搭背，尷尬得可以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眾人竊竊私語，發出一陣陣“唏噓”聲。

兩個男人在前面十指緊扣，其中一個的妻子小跑著跟在後面。

三人齊刷刷跪在江老爺子面前，磕頭賀壽，“祝爺爺身體健康，子孫滿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江老爺子微愣，顫顫巍巍遞過紅包，“你們誰和誰是一對？”

“誰和誰都可以是一對，我們自由組合，再加上宋喬一那個男人婆，四個人可以組出來六對。”

沈硯熙接過紅包，指尖貼在唇上，隔空給老爺子一個飛吻，“愛你喲，爺爺。”

老爺子終於認出這是沈家的混賬老二，“不愛，愛不起。”

“要愛，給爺爺十個飛吻！”

“反彈！全部反彈！一個不要！”

“又給了爺爺五十個飛吻~”

主舞臺下的人不明所以，就看到老爺子拿著柺杖張牙舞爪，沈家二少爺腰都快扭成麻花了。

老爺子玩得不亦樂乎，強行把沈硯熙留在陪壽星的那一桌。

沈硯熙眼睜睜看著江也和葉梵坐在一起，萬般推脫。

“小兔崽子，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混賬勁兒，你爹還沒有資格坐我旁邊呢？你別不識好歹。”

江老爺子挨個指給他認人，“秦三爺，開銀行的；這個是華五爺，香江一半以上的地皮都是他家的。這個就厲害了，是梅姑，你得喊一聲梅奶奶.......”

黎佳慧對今晚兒子的表現雖談不上滿意，但是能坐在江老爺子身邊，跟江老爺子稱兄道弟。

是香江豪門公子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兒子越爭氣，就越看不上兒媳婦。

痴痴呆呆的坐在那裡，除了吃什麼也不會。

不會應酬，不會打扮，也不懂社交。

成天跟宋喬一那個瘋瘋癲癲的野丫頭廝混在一起。

霍寶兒看出黎佳慧的心思，極盡吹捧奉承，“江老爺子這般賞識硯熙，多少人求之不得，還不是黎阿姨教子有方。”

這句話太戳中心窩。

在沈家，可沒人說過她教子有方。

跟沈墨清比起來，她的硯熙乖張叛逆，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因為這個，不知道跟沈之舟吵了多少次嘴。

“寶兒，只要有我在，硯熙他就是你的，就跑不了。”

“就是要委屈你，等我們家硯熙跟那個女的離婚。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擺夠199桌，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沈家，當沈家名正言順的二少奶奶。”

霍寶兒擠出兩滴清淚，微紅著眼，低聲啜泣，“我不委屈，我愛硯熙，等再久我都願意，我有什麼好委屈的，是我自已的選擇。”

葉梵隔得遠，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

但是表情、動作、神態是騙不了人的。

她母親離開得早，父親跑長途貨車總也不在家。

她曾經以為自已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怎樣撒嬌，怎樣與人親近。

直到，沈硯熙就這麼闖進了她的心裡。

結婚後，他們從沈宅搬到香江一號。

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床上，手心裡全是汗，被角都可以擰出水來。

“三妹，我臨時有事，出差一趟，早點睡。”

她如釋重負，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回學校。

在實習和畢業論文的雙重壓迫下，她忙得腳不沾地，吃住都在學校，根本沒時間回家。

只要不出差，沈硯熙就會學校門口等她，有時候送些水果零食，有時候只是說幾句話就走。

天氣轉暖，校園裡的櫻花開得熱鬧。

迎面走過來一對情侶，女孩手裡拿著粉色的櫻花雪糕。

她舔了舔乾裂的唇，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想吃啊？”沈硯熙捏了捏她的臉，“想吃就說。”

她一直都知道自已在沈家是寄人籬下，從來不會主動要什麼，“我不想。”

“不，說你想。”

那天的陽光很好，花兒開得絢爛。

陽光照在沈硯熙臉上，讓她突然有了種生在偶像劇的錯覺。

她踮起腳尖，怯生生的迎上他的唇，“二哥，我想吃那個櫻花雪糕，你買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