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少年被箭矢包圍,腳下無力,少年身影一僵,就在箭矢即將穿透少年的身體之時,一陣輕柔卻帶著強勢的風吹向了少年周身的箭矢,讓箭矢偏離的原定的軌跡,向後折返。
而風雖然替少年擋住了箭矢的攻擊,可在光線下泛著寒意的銀劍卻是及時地調整了方向,並未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擋下攻勢。
黑髮少年微微側身堪堪躲過烈風軍的砍擊,還沒等少年稍作緩衝,就見銀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少年橫切過去。
少年泛著痛意的身體讓反應速度直線下滑,眼看這一擊就要落下,少年藍眸微縮,但並未懼意,視線掃過飛奔而來的風精靈,微微闔下眼簾。
在銀劍即將劃破少年動脈之時,驀然被一柄劍身更為寬大的銀劍斬斷了劍身,指向少年的纖細銀劍斬落少年垂落在耳際的髮辮,掠過少年的脖頸,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劃痕立於散落的烏髮下方,略有些阻斷之感。
耳邊響起武器之間碰撞的聲響,少年並沒感受到疼痛,有些疑惑的抬眼,身體倏然被支撐起,耳邊傳來少年熟悉的聲音。
“溫迪!”
“你沒事吧?”
往日沉穩鎮定的紅髮少年,正輕喘著粗氣,眼睛掃過少年身上的千瘡百孔,紅眸不禁閃過一絲沉痛。
溫迪微微彎彎眉眼,正要張口,便被一個白色身影猛然地抱住。
雖然風精靈速度很快,但臨近少年時減輕了速度,動作也是尤為的輕柔。
看著少年臉上的傷口,風精靈面露憂戚,心下微緊,伸出手輕輕擦拭掉黑髮少年臉上的血痕,輕聲呼喚著少年的名字,話語之中帶著些許顫抖以及懸心。
它從沒見過少年受過這麼重的傷,也從未想能在少年身上看見這麼多的血紅。
“溫迪...”
溫迪藍眸輕眨,動了動痛到有些麻木的右手,費力地抬起手想摸摸風精靈的腦袋,可是看到滿是鮮血的手掌之後,微微一頓,扶住身旁紅髮少年攙扶住自己的手腕,向風精靈勾出個淺淺的微笑。
“我沒事.”
“這點傷很快就好了.”
風精靈掃過少年被鮮血侵染大半的身體,眼眶微紅,努力忍住自己的哭意,它知道現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時候,並未對少年明顯的安慰做出回應。
喚來一道風將溫迪身後的箭矢斬斷些許,讓溫迪行動更方便些,隨後微微靠近少年的臉頰輕輕蹭了蹭。
就此,風精靈沒有看到一旁紅髮少年的悲慼與欲言又止。
溫迪抬眼看向紅髮少年,輕輕搖了搖頭,動作正好蹭過風精靈的臉頰,以為是少年在安慰自己,風精靈忍下心中的哭意,拉開與少年的距離,喚來一縷風纏繞支撐少年,自己則退到少年身側。
艾爾德斯收到溫迪的示意之後,斂下眼簾,沖刷掉紅眸之中翻湧的情緒,再抬眼便依然是沉毅自若的神情。
“走吧.”
艾爾德斯仰頭看向不復耀眼的高塔,眉頭微蹙,眼含凝重。
“趕在那之前離開這裡.”
說罷,一人一靈攙扶著黑髮少年往風口前去,但變故徒生,還未曾挪動幾步,高塔頂端便徒然被颺風掀開塔頂,隨後一道銀色的身影披著明光,顯露在眾人的眼前。
......
銀髮的神明漂浮在高空之中,似替代了被陰雲微微遮住的烈日,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銀髮之間似乎有綠色湧動,但細看去卻是依然一片明亮,銀眸藏匿於光線之中,顯得格外幽深。
神明淡漠地銀眸緩緩打量過滿目瘡痍的蒙德,迭卡拉庇安的視線似乎帶著寒冰,所視之處都停下的動作,愣愣地看向逆光的神明。
烈風軍眼露炙熱,不顧周身的刀光火影,單膝跪下,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獻上最忠誠的問候。
而身戴鮮花之人,則眼含幽怨及憤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打量著蒙德這位獨.裁的王。
城內躲在暗處的臣民則對眼前的神明有些畏懼,將自己藏直更深處,以防神明降下的責罰禍殃池魚。
溫迪仰頭看著眼前的神明,眉頭突然皺起。
既然神明已經出了高塔,那麼前往高塔的小隊及阿莫斯,恐怕凶多吉少。
時間彷彿被定格在此刻,蒙德城內的人一時都沒有動作,原本的腥風血雨因神明的出現,瞬間又恢復了寂靜。
迭卡拉庇安掃視過眼前自己的城邦,曾經潔白乾淨的街道此時鮮血淋漓,橫屍遍野。
迭卡拉庇安在這些屍體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對人世的眷戀,銀眸之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複雜,隨後便被怒意所替代。
一群反叛之人,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翻起如此大的風浪。
簡直不可原諒。
蒙德城內的風再次疾速地凝結起來,不斷猛烈地衝刷著不復潔白的城壁,城下的人不得不匍匐起身子,以免被烈風席捲而去。
傷口的流血量實在太大,染紅了少年大半的身子,風精靈不敢過多地觸碰少年,生怕碰到少年的傷口,增加少年的負擔,飛至溫迪和艾爾德斯中間,死死地扒著艾爾德斯的肩膀。
溫迪彎下身體,垂下的頭顱遮掩住了壓抑不住的痛色,額頭及脖頸處的青筋逐漸顯露。
身體之中的箭矢隨著溫迪的呼吸不停地散發著惡意,血液大量的流失讓溫迪的頭腦思考逐漸緩慢,連精神都有些恍惚。
雖然溫迪向風精靈說受的傷勢不重,可實際上被圍剿的他,再怎麼能以一敵眾,還是受了致命傷,更何況溫迪體術只算是能夠勉強自保。
愈來愈強的烈風不斷沖刷著溫迪傷痕累累的身體,不斷沒有減輕疼痛,反而侵入了溫迪的身體,肆意地擴散著疼痛,溫迪的頭腦已經被不斷的痛意沖刷至有些麻木。
溫迪捂住左腹傷口的手不得已放開撐地,在石磚上留下手印,傷口沒了阻礙鮮血更加洶湧,但在早已被浸溼的衣裳之中,反而不那麼明顯了。
神明帶著磅礴怒意的神威夾雜著烈風不斷地在咆哮,已有一些人支撐不住,被烈風席捲而起,而又在空中狠心地被丟下。
似乎是因為蒙德百姓被自己的烈風所傷,讓銀髮的神明被怒意覆蓋的理智迴歸,烈風微微一滯。
溫迪敏銳地捕捉到烈風的空擋,動了動僵硬的左手,拿出懷中已被血液染紅的狼牙,微微催動了元素力。
接受到元素力的狼牙,掩於紅色之下的奔狼圖騰一亮,隨後便沉寂了下來。
在空中稍微平息了些許怒意的迭卡拉庇安似乎是感受到什麼,向主幹路上艱難抵擋的兩人一靈看去,銀眸微微眯起,有些意味不明。
周圍席捲的烈風,連同平時在城內肆虐的風霎時停下,此時蒙德城內第一次沒有了風,只剩蒙德城邊的風牆在轟隆作響。
身體一輕的眾人抬頭看向空中的神明,面露怔然。
驟然,原本匍匐於地的百姓之中,一道筆直站立的人影格格不入,離溫迪他們很近,艾爾德斯抬眼望去,紅眸不禁一滯。
是艾留絲。
艾留絲胸口與艾爾德斯一般的紙花,早已被烈風摧殘凋零,現今只剩鮮紅的花蒂置於克留絲衣襟之上。
艾留絲仰頭看著蒙德曾經的信仰,抬起右手置於花蒂的位置,但並未遮蓋住花朵,向神明行了一個騎士禮,隨後高聲詢問道。
“迭卡拉庇安大人.”
“恕我冒犯.”
“不知迭卡拉庇安大人,對現今的蒙德怎麼看?”
聽到艾留絲的詢問,艾爾德斯暗歎不好。
如今的神明情緒可算不上什麼穩定,其本身就是高傲的性子,在反叛現場質問這位神明,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
高空之上的神明神情冷漠,冷眼看著地疑似質問自己的人類,並未出聲。
艾留絲似乎並未察覺到眼前神明糟糕的心情,也並未指望神明是否回答,似乎只是單純的從這位王身上得到一個答案。
“王.”
“您究竟,為什麼終日在蒙德城內降下颺風呢?”
“為什麼聽不到您的子民,向你忠心的祈願呢?”
“為什麼......”
克留絲面露悲慼,努力剋制著自己上湧的情緒。
蒙德城內的情況,他也並非全然不知,可是他沒有勇氣,沒有勇氣打破現狀。
直至今日有人站了出來,集結了蒙德的力量,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神明的對立面。
“要限制我們的自由,將我們囚禁於此.”
“難道在您的眼中,我們的意願,當真無關緊要嗎?”
就算眼前的人類話語真真切切,可迭卡拉庇安依然面不改色,似乎只有自己的權威被當眾挑釁而出現的怒意。
“什麼時候,”
“也輪到一介螻蟻.”
“來質問於吾.”
周身的空氣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動,神明周身泛起濃郁的淡青,揚起神明溫順披散在身後的長髮,銀眸之中滿是對背叛之人的怒火。
“吾的規則.”
“就是蒙德的規則.”
隨著神明冷冽的話語,周身已然形成不小的風勢,神明周身的光圈逐漸消散,凝結著冰霜的銀眸驀然顯現。
“爾等背叛之人.”
“也配與吾談論自由.”
淡青色的風驟然凝結,隨後不斷旋轉匯聚,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渦,在蒙德城之中肆意地遊蕩,把生長於城內的鮮花連根拔起,首當其衝的便是藐視神明的花蒂。
“克留絲!!”
眼看死死抵擋但任然被烈風捲走的克留絲,艾爾德斯紅眸一震,大聲呼喊對方的名字。
周身的吸力越來越強,艾爾德斯猛地抽出重劍狠狠地插入磚石之中,一隻手死死地抱著已然有些脫力的黑髮少年,眼神示意風精靈抓緊自己,重劍又向下深了幾分。
蒙德地面上屹然不動的房屋此刻也被狂風連地拔起,在空中與風共舞。
藏匿於房屋之中的蒙德百姓驟然騰空,不由地發出心驚膽喪的尖叫聲,但都被烈風一同卷裹。
眼看遠處的龍捲風即將襲來,艾爾德斯死死地握住劍柄,將黑髮少年與風精靈護在身下,身邊不斷向同一個方向流動的風,清楚地給艾爾德斯報上龍捲風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隨著龍捲風的接近,兩人一靈的身軀不由地向龍捲風傾斜,深深沒入石磚的重劍,竟硬生生將地面切割開來。
就在眾人即將被邀請共舞之時,聲勢赫奕的咆哮之聲自風口傳來,龍捲風突然停滯了下來。
溫迪與艾爾德斯不禁心下一鬆。
終於來了。
迭卡拉庇安抬眸望向風口,正巧看見正向風口奔去的幾人蒙德百姓,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並未有動作。
原本只有烈風環繞的風口,現今周身覆蓋著一層堅不可摧的寒冰,似乎正逐漸吞噬著烈風,風口漸大,隨後一隻威風凜凜的北極狼驟然出現在眼前。
乘著烈風停滯的空擋,蒙德城中剩餘的臣民連忙向風口跑去,還沒出風口便見到立於風口的神明,頓時嚇在原地,一時進退兩難。
堵在門口的安德留斯見此,微微挑了挑眉頭,加大了些許元素力,把風口撐的越發大,幾人見眼前的神明並未有傷害他們的意思,連忙緊貼著風口奔向遠方聚集的人群。
“果然是你.”
迭卡拉庇安冰冷的眼眸,有著冰涼而陰沉的凌厲,神明安靜地停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望著安德留斯,卻莫名地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讓此時依然留在城內的人不寒而慄。
而被注視著的安德留斯卻沒有人類那麼大的反應,在風口能夠容量自己身形的時候,大搖大擺地進到了蒙德城。
湛藍的眼眸掃過城內的戰況,掠過先前鮮活現今半死不活的黑髮少年,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可惜。
隨後仰頭看向空中的銀髮神明,滿不在乎地說。
“你看.”
“這不就被我說中了嗎?”
你會為你的佔有慾,遭受背叛。
明白安德留斯的暗指,迭卡拉庇安如冰的面容終是有了些許裂縫,望向安德留斯的眼神越發狠厲,殺意露骨,城內的風開始緩緩流動,但迭卡拉庇安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都是你的陰謀.”
“要不是你暗中聯合吾的子民,這場戰爭根本不會發生.”
安德留斯聽此,不由地搖了搖頭,正要回答迭卡拉庇安,就被城中的人員。
“不是的!”
說話的是一名十六歲左右的少年,面露堅毅,似乎是被停滯的風猛然摔倒,右腿有些骨折,胸前的草花在裂縫中仍然姿態閒適。
溫迪認識他,是屬於風之隊的一員,性格很是開朗活潑,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加上少年本身的速度也很快,所以在隊伍之中很是活躍。
少年面帶堅毅和悲愴,仰頭看著蒙德的王。
“王,不是的!”
“是我們請求安德留斯大人給我們一個機會.”
溫迪聽此,慢慢地直起自己的身子,面容精緻的少年在光線下,蒼白的有些透明,聲音有些虛弱,但擲地有聲的話語卻格外清晰。
“是我去請求安德留斯大人的.”
“為了掙脫這座,”
“由您親自打造的牢籠.”
溫迪仰頭直視著神明的銀眸,毫無退縮之色。
“您化身牢籠的同時,有多久.”
“沒有幻化作風,去看看此地之外的世界了.”
“王.”
少年乾淨冷靜的聲音,在對神明的稱呼上聲調微微上揚,莫名地流露出了一些諷刺之感。
似乎是被黑髮少年的話語冒犯到,神明銀眸不由地一縮,隨後蹙起眉頭,對安德留斯的殺意頓時轉移到少年身上。
帶著殺意的風徑直地奔襲向少年,但被驟然出現在少年身前的狼形神明擋下。
安德留斯眼中劃過一絲對少年的讚賞,細長的眼眸之中出現一抹促狹,有些意味不明道。
“似乎被區區人類,戳到痛處了呢.”
“迭卡拉庇安.”
尾音被故意拉長,話語之中的挑釁不言而喻。
迭卡拉庇安見此,氣極反笑,薄唇微微勾起,話中寒氣逼人。
“既然你這麼想死.”
“那吾就成全你.”
“求之不得.”
安德留斯話語剛落,便驀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現在迭卡拉庇安對面,只剩下一地的寒冰。
兩位神明在空中遽然打了起來,城中未撤離的人見此,便慌忙向風口奔去。
而溫迪則心下一鬆,身體有些無力,徒然癱倒在地。
“溫迪!”
風精靈看著渾身鮮血的黑髮少年,似乎終於是有些忍不住哭意,眼眶熱意上湧,但還是堅強地沒有落淚,徒留淚水在眼中打轉。
少年面容面無血色,就連一向透著淡粉的嘴唇此時也毫無顏色,因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黑髮少年腳下匯聚了一小片血泊。
艾爾德斯連忙扶著少年在原地坐下,脫下外衣撕碎成條,將之前少年略有些鬆散的包紮勒緊了些,隨著自己的動作,少年發出一聲悶哼。
艾爾德斯給少年檢查了全身的傷口,眼中的神色逐漸幽深,心中不禁有些悶痛,但面上並未表現出來,手下乾淨利落地提少年進行簡單包紮,
紅髮少年眼中透露著擔憂以及不易察覺的期望。
“撐住.”
“溫迪.”
黑髮少年因疼痛有些微微皺起的面容,向面帶擔憂的一人一靈勾起一個安慰的笑容,聲音溫柔,但配上少年此時的情況,顯得少年更為虛幻。
“我沒事.”
“我們快走.”
......
“吾就說不應該過多插手人類的事物,現今你還不明瞭嗎?”
安德留斯說此,尖銳的冰稜撞上了颺風,沒入風牆大半,但並未穿透。
“吾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
迭卡拉庇安似乎不為所動,反手加大了風元素的輸出,兩位神明周圍的風勢突然擴大。
見此,安德留斯也不得不加大了冰元素的輸出,蒙德城內似乎驟然下起了冰雹,大大小小的冰稜灑落在地。
迭卡拉庇安在這澎湃的而夾雜著被擴散的冰凌風中,看到不少蒙德的子民被波及穿透身體重傷,其中不乏毫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手下的動作微微一滯,一時不察,被安德留斯鑽了空子。
莫大的冰稜迎面而來,迭卡拉庇安向後一退,但安德留斯的動作實在太快且狠,冰稜還是刺入了神明的胸膛。
看到自己傷到迭卡拉庇安的安德留斯,一時也有些差異,隨著銀髮神明剛才的視線看去,眉頭微微一挑。
“人家都背叛你了.”
“你還想著人家?”
安德留斯嗤笑一聲,無視迭卡拉庇安難看的面色,繼續譏諷。
“束縛著人類,將他們拘於自己的烈風之下。
”
“平時只享受著人家為你卑躬屈膝,也不理會人家的想法.”
“這會兒被背叛了,倒是想著人家了.”
迭卡拉庇安面色鐵青,但並未出聲反駁,眼神透過風牆看到了蒙德百姓的興高采烈,像第一次離家充滿雀躍的雛鳥,對世界充滿著憧憬。
不知怎的,迭卡拉庇安腦中想起黑髮少年的詢問,銀眸恍惚了一瞬。
他理應也有百餘年未出蒙德了。
安德留斯諷刺完迭卡拉庇安,並沒有收到對方的反諷,有些疑惑,抬眼看去便看到迭卡拉庇安略有些澀意的面容,話中的嘲笑一時梗在喉間。
不是吧,這會兒真讓自己三言兩語說開竅了?
安德留斯面露古怪。
迭卡拉庇安微微闔眼,再度抬眼時眼中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算是如此,這也是我們蒙德的事情.”
“跟你有什麼關係?”
安德留斯聽到迭卡拉庇安的回懟,微微挑眉。
他就說嘛。
他之前好說歹說迭卡拉庇安都沒有開竅,現在自己都還沒開始發揮呢,這個冰塊臉就開竅了,怎麼想都不對味。
“要不是先前那小子來求吾.”
“吾才不來瞎摻和呢.”
迭卡拉庇安想起之前在黑髮少年身上感受到的波動,抬眼向主幹道緩慢挪動的兩人一靈看去。
眼神掃到黑髮少年身邊的風精靈,眼神微微一凝,在風精靈身上打量半響,隨後在安德留斯驚訝的眼神中微微抬手。
艾爾德斯在少年身上的傷口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避開少年左腹的傷口,將少年背起,在兩位神明的神力之間緩慢地向風口走去。
風精靈亦步亦趨地跟在紅髮少年身後,與溫迪保持同一高度,看出少年是在強撐,很是揪心。
原本為溫迪尋來的戰翎不知去向,風精靈只有時不時地上前替溫迪擦拭臉上不斷冒出的血珠,得到少年眉眼彎彎的笑容後,風精靈心下更為難受,腦袋上的羽毛尖尖耷落下來。
溫迪見此,動了動左手,努力地抬起,正要觸碰到風精靈的腦袋,藍眸便猝然瞪大,隨後震駭出聲,左手努力地向前伸去。
“巴巴託斯!!”
“溫迪!!!”
聽到動靜的艾爾德斯停下腳步,轉身便看見原本跟在黑髮少年身邊的風精靈被淡青的風席捲,眼中滿是驚恐,而風的盡頭,便是方才還與北境狼王打鬥的烈風之神。
風精靈看著愈發渺小的黑髮少年,不斷地運起風元素與迭卡拉庇安抗衡,但就算有了信仰之力的加持,風精靈在力量上還是比不過神明,很快便被風帶到了迭卡拉庇安面前。
“放開我!!”
“大壞蛋!”
風精靈不斷地在奮力掙扎,它飛離時看到少年露出疼痛之色了,它要儘快回到少年身邊。
迭卡拉庇安抬手揚起風牆抵擋住對面不安分的狗突然的功擊,眼神打量著眼前不斷匯聚風勢的風精靈,感受到風精靈體內的淡薄的信仰之力,眼底閃過一抹沉思。
禁錮著風精靈的風逐漸侵入風精靈體內,快速將體內的風元素逐一遊覽之後便離體消散。
原來如此,與自己同出一源。
這是,蒙德人民自己選擇出來的自由之風嗎?
迭卡拉庇安自動遮蔽風精靈的大喊大叫,腦中思緒萬千,銀色的眼眸微動,但卻依然面不改色。
安德留斯加大了些許冰稜,但在迭卡拉庇安風速迅疾的風牆下,一時竟有些毫無辦法。
又躲在龜殼內了!
安德留斯不爽地蹙起眉頭,停下了無用功,看向被禁錮在空中的風精靈,出聲諷刺。
“喂!”
“冰塊臉!”
“你不會打不過吾,挑一個幼崽出氣吧!”
幼崽?
迭卡拉庇安淡淡地瞥了一眼毫無見識的傻狗,並未回聲,而是盯著眼前的風精靈若有所思,銀眸之中清楚地倒影著風精靈懊惱焦急的面容。
生長於人類之中的神明嗎?
風精靈不知道這個渾身銀花花的大壞蛋抓住自己幹什麼,但不妨礙風精靈對眼前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限制別人人生自由的傢伙有偏見。
眼光瞥見黑髮少年有些踉蹌地落地,黑色的圓眼不禁露出一絲擔憂,殊不知風精靈所有的情緒都被眼前的神明盡收眼底。
“你快放開我!!”
“大壞蛋!!”
隨著風精靈精神逐漸緊繃,情緒一時的爆發,因使用力量,風精靈身上的元素紋隱隱泛光,竟凝聚起了巨大的風勢。
神明的銀髮被這陣聲勢浩大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風揚起,掠過神明略帶複雜的眼眸。
迭卡拉庇安眼神掠過城內遍地的屍體以及各負傷勢的人員,掃向城外面帶恐懼及喜悅,但並未離開的蒙德百姓,最後視線停留在眼前的神明幼崽身上。
風精靈倏然升高,銀髮神明周身泛起濃郁的青色,並未聚起烈風,而是帶著輕緩舒柔的微風匯聚至風精靈身體裡,藏匿於銀髮之中的翠綠,在凌亂的風中霍然顯現。
風精靈被磅礴的力量猝不及防灌入身體,體內原本穩定的力量平衡瞬間被打破,變得兇猛凌厲,讓風精靈不禁痛撥出聲,面露痛色。
安德留斯看著迭卡拉庇安這番動作,睜大湛藍的獸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迭卡拉庇安?”
身體裡的力量隨著自己的動作在逐漸流失,但迭卡拉庇安銀眸之中滿是平靜,聲音一如往常的冰冷。
可熟悉迭卡拉庇安的安德留斯讀取到了,其中夾雜的嘆息與無奈之意。
“你說的沒錯.”
“吾自從建立蒙德以來,便久居高塔之上.”
“終日運起神力為蒙德阻擋風雪,用吾自己的想法去揣測人類的想法.”
“自以為能夠管理好一個城邦.”
迭卡拉庇安眼中不禁出現一絲悲憫。
“吾知北境之地蒼生皆苦,可未曾想.”
“吾自以為是的保護,卻成為了苦難之一.”
銀髮神明輕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對面有些怔然的舊敵。
“那位少年說的也沒錯.”
“從風中誕生的魔神,化作為了牢籠,與蒙德一起,囚禁於此地.”
身體之中的神力逐漸枯竭,連同體內自身擁有的權柄,也一同轉贈於風精靈。
感受到下方瞄準於自己的箭矢,迭卡拉庇安並未躲閃,而是抬眼看向正在適應神力,神紋耀眼如華的風精靈,眼中閃過一絲悵然以及對天空的懷念。
“吾期待著.”
“他們心中的那座自由的城邦.”
終日運轉神力的神明,或許也有些許疲倦。
神明最後的話語在纏繞著雷電的箭矢之中逐漸消失,在一陣耀眼的紫光之後,銀髮神明的身影已不見蹤影,只剩一縷忽明忽暗的清風在原地不安定地閃爍。
眼看風元素即將爆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安德留斯及時上前,凝聚冰霜封存迭卡拉庇安的本體,一把將風精靈甩到黑髮少年面前,大吼一聲讓眾人撤離。
溫迪不顧艾爾德斯的勸阻,發動全身的力量向禁錮風精靈的神明射出雷箭之後,眼前就開始有些模糊。
他能感覺自己的生命,正隨著血液逐一滴落而逐漸流逝,依稀看見神紋明亮的風精靈動作迅速地向自己奔來。
獲得了神力的風精靈實力的確大增,雖然剛得到力量還不能完全應用,但風精靈運起一絲神力,艾爾德斯的速度就徒然變快,瞬間就轉移至風口。
正巧遇到了正前往風口,腳步有些虛浮的橙發少女與其身後的霜之隊眾人。
橙發少女看到了艾爾德斯身後渾身鮮血的黑髮少年,橙眸一縮。
少年的腦袋垂落向下,生死不明,血滴自空中停懸的手臂上緩慢滑落,阿莫斯眼眸之中不禁滿含擔憂與愕然。
艾爾德斯原本凝重的面色,看到眾人之後放鬆了些許,與阿莫斯對上視線後,示意阿莫斯先行離開。
風精靈喚出風也環繞到眾人周圍,一同跨出風口離開了蒙德。
愛莉森趕到蒙德城外之後,便迅速安撫住了蒙德的百姓,控制住了局面,眼看兩位神明打起來之際,便下令帶著蒙德百姓向後撤離。
艾爾德斯揹著溫迪向計劃之中的撤離路線跑去,在不遠處看到仰頭眺望蒙德的眾人之後,加快了些許速度,示意眾人往更遠的地方跑去。
正當眾人得到指示正要轉身跑的時候,蒙德城內驟然颳起了帶著冰雪的颺風,從周圍逐漸擴散,吹過蒙德風口的風雪,最後逐漸變緩,拂過蒙德眾人怔愣的面容。
蒙德城邊終日四起的狂風,在這一天,不復之前那般猛烈凌厲,變得輕緩溫和,緩緩地包裹著原本的蒙德城池。
一望無際的天空似有了些許疲憊,泛著金黃的光,逐漸散落大地,些許餘暉融入風中與之共舞。
在風幕之中依稀能看到已然成為廢墟的舊蒙德,其中那座殘缺不堪,但依然屹立不倒的高塔卻格外顯眼,只是塔頂散發著細碎的淡青色光芒。
......
一切塵埃落定,唯獨...
艾爾德斯感受到背上傳來的溼濘,眼中露出悲傷,闔下眼簾,將身後的少年緩緩置於雪地之上,自己則蹲於少年身後,支撐著少年的身體。
少年的到來,讓雪地逐漸被渲染上了少年身上的顏色。
因失血過多,黑髮少年本就白皙的面板變得更為蒼白,藍眸失去了平時的光亮,有些渙散,散落的黑髮有些許粘連在臉上已經凝結的血塊之中。
阿莫斯緩緩在少年身邊蹲下,眼角微熱。
“溫迪!”
驚心動魄的逃亡之後,風精靈連忙湊近少年,虛落到少年的胸腔之上。
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地觸碰了黑髮少年近乎透明的臉頰,看著滿身傷痕的少年終是難以遏制住自己的哭意,眼眶並未蓄積眼淚,便成滴成滴的大顆落下。
就算它再怎麼樂觀,再怎麼相信少年沒事的安慰之語。
此刻少年滿身的鮮血,從風中傳來少年逐漸微弱的呼吸,都無一不在昭示著少年此刻命若懸絲。
“嗚...”
“溫迪!”
黑髮少年動了動眼眸環視了四周,看到圍到自己身邊的人。
輕輕扶住自己上半身的艾爾德斯、略顯凌亂的阿莫斯、身形魁梧的瑞納斯。
雖然黑髮少年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想,臉上一定是在悲傷吧。
似乎是聽到風精靈的哭聲,微微側頭向風精靈哭泣的方向看去。
可惜眼前的視線朦朧模糊,只能看清風精靈大概的輪廓,隨後溫迪便感覺到炙熱的水珠成串地敲打著自己的臉頰。
溫迪動了動兩隻手,抬起勉強能動的左手想要安慰一下風精靈,但就要在摸上風精靈腦袋的那刻,溫迪停下了。
滿是鮮紅的手掌與視野之中一片的潔白格格不入,溫迪闔下眼眸,彎了彎眉角,向風精靈露出一個溫靜柔和的笑容,將手重新置於原位,向風精靈安慰道。
“我...沒事...”
“不疼.”
嘶啞虛弱的輕聲細語,並未安慰到風精靈,風精靈身體之中的風似乎與剛接手的神力依然在不斷地糾纏分割,不斷地向風精靈傳遞著被割裂的疼痛,風精靈的悲聲更為猛烈。
猛地抬起頭看向一向最為靠譜的紅髮少年,不知所措地大聲向紅髮少年呼救。
“艾爾德斯!!”
“溫迪還有救的對不對?!”
“救救他...”
“...你救救他...”
紅髮少年面露悲慼,眼中滿是沉痛,薄唇微張,但面對風精靈的求救聲,沉默半響,最終緘默不語。
接收到風精靈視線的阿莫斯,也眼含熱淚地不忍移開視線。
愛莉森和瑞納斯亦是沉默不語,眼含痛惜。
“嗚...”
在眾人的態度之中得到了答案的風精靈淚如泉湧,嗚咽出聲。
隨後不知是想到什麼,眼眸驀地一亮。
搭在少年臉頰的手下光芒微閃,隨後周身泛起帶著輕羽的風勢,將黑髮少年一同籠絡其中。
黑髮少年只覺耳邊徒然響起風聲,在微風的托起下,逐漸離開艾爾德斯的懷中,緩緩飄起。
隨著淡青的元素力不斷濃郁,風精靈身上的神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眼看少年身上的傷並未癒合,風精靈加大了些許神力的輸出。
可微風能夠緩解傷痛,但並無治癒之能。
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焦慮的心情,周身的風不斷加速,不慎劃斷少年隨風亂動的髮辮。
烏髮在風中全部散落來開,掠過少年毫無神采的藍眸,劃過少年微勾的嘴角。
催動神力的風精靈猛地僵住,對眼前的意外有些不可置信,眼中不斷地露出迷茫之色。
“...為什麼?”
感受著身體內磅礴的神力,風精靈面容怔愣。
自己不是已經成神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
“巴巴託斯.”
黑髮少年熟悉而又溫和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風精靈怔愣地注視著少年平靜的面容,身下傳來少年的心跳聲,無力而緩慢。
風勢漸緩,黑髮少年被風輕輕放下,身體之中的風也不由地隨著少年的心臟而放緩了流速。
風精靈怔愣迷茫的面容不斷落下淚珠,匯聚到少年的面頰之上,可惜黑髮少年已經感受不到這份炙熱了,微風輕拂過的觸感也在逐漸消失。
在一片漆黑之中,嗅覺、味覺和聽覺無限放大。
從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血腥之氣,在風的流動中稍加清減,周圍的嗚咽聲更為清晰,水珠滴落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打著溫迪,似要沁入溫迪血骨。
“我現今...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隨著少年輕聲的低語,黑髮少年身上驀然散發出的力量向風精靈如湧而至。
“要在...這片藍天之下...”
“...繼續...自由的...飛翔啊...”
少年極力地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更為清晰些,可惜千瘡百孔的身體,已然將少年的氣力全部洩出,言語有些斷斷續續,就連聲音都快被風湮滅。
風精靈注視著少年,那雙已經毫無焦距的藍色眼眸,一如往常滿含笑意,可卻倒映不出自己的身影了。
風精靈身體裡猝不及防湧入新的力量,讓它猛然從自己並無治療之能的打擊之中回過神來。
呆滯的面容逐漸變得驚恐,風精靈猛地搖頭,隨後搖頭的頻率逐漸加快,一向充滿活力的羽毛尖尖也隨之而動。
腦袋轟隆作響,一直剋制壓緊的神經,終是在接收到少年的信仰之力的瞬間,轟然倒塌。
“我不要!”
“我不要!!!”
“你收回去!!”
“你快收回去!!”
不知是風雪的原因,還是少年的生命終是要走到了盡頭,風精靈手下的溫熱溫度漸失。
“我只要你活著!!”
風精靈不斷地在掌心哈氣,搓熱掌心貼緊少年的臉頰,不斷地重複動作,似乎這樣就能讓少年流失的溫度回升。
可是風精靈的這點微熱,對於寒冷遍佈全身的黑髮少年來說,杯水車薪。
少年身上刺骨的涼意,像無數根冰針,順著風精靈捂住少年臉頰的手,逐漸攀延擴散至風精靈的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竟連風也有些承受不住。
黑髮少年逐漸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腦中原先的沉重消失不見,一時竟有些飄飄然,世界之中只剩下風精靈氣竭聲嘶的哭喊聲在不斷迴盪。
“我不要...”
“求你...”
“....求你了...”
“溫迪...”
風精靈抽噎滿含乞求的聲音逐漸降低,黑髮少年腦中維餘隻剩下自己的名字。
“溫迪!!”
驀然感受不到溫迪的呼吸,就連風中也並不存在眼前少年的呼吸頻率。
風精靈呆呆地僵在原地,眼裡似是空洞,似是無助,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推動著少年的臉頰,試圖喚醒沉睡入夢的少年。
“…溫迪....?”
少年順著風精靈的力道,腦袋逐漸沿著艾爾德斯的肩膀向下滑落,卻再也沒有抬起。
風精靈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以及被少年徒然丟下的慌亂,但是面容卻並沒有展露出什麼激烈的情緒,只是呆呆地看著了無生息的少年,泣涕如雨。
嗓子似乎被凍結的風堵住,好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風精靈輕喚少年的名字,帶著澀意,其中還夾雜著些許希冀。
“溫...溫迪?”
“溫迪...別鬧了...”
“一點...一點都不好笑...”
風精靈緩緩飛上前用額頭抵住少年的額頭,呼喚少年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
淚珠劃過風精靈溼潤的面頰,從少年眉心沿著少年高挺的鼻樑從左眼之下劃過,匿於雪中。
並沒有收到少年的絲毫回應,風精靈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動。
悲愴的哭聲在喉嚨間震動,忍下口中的嗚咽,像往常那般,輕蹭了一下少年的額頭,抱著少年默默地哭泣。
阿莫斯早已淚流滿面,徒然跪坐在少年身旁。
她唯一的家人,此刻也遠離人世了。
艾爾德斯紅眸之中也滿是水光,但並未流淚,只是攙扶著黑髮少年的手微微收緊。
生離死別的場景總是讓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周圍的人看著躺在血泊之中的少年,沉默不語。
瑞納斯突然伸出右手,置於花蒂之上,向黑髮少年獻上最高的致敬禮,其餘人也陸續躬身。
冬日的飛雪,在落霞散落的瞬間,難得的卸下些許防備,似乎也沐浴在這片金黃色的海洋之中,徒然沾染上了溫度。
金光從遠方逐漸投射到這片沉浸在悲傷之中的雪地上。
一點一點地爬過少年的烏髮,蔓延至少年緊閉的雙眼,為少年增添了些許氣色,直至沒過黑髮少年的身軀,試圖驅散些許少年身上的寒意。
可風精靈此刻卻無比清晰地明白,少年被寒意凍結的身體,無論多溫暖的陽光,也驅散不了之上的冰冷。
而少年似碧海藍天般的眼眸,再也不會泛出盈盈的溫柔,對自己滿含笑意了。
風精靈身體裡,似乎倏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幽深昏暗的風洞,而四周環繞的風,則隨著身下少年逐漸僵硬的身體,一同凝結停滯在此刻。
一時間周圍只有滿天的金絮在風中肆意。
半響,眾人才從風中聽到,眼前這位新生的神明模糊不清的話語。
“……晚安.”
“……壞蛋.”
三年前,在餘暉下伴風演奏的少年,埋葬於三年後的落霞之下。
而那股風,褪去了青澀,成為了蒙德新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