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經意間從指縫間溜走，雪梅不知不覺的在流水線車間裡做工兩年有餘，自己的腰包也算是有點脹脹的，存了一疙瘩銅板。

這種不疼不癢的日子，她感覺不滿足自己的慾望。

眼前網際網路各種平臺的網紅持續升溫，隨之而來的銀子水漲船高。

自由空閒時間，她沒有和別的同伴出去浪費時間，而是下班就回租住的屋裡，咿咿呀呀的，玩起了快手主播。

平常工廠裡，她自己懶得也加班了。

起初從山裡剛進廠的時候，哪怕加四五個小時，她也願意加班，日積月累的加班費，一筆不小的收入。

有空閒時間，頂班，替班，加幾個小時，算幾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整整兩年時間，雪梅大概算了一下，加班費差不多趕上一年的工資了。擠出來的時間，不容易，一個月工資才不到六千元，加班費差不多八萬元。

省吃儉用的日子，熬著，心裡盼著。

做夢都想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樓房，能在房子里拉粑粑的。

以前，在村裡裡，她只能想象，希望在田野上，夢裡有。

如今，再熬兩年時間，全款能買一套樓房，於是心裡美滋滋的。

自從川妹子上次打胎後，雪梅跟著她慢慢學起了快手主播。

什麼加粉啊，發短影片，積累人氣。慢慢的選擇定位主播型別，有美食主播，才藝表演主播，唱歌主播……主播旺不旺，全憑榜一大哥打賞，守護神守護……

川妹子個頭不高，長的秀氣，水靈靈的，人見人愛，尤其是胸前雙峰，大波浪，雪梅看了都想雙手捧在手裡一個，好好欣賞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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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川妹子人性格，人品怎麼樣，她對雪梅認真的，手把手的教會了快手主播。

川妹子主播一晚，兩個多小時打賞基本上都在四位數收入，最近一段時間辭去廠裡打螺絲的工作，專職主播。白天睡覺，晚間直播。她告訴雪梅，做這個，千萬別急，慢慢來。

起初，她直播間才十幾個網路粉絲，後來慢慢的跟著大主播蹭粉，直到現在的十萬多粉絲。只不過她後悔莫及的一件事兒，就是太認真了，做成小網紅主播，離不開榜一大哥的支援，她的榜一大哥每晚上直播打賞都在四位數以上。

互動作業，連麥對話。

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心花怒放，終於線下活動，終於按耐不住寂寞，自己的石榴裙裹住了風流帥哥。

有了上次雪梅的幫忙，才幫她渡過難關。說到這裡，雪梅看見川妹子眼睛溼了，看起來她後悔了。

可是，她每晚上直播完後，好像丟了魂似的，不由自主的想他。就像人們抽菸的，上癮。來一支，抽的時候感覺挺爽，騰雲駕霧，昇仙逍遙，完了以後，也他媽的那樣，浪費金錢，傷害身體，有點後悔。

女人和男人們一起，也是的。

每當夜晚來臨，寂寞空虛，經歷過男歡女愛後，身體累如工廠打螺絲，累如黃土地裡耕耘田地。時常不來兩下，又覺得寂寞難耐。

真是搞不懂唉！

最近一段時間，週日她基本上都是蝸居在出租屋裡，不去工廠里加班。

雪梅視錢如命，怎麼不去加班掙錢呢。原來，她在快手平臺上直播一場也能賺三四百元收入，榜一大哥每晚上打賞也有一兩百塊，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誰，也不去管它。

前車之鑑，明辨是非。

“雪梅姐，週日你有空嗎？和我一起去趟醫院可以嗎？”

川妹子低著頭，臉色蒼白無力。情緒低落，看起來她又一次遇到了有苦難言的事兒。

“有時間呢，妹子你又去醫院，身體不舒服了？”雪梅沒有直接問，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又一次中標了。

她心裡想，不會是去做人流吧？上次醫生說的很清楚，只要再流一次，做母親的資格被你活活的拒之門外，難道她就不想做一個完整的女人嗎？

“梅姐，沒辦法，每次做那事，他不習慣帶套，我吃的緊急避孕藥，這次怎麼好像藥沒管用，唉……”

“已經三個月了，我給怎辦啊？他電話關機，失蹤了。恨死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川妹子情緒又一次激動起來。

雪梅心裡想，這種不靠譜的男人，上一次，你不是不知道，還和他鬼混在一起，吃虧的是你自己。

“妹子，那你的意思是又一次人流？你要想清楚，估計以後懷不了怎麼辦，往後的路還很長，要不你再聯絡一下？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來？這種事情只能你自己做決定，旁人幫不了你忙。”

川妹子低著頭，坐在床邊，屋子裡靜靜的。

“妹子，還有兩三天的時間，你考慮一下，我隨時都有時間。”

“謝謝梅姐，我先回了。麻煩你了……”

……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可是，當下的社會，物慾橫流，人渣遍地都是，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不要被被窩裡的那點事兒，整迷糊了，擦亮眼睛，身體是自己的；不要一味地被金錢誘惑，整的體無完膚；不要被慾望之火迷失了方向，灼傷了自己。

時間總是嘀嗒嘀嗒的，按照自己的方式，不緊不慢的，逍遙自在的一點點溜走。

已是週六晚上，雪梅和往常一樣，到工廠食堂裡去吃飯，有錢沒錢，該省的就省，絕不亂花一分錢。

工廠食堂裡，晚飯吃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偌大的餐廳裡，不到二十幾個人就餐，就餐者，基本上都是中年人，他們是從苦難的生活中走過來的，始終揮之不去的，記憶深處的受苦受累電影。

如今的小年輕，哪能真正理解粒粒皆辛苦的由來，或許他們的認知，只是年輕老師課堂上的講解，這是重點詩句，牢記在心。

雪梅在回租房的路上，碰見川妹子，精神狀態很差。她沒過多的糾纏，大聲招呼，準備走。

“梅姐，明天幫幫我，一起去醫院好嗎？”

她那乞求的眼神裡，已經彷彿看到了結果。

雪梅心裡亂亂的，雙手拉住她的手，點了點頭。

似乎有一團棉花塞在自己的喉嚨裡，硬是說不出來話，內心的渴望，渴望世界能剩一點點美好。

可惜，戾氣瀰漫著燥熱，灼傷了周圍每個人的心，黑暗中漫舞的慾望之火，彷彿就要吞噬黑夜中的星空。

但願，明天川妹子血的代價，能喚醒未來人們的良知。

滿地的菸屁股，回不去的昨日重現。垃圾就是垃圾，無需搞懂煙屁的由來。

雪梅在夢裡，看見臉色蒼白，披頭散髮的女孩，正朝著她飄來，忽然間，又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