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川的表現和小挖所說出來的不一樣,他抬起手,隨即又呼了一口氣,竟是鼓足了勇氣直接掐住了駱雲知的脖頸,與此同時,駱雲知不禁怔住了,隨後感覺到了一陣寒顫,雙眼呆滯,目視前方,可能是沈銘川對她還是有些嫌棄,手下的力氣並不大,就如同,只是做了個掐死她的樣子…不過,想來沈銘川的名聲,駱雲知並不敢掉以輕心?
此時沈銘川的喉結上下移動,她再想自已身上的氣味,以及沈銘川那琢磨不透的性子,若他被自已身上的臭氣燻得生氣,那他豈不是真的會殺了自已,如此想,在感受脖頸上手下有些收緊的力道,她更緊張了,如此再想…小挖今日所謂無非是在給她抹黑。
但沈銘川的舉動亦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記憶中他可是個潔癖啊...
正在她遲疑的時候,小挖咳嗽了一聲,故作聰明的語氣說道:“主人我的辦法還是有效果的呢,你好生跟他周旋,小挖就先走了。”
小挖的存在本就屬於未知的一種,所以她在與不在對於駱雲知而言都是一樣的。只是現在與沈銘川的距離,確實有些尷尬了,在近些就不是身上臭味熏天這麼簡單了,再怎麼說,他與原主先前有過肌膚之親,所以,對待這副身體自然也是熟悉的很。
如果在接近下去,身份豈不是會被發現,或者,他會不會看她不順眼,就這麼了結了她…駱雲知想著閉了一下眼睛,靈機一動,用力抬起眼皮凝神盯住沈銘川的眼眸,此時他的眼神中帶著的依舊是冷漠,還夾雜著憤怒,卻沒有想象中要把她殺了的那種惡毒感,如此看,她應該是想多了。
駱雲知因此鬆了一口氣,扯開嘴角憨憨笑了一下,在還有力氣的時候,忍著他掐著自已脖頸帶來的不適,壓著聲音,苦笑著說道:“王爺這樣看著我作甚,我...不對,奴才哪敢得罪王爺,來這裡也只是想要快些幫助到王爺,我也沒想會遇見那些人啊。”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不過,按照道理而言,她現在的身份也不過是個王爺府內被退出來的家丁,‘小賊’而已,沈銘川為何會將陳雙這件事情交於給她,這樣想的話,她不免的又有些懷疑了,懷疑他是否將她的身份看透了。
正在駱雲知遲疑的時候,沈銘川忽然鬆開手,直擊她的肩膀上重重推了一下。
沈銘川的力氣很大,比起常人來說足以把人殺了,駱雲知整個人仰躺在地上,再看這簡陋天花板,簡陋的房間,心裡面竟有了些欣慰,倘若這是個洋氣,擺設居多的房間,若被他這麼一推正好撞碎了哪個如人高的花瓶擺設,她的小命還能保得住嗎?駱雲知面目恢復了之前的猙獰,好是吃力的從地上爬著坐了起來,她抓住落在自已身後的腰帶結,臉上帶著苦笑。
俗話說的好,做牛馬的哪有說自已心酸的,這些早就該成為習慣不是嗎?
想到這些,駱雲知才恍惚回憶起自已曾經上學時打工所經歷的事情,那時年紀小不懂得保護自已,被人活活剝削了一個月的勞動成果,最後為了面子,她也只是灰溜溜的回家了。這些記憶與現在的生活相比無法相比,但此時現在自已的處境和那時卻相似,都是被無端欺負的一面,她嚥了一下喉嚨,伸手又摸了一下方才被他“緊緊”掐住的脖子,呲牙說道:“咳咳,王爺...您這是作甚啊,奴才說的都是實話啊。”
至於那個懷疑他看出她身份的想法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你方才在那廂房門外看見了什麼?或是聽見了什麼?”
沈銘川此時的問話和剛才對她的所作所為大不相同,駱雲知遲疑了一下,在想在那廂房外聽見的事情,以及先前他對她隱瞞事情的提醒,若是自已現在如實說來,豈不是上了他的套,駱雲知這次學聰明瞭,但牽連著身後的疼痛,她額頭上佈滿了虛汗,整個人的狀態並不好,她強顏歡笑,搖搖頭,“奴才可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
“...”沈銘川沉思了一下,說道:“學聰明瞭?”他表情冷淡,眼神中帶著些許輕蔑。
然而他的這個眼神駱雲知亦是不喜歡的,她努力讓自已繼續笑著,再來想到等會兒要與蓮兒一起的事情,她沒敢說話,只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王爺,您交代的事情奴才都會做到。”
沈銘川看著她如此認真嚴肅的表情,再看她現在有些彆扭的坐姿,心裡面有些心疼,但表面上卻依舊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與她說道:“記住我說的話,不準讓林紓看見你,不然,小心你的命。”
“奴才知道了。”駱雲知吃力的撐著地坐了起來。
一直等沈銘川路過她出去,蓮兒進來關上門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蓮兒急忙跑到她旁邊,欲要伸手時,駱雲知卻巧妙將她躲開了,然後衝著不遠處半掩著的窗戶呼了一口氣,才側目看了蓮兒一眼,雙手扶著地,吃力的站起身,問道:“你上次說下次我來了就給我講故事,此話當真?”
然而也和駱雲知想的一樣,時隔一日,如隔三秋,這蓮兒扭捏,遲疑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駱雲知無試過她,一瘸一拐的朝著床榻邊走去,她半抬屁股坐下身,然後側身躺了下去,在聞自已身上的氣味,不說假的,不讓別人嫌棄,她也開始嫌棄了。
“公子,蓮兒願意將故事都講給你聽,但你一定要答應蓮兒不告訴給任何人。”
蓮兒臉上為難的表情依舊存在,駱雲知卻也只是‘嗯’了一聲,蓮兒小心走到床邊,坐下,突然開始解起自已的腰帶,駱雲知看著她,不禁愣了一下,似乎將所有的疼痛都忘記了一般,‘嗖’的一下坐了起來,正好扶住蓮兒放在她自已腰帶上的雙手,然後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我身子不方便,昨日才被打了屁股,疼的要緊。”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但為了不重蹈覆轍昨天的尷尬,便這樣說了。
蓮兒看著她的眼睛,隨即低下頭看著她手背上隱約顯出的‘傷疤’,但除了傷疤,她的手背卻很白淨,比起男人粗糙的手確實細膩不少,蓮兒在這酒館時間不長,但每日見到的男人卻不少,此時看著駱雲知,她竟是有些稀奇,可想女人...應該也不會如她這般邋遢吧。
邋遢的女人,家境都不好,豈會來這裡。
蓮兒嚥了喉嚨,面子上有些含羞,“公子這是...”
聽來蓮兒這話,駱雲知這才緩過神,鬆開手,至於身上的疼痛,依舊存在。
“你講故事,我聽著,絕對不與任何人說起。”她發誓。
蓮兒見狀,竟笑了出來,然後伸手將她的手指壓了下去,“不用的,公子。”
駱雲知,“....”
樓下。
林瑜兒方才去了衙門聽聞沈銘川不在的實情,心裡面格外的失落,她垂頭喪氣,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瀟瀟,瀟瀟看是林瑜兒,心裡面忐忑,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
菊香在宮內大世面見得多,這外面的世界,說陌生也陌生,熟悉的話也不是那麼熟悉,關於昨日這酒館內發生的事情林瑜兒在衙門內也同菊香講了,菊香向來跟著皇后娘娘吃齋唸佛慣了,來了這裡不免的會仔細些,她低頭看過地上的每一處縫隙,好在沒有什麼血漬之類的。
她鬆了一口氣,側身看向林瑜兒,林瑜兒面色憔悴嘆了一口氣,眼神掃過菊香手中的一袋包子,她肚子餓的咕咕叫,可再看這酒館內冷清的樣子,亦是無奈,“怎麼連個說書先生也沒有。”
瀟瀟對林瑜兒亦是熟悉,那些說書先生手中的書本子大多都有她的傑作,如今酒館說書先生大整改,她若是知道了,豈不是要翻天了,瀟瀟想著這些,不寒而慄。
林瑜兒看向瀟瀟,臉上都是不耐煩,她推開菊香朝著瀟瀟走來,瀟瀟見狀,更加尷尬了,“姑娘需要什麼?”他憨笑。
“你認為呢?”
瀟瀟嚥了一口口水,還在憨笑,“姑娘您也清楚昨日的事情,現在酒館小整改,說書先生們都在...趕稿子呢。”
“是這樣嗎?”
“姑娘,小的豈敢騙您...小的說的都是真的啊。”
林瑜兒今日心情沮喪,但餘光掃過二層走廊中走過的沈銘川,眼眸又亮了起來,對於小二的回話也懶得思考了,她用力將小二推到一邊,就提著裙襬朝著二樓去了。
“三哥哥。”
她面帶嬌羞,喘息著停下步子,望著沈銘川的背影,喊道。
沈銘川聽來是林瑜兒的聲音,臉上本來輕鬆的表情盡然消失,此時也只剩下無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