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瞪了陳然一眼，轉頭去捏了捏軟柿子陳喜娃。

“很好笑嗎？！”

他臉都快貼上陳喜娃了，唾沫星子噴了陳喜娃一臉。

陳喜娃強忍著沒躲，大聲喊道，

“報告，不好笑！”

“不好笑，你笑啥？！”

班長沒跟他糾纏，轉向眾人喊道，

“因為陳喜娃的錯，所有人，再站一個小時軍姿！”

“憑啥？”陳然站了出來。

每次都是陳喜娃犯錯，結果卻是大家受罰。

他自已又沒錯，覺得被弱雞陳喜娃連累了，心裡不痛快。

“憑啥他一個人犯錯，咱們就得跟著受罰？”

他質問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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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班長的答案——團隊精神唄。

果然，班長喊道，

“因為你們是個集體，說過多少次，一人犯錯，全班受過！”

陳然扭頭就走，“老子不玩了！”

莫名其妙，很多道理他都懂。

可他就是不願意接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叛逆？

因為這些道理不是以他喜歡的方式講給他，他就要反抗？

“你可以走！”班長提高了嗓門，

“但因為你，全班得多練一個小時！

或者，你選擇回來，和大家一起受罰！”

集體榮譽，就是這樣強行灌輸的嗎？

新兵連只有三個月。

短短時間，要把稜角分明的社會青年，打造成基本合格的軍人。

確實只能這樣高壓，沒時間慢慢細磨。

要是戰爭時期，可能連三個月的訓練都沒有。

拿起槍就得上戰場，邊打邊成長。

這是訓練軍人，不是嬌養孩子。

陳然背對著隊伍，眼前的雪花迷離了雙眼。

他要是離開，隊伍就得加練一個小時。

那他和看不起陳喜娃的自已，又有什麼分別？

這樣的冷天，會凍壞人的。

“然哥，別鬧脾氣。”

何晨光連忙開口，他成了中間的調和劑。

陳然只好再次站回原位。

有人幫忙說情，矛盾沒有進一步升級。

一班長也不再火上澆油，直接下令，

“都給我站好，軍姿一個小時，想認輸的打報告！”

這些十八九的小夥子，面子和自尊心比什麼都強。

明知這是激將法，可誰也不想示弱，免得落下笑柄。

“砰！”又倒下一個，隨即被拖走。

罪魁禍首陳喜娃，也就再挺了十五分鐘，倒下了。

不到二十分鐘，全班只剩三人。

陳然，何晨光，還有班長。

明眼人都看得出，如同昨日跑步，這又是一場靜默的較量。

作為老手的班長，要訓練新兵服從命令，服軟，認輸，要有集體榮譽感。

偏偏這兩個新兵蛋子底子不賴，偏要對著幹。

外面太冷，訓練完畢的班級都已經返回營房。

操場上，雪花紛飛，只剩這三人孤零零地立著。

不對，是兩人立著，一人來回踱步。

辦公室裡，苗連長手持望遠鏡，繼續觀察，

“嘿嘿，這倆小子還真能撐！”

陳排長有些擔憂，提醒道，

“連長，這麼練下去，不利於團結啊。

那倆新兵對班長的不滿越來越大，會不會出問題？”

“沒事，”苗連長笑笑，

“玉不琢不成器，不逼緊點，哪知道哪些兵是啥材料？

再說，老鄭八年偵察兵出身，還對付不了倆新兵蛋子？”

苗連長雖然知道陳然和何晨光幹了什麼好事。

但周圍的人不明就裡，他只能這麼解釋。

一班長，你也別灰心。

如果你知道這倆小子後來連狼牙特種大隊都收拾了，恐怕就不會鬱悶了。

呵呵，老偵察兵油條，吃點苦頭也是好的，不是壞事。

“喲，身體素質不錯嘛，偵察兵的好苗子。

可惜，以後終究是要交給別人的。”

苗連長嘆了口氣，繼續觀察，

“何晨光快撐不住了，腿都在抖。”

“陳然這小子……怎麼一動不動，該不會凍僵了吧？”。

陳然滿身是雪，雪水融化，浸溼了他的衣裳。

但他身上卻蒸騰著熱氣，急匆匆地要把衣物烤乾。

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何晨光的處境可就不妙了，自已沒法烘乾衣服，體溫一點點流失。

此刻他抖得厲害，已經無法自控。

開口說話，邁開步伐，都成了奢望。

“實在不行就算了，別硬撐。”

陳然朝他提了一句。

班長立刻呵斥：“誰允許你說話了？”

“全員注意，俯臥撐，一百個，預備！”

陳然一個凌厲的眼神掃去，班長都緊張了幾分，

這傢伙，怎麼有點瘮人？

他並不擔心打不過對方。

新手而已，自已身為八年資深偵查兵，輕鬆應對。

不過也得留神，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下手自有分寸。

但若對方怒火中燒，極可能下狠手，不顧一切。

真要被打，可就丟臉丟大了。

“哥，別衝動，快做吧，正好暖和暖和身子。”

何晨光再次充當和事佬。

他了解陳然的手段，真動手起來，班長肯定落不了好看。

到時候不僅犯錯還會受罰，就更糟了。

反正新兵連的日子也就這麼一段，忍忍就過去了。

班長嚴格，其實也是為他和陳然好，

只是陳然心中可能憋著一口氣，

說服不了自已乖乖接受罷了。

總覺得大家都年輕氣盛，

憑什麼你就得騎在我頭上，指手畫腳？

說白了，還是面子問題。

明白道理是一碼事，能否做到是另一碼事。

陳然正瀕臨爆發，被何晨光拉了回來。

他一邊腹誹一邊趴下，做起俯臥撐，

“一，二……”

……

回到宿舍。

也不顧身上衣服溼乎乎、髒兮兮的，陳然直接往床上一躺。

何晨光知道內務規定，連忙拉起他，

“哥，你先別睡，班長一會兒進來，又要連累大家受罰了。”

陳然可不管那些，

在家裡，想怎麼躺就怎麼躺，

橫躺、豎躺、趴著……

無拘無束。

來當兵，最難的不是訓練的艱苦，

而是種種規定，各種紀律。

它能把一個自由自在的人，

生生變成規規矩矩的機器人。

太沒有個性了。

對於一向自由散漫的陳然，

對於掌握巨大財富以及隨之而來的權勢、影響力的陳然，

實在是太難適應了。

“他進來又能怎樣？

他就是個怪咖！

其他班適量訓練就好，他非得拼命練，至於嗎？

我們只是新兵，真當我們都是特種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