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90歲大壽擺在江家的超五星級酒店裡。
酒店前廳,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壽字,鮮花彩帶環繞。
“吉吉,毛毛,你們先坐一小會兒,我去跟爸媽接待賓客。等會兒給爺爺祝壽,祝壽完就開餐。”
兩人跟隨江也的腳步,走到女賓休息廳。
酒紅色西裝剪裁精緻合身,內搭白色的提花襯衫,線條流暢,完美地勾勒出身材輪廓。
寬肩窄腰,身形挺拔,宋喬一目光追著背影,嗤笑一聲,“狗東西,腿比老子的命還長。”
“這腿,老子可以玩一年。”
宋喬一雖不是那種白瘦幼型,其實身材不差。
該大的大,該小的小,一點肉沒浪費。
只是經常穿得離經叛道,讓人很難有世俗的慾望。
“那個。”
順著葉梵的目光,是一箇中年婦人。
頭髮低低的盤起,用一根碧玉簪子挽成髮髻。身上是宋錦的新中式套裝,華貴又不失莊重。
“是誰?”
“江也的媽媽。”
葉梵曾經見過江也媽媽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禮上。
奶奶下葬那天下著很大的雨,沈家給賓客們都準備了傘。
獨獨她沒有傘。
江也媽媽看她站在人群裡淋雨,便把自已的傘給了她,與江也爸爸共用一把傘。
慈悲、和善、溫柔。
是她對江也媽媽最初的印象。
本就是一面之緣,還是在奶奶葬禮上,江也媽媽大概也不記得她了。
“吉吉,毛毛,過來認識一下。”
聽到江也在喚自已,兩人理了理衣服,起身過去。
“這是我媽媽,這是我爸爸。”
平時潑辣囂張的宋喬一像木頭樁子似的站在原地,兩眼放空,不知望向哪裡。
“叔叔阿姨好。”葉梵拉著宋喬一彎腰鞠躬,“我是江也的朋友葉梵,她是宋喬一。”
江媽媽笑了笑,“老聽江也提起你,我還想著是誰,原來我們三年前就見過了。那天雨大,葉小姐哭得傷心,是個重感情的孩子。”
“江媽媽見笑了。”
各自客套了幾句,三人又去招待其他賓客。
走遠後,宋喬一如夢初醒,懊惱不已,“梵梵,你為什麼不提醒我穿裙子?”
葉梵滿頭問號,“你穿過裙子?”
“沒穿過。”
“你有裙子?”
“沒有。”
從小,宋喬一就不喜歡穿裙子。
在她心裡,裙子是柔弱的女孩子才穿的。
她要比男孩更男孩,讓父親知道,女孩也可以繼承家業,也可以獨當一面。
從小到大,她的成績比班上所有男生都要好,體育也是十項全能。
更是選擇了男性佔有絕對優勢的賽車作為職業。
她拋棄了自已的性別,只為獲得父權的認可,只為給母親爭氣。
結果,父權並不認可她。
而母親,把她當做異類,以她為恥。
她從不介意,也從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今天,在江也父母面前,她多麼希望自已可以跟所有年輕女孩一樣。
一襲長裙,海藻般的長髮卡在耳後,畫著精緻的妝,香香的,軟軟的。
“喬喬。”葉梵輕嘖,扭了扭腰,抿唇笑道:“你捏我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摸一下,女孩子的腰長什麼樣?”
柔軟,細膩,絲滑。
“你自已又不是沒有........”葉梵剛想笑,馬上就笑不出來。
她在人群裡看到黎佳慧挽著霍寶兒,被女賓們眾星捧月似的圍成一圈。
她們明明離她很遠,那些聲音卻一句句傳進她的耳朵裡。
“佳兒佳婦,沈太太真是有福氣。”
“二少爺這些年生意做得大,跟霍小姐般配得很。”
“霍家有二少爺這個女婿,沈家有霍小姐這個兒媳婦,真是門當戶對,佳偶天成。”
“什麼時候擺喜酒?這喜酒不擺夠199桌,我們不同意哦。”
黎佳慧笑得眼睛都看不見,“快了快了,到時候你們都要來,全都要來。”
“霍家嫁女,沈家娶媳,你們呀,要準備兩份禮,都逃不掉。”
不管是做三小姐,還是做二太太。
黎佳慧從來沒有帶她出席過任何社交場合。
“讓讓讓,都讓讓。”
宋喬一咽不下這口氣,拽著她的手穿過人群,橫跨在黎佳慧和女賓之間。
“黎奶奶,看清楚了,你兒媳婦在這兒呢?!”
黎佳慧沒想到葉梵也在,垮著個臉,“喊誰奶奶呢?我有那麼老嗎?”
“還不老?只有老眼昏花,才會連自已兒媳婦是誰都不知道。有沒有告訴這幫捧臭腳的,你兒子英年早逝?”
“哦,不對,我說錯了。”宋喬一揹著手,哂笑,“是英年早婚。”
“你.......”黎佳慧認出眼前這個人,就是被宋家除名的宋喬一。
難纏,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完全不要臉,不按常規出牌。
今天是沈家的主場,沒必要丟這個人。
黎佳慧憋著氣,瞥了葉梵一眼,“你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不男不女的。”
說她可以,說宋喬一不行。
平時怎樣刁難她、忽視她都忍了。
“重婚犯法,嫖娼坐牢。”
葉梵勾勾唇,冷笑道:“我也不知道婆母這麼著急撮合霍小姐跟我丈夫,是想讓他犯法,還讓他是坐牢?”
“霍小姐。”她轉身面向霍寶兒,嘴角扯了扯,“根據婚姻法,婚後財產我和我丈夫一人一半。”
“也就是說,我丈夫付給你的嫖資,他只付了一半,另一半是我付的。”
“這樣算來,我還是你半個恩客。”
女賓們面面相覷,沈家和霍家這瓜,保熟嗎?
霍寶兒哪受過這種侮辱。
一口一個嫖資,恩客。這是把她當會所裡出臺的小姐了嗎?
抬起手一巴掌就要朝葉梵臉上扇過去——
“幹什麼呢?!動手打人?”
宋喬一眼疾手快,扼住霍寶兒的手腕,往後一推。
“想在我面前扇毛毛耳光,你當我吉吉國王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