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被這樣對待，她還是得咬咬牙繼續忍。

市裡最普通的療養院，長期治療的費用也不是一個普通工薪階層支付得起的。

如果從陸家搬出去，她就只能去賣血賣腎。

舅舅留下的債還沒有還清，催債的人收不到定期還款，就會來療養院綁走姥姥。

她扶著桌沿跪在地上，眼淚打溼了裙子。

病床上的老人只能靠每天輸營養液活著，她不敢想象要是離開了療養院，姥姥會不會死。

回去的路上，李特助開車，陸妄衍坐在後排，閉目養神。

車子停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陸妄衍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後視鏡，問了一句：“

姜離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李特助一怔，明白老闆問的是協議結婚的事情。

他動了動舌頭，舌尖抵了一下左臉，在臉頰上撐起一塊。

“不會。”他的語氣篤定，“當年的事情，老先生處理得很好，您外祖家也幫了忙，不會留下痕跡。”

“說到底只是一個分割槽的專案經理一時糊塗犯了錯，他已經伏法了，再怎麼追究，也不會追究到您這裡。”

“您把姜小姐帶進陸家照顧，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用打岔。”陸妄衍打斷他，“我把她帶回來，可不是為了照顧她。”

“是。”李特助應聲，“不過人在咱們身邊，也就不會再出什麼變故了。”

陸妄衍看著窗外的綠化帶出神，一直到車子開動，他沒再說話。

李特助專心致志地開著車，回想起療養院那一幕。

病床上的老人叫林菊琴，是姜離的姥姥，兩年前病倒了以後，就一直昏迷著。

要不是這個原因，姜離也不會答應協議結婚。

她每月拿到的錢，堪堪補夠療養院的各類費用，可用她的名義轉移的股份，可是會幫陸妄衍一個大忙。

怎麼說都是陸妄衍佔了便宜。

他在陸氏做了這麼多年，還是被陸妄衍的涼薄膈應了一下。

說到底，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病床上那個老人，終歸是因為陸氏的一個專案出了問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妄衍沒給多少補償，倒是要把人家的外孫女綁在身邊，以防萬一。

在他眼下，姜離翻不出什麼水花。

後面的車摁了兩聲喇叭，嚇得李特助趕緊回神。

他咬了咬舌頭，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了出去。

每個月到賬的工資那麼多，大抵是看在他跟著陸妄衍幹了不少缺德事兒的份上。

說難聽些，他是陸家的走狗，倒是不好在心裡編排主子家的不是。

這邊姜離到繳費大廳交足了住院費，順便在便利超市買了個帆布手提單子裝好自己的東西，這才準備打車回去。

她得回陸家。

哪怕是陸妄衍這麼刁難她，她還是得回去，協議上的違約金對她來說是天文數字，她賠不起。

走之前，她跪在老人的床前，兩隻手扒住了床沿上的鐵桿。

“姥姥，你說，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頭？”

床頭的儀器響著，聲音迴盪在房間裡。

沒有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