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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堂哥重返醫院

村裡的閒話中心,就是村莊裡資訊大雜燴,有積極的,有消極的,有真實的,有胡編亂造的……

這個地方就當是散心的,諞閒傳,圖熱鬧的地方

堂哥去了趟雪梅家裡。已經過去一天了,明天早上該出發了。

王麻子婆姨也沒在他門前鬧事了。其他的花邊新聞也懶得聽,自己家的一大堆事忙不過來。

你幫過的人,他不一定幫你

幫過你的人,一定還會幫你

泥濘而識馬,落難而識人

不經歷一事,不懂得一智

一個人是真心,是假意

不在嘴上,而在心上

一份情是虛偽,是實際

無錯書吧

不在平時,而在風雨

堂哥四處奔波,非常感謝莊子裡幫助過他,一直還在幫助的鄰里右舍。

雪梅一家人,孫善人……如今這個世道,只認錢不認人的時代。

自己現在家裡爛包的光景,生活過的一塌糊塗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只要病好了,人在本錢在,錢是啥?錢是王八蛋,沒了咱繼續賺,堂哥心裡給自己打氣著嘟噥著,就像魯迅先生筆下的孔乙己一樣,茴香豆的茴有幾種寫法,逢人就說。

收拾完行李,也就幾件破衣服,和兩娃交代一下,並說你們在家好好待著,你媽媽病好了很快就回來了。

他剛要出村,看見孫二,還有三人,黃毛子頭髮染的,像村裡的黃毛狗一樣,幾個人在路邊議論著,時不時大聲笑著,似乎在商量什麼。孫二一轉身,剛好看見堂哥。

打了一聲招呼。轉身離開。孫二似乎要說什麼話,看見他轉身走了,再也沒說。

他是懶得搭理這些村裡無所事事的後生,仗勢欺人,家裡老子有點錢,為所欲為。儘管沒有對他和家人怎麼樣,可他就是看不順眼,儘量避開他們。

他急匆匆的往縣城大巴車,長途汽車站趕去。今晚必須到病房,萬一小舅子有什麼事情,或者婆姨的醫藥費該交的時間了。沒有錢醫院會直接停藥的,婆姨病半途而廢了,影響治療效果的。

於是他加快了步伐。

縣長途汽車站,他大搖大擺的,走向買票的視窗,不再是回來的時候,戰戰兢兢的,生怕周圍的人嫌他臭,髒。自己都感覺到自己是邋遢鬼,更何況別人啦。

手裡拿著票直接坐到前排靠窗戶的位置,靠著背椅睡會兒。

他在大巴車上車時候。一閃而過的兩個人背影,一男一女,那女的怎麼像是雪梅,男的不認識,但是肯定不是金生,金生還在鄉里收拾莊家呢,他走的時候還打招呼的。

那會是誰呢?雪梅是村裡比較堅守婦道的女人,她不會做不三不四的事情的。唉,誰知道呢,這年月男的有錢變壞。女的變壞就有錢。

錢是王八蛋,害人不淺啊。人的慾望,對金錢的慾望,越陷越深,每個人都會做出出格的事兒。

自己家的婆姨還在醫院裡,不去想這些與自己無關的事兒,有與沒有,又能怎麼樣?

傻大個最近做的兩個專案已經結束,資金回籠差不多了,公司決定把之前放假他一直盯專案的假期補上。另外提成問發了不少。

她回到出租屋裡,看著比老家的驢棚都還破爛的屋子,住著鬧心,沒辦法,誰讓咱是底層打工的,有一個這樣的去處,總比沒有的強。

吃完盒飯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回趟老家,看看。另外到父母親墳頭燒點紙錢。

第二天早上,簡單的收拾一下,起身去了火車站。

回家?哪兒來的家。

父母已歸,只剩歸途。不過還是要回去的,乘著這個機會,回去看看,兄弟姊妹,儘管自己過的落魄,回去看看,說不定猴年馬月才能回去一趟。

聽雪梅說下週一又一次同學聚會。說不定自己也能尋找當年的情感,或者也能像他們一樣,渾水摸魚。

火車疾馳的穿行在群山峻嶺之間。一會兒出山洞。一會兒進山洞,跨大橋。沿途的風景,感覺只有光禿禿的黃山,再也找不見其他的可以欣賞的

他於是靠著椅子眯著眼繼續睡覺。

縣城火車站。

不是節假日,出站口旅客們並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

往年他回家的時候,心裡高興,想著家裡媽媽在昏暗的白熾燈下,做飯的樣子,頭髮數不清的白髮,背有些駝了,常年累月在黃土地裡,背朝天,頭朝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把大半輩子交給了土地,還有自己的孩子。

屋前的大榆樹下,是她經常光顧的地方。盤腿而坐,時而雙膝跪地。好長時間。她站起來,望著土路,看著有沒有人影沿著土路上來,等待是漫長的,也是焦急的,大西北大男子主義苦了自己的婆姨。

如今,他再一次回到家裡,空蕩蕩。幾間破瓦房,拆的亂七八糟的。門口的老黃狗也不知道跑的哪兒去了,或許已經是人們口中的美食了,不管它了。人走茶涼,房子塌陷的亂七八糟的,沒有一點兒人氣。

沒人居住,哪來的人氣?

門前的老杏樹依然枝繁茂盛,還有櫻桃樹依然在,承載著幾代人的夢想,陪著一代又一代人。

如今,沒人收拾,也就成了燒火柴火了。

他拿著在縣城裡買的紙錢,香。還有祭奠用的水果,葡萄酒……

在墳地裡,長滿了很高很高的蒿子杆之內的野草。他扒開一塊地方,點燃紙錢,香。嘴裡嘟嘟囔囔的唸叨著,他也不知道唸叨什麼,只是爸爸生前活著的時候,在奶奶的墳上,也這樣唸叨著。

在墳地裡,傻大個呆了好長時間,也算是陪著老人吧,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山頭,黃土地,唯一變化的是鄉間的土路變成了瀝青混凝土路面,各家各戶都有了自來水,吃水挺方便。黃土地一塊,一塊的比之前平整多了。

時不時還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沿著瀝青路疾馳而行,小轎車走進了普通莊戶裡。

這個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黃土地,似乎容不下他本是本家的。反而又成了親戚浪門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沒有容身之地的他。沿著瀝青路慢慢的向著縣城的方向走去。

當雪梅堂哥到達省城醫院時,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急急忙忙來到了住院部。

病房裡,娃舅舅正在給他姐用開水熱敷熊掌,手每天吊針,腫脹的太厲害了。

看著小舅子認真仔細的樣子,他心裡一股暖流。

家裡帶的雞肉油炸的還沒有涼,他從塑膠袋掏出來,給她們姐弟倆吃。他下樓去醫院食堂,打點粥之類的。

這個時間,吃飯的人少,沒一會兒功夫,他打了小米粥,大米南瓜粥。

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婆姨精神多了。時不時還和周圍的病人家屬諞幾句話,其他病人家屬投來羨慕的眼神。

意外的驚喜常常伴隨著意外的痛苦。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凌晨兩點鐘,病房裡傳來了哭喊聲。他很奇怪,婆姨的病房裡,之前的那個女孩怎麼床位上沒人,但是各種各樣的東西都還在。

那個女孩,床位號18號,年齡也差不多,估計不到二十歲,身材高高的,瘦瘦的,皮包骨頭了。

她得腦前額葉噁心膠質瘤,已經做過一次手術了,聽說化療讓一頭烏黑的長髮,化為烏有。剃成光頭,與其說剃頭,倒不如是化療反應,頭髮掉完了。

惡性膠質瘤,顧名思義就是目前人類醫學界無法破解治療的一種病。咱們不懂這些,意思就是像韭菜一樣,農村婆姨把韭菜割一茬,沒過多久。又長出來,又割一茬,就這樣,一直延續下去了。

疼痛難忍,小姑娘還是挺堅強。活下去的慾望很強。然而病痛又一次降臨,可憐的女娃,誰看見了都會掉眼淚。太慘了,在原來做完手術的地方,又一次長出來,而且頂開做手術縫合的大腦骨縫,越長越厲害,形成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唉……

夜晚終於離開了人世間,帶著遺憾走了,人的生命是那麼渺小,短暫的,人生無常,無常的生活之路。

老人的哭聲,驚動了熟睡的病人,誰也沒有責怪,老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欠一屁股債,之前和老人相互間幫忙提飯,相互間熟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互間傾訴一下,釋放一下壓力。

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住院部走廊處,他們兩老人,哭暈了好幾次。沒辦法,他和小舅子一直幫忙著。攙扶到病房裡,堅持到天亮?

他們兩人悄無聲息的從病房裡走了,如同他們的女兒,生前活著的時候,給病房裡所有的病人加油,打氣,那麼堅強,如今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裡,但願那個世界裡沒有病痛,小女孩隨心所願,開心活著。

十八號病床走了,似乎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呼喚聲……

醫院裡不缺病人,十八號病床前腳剛走,後面又住進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病情看來也不輕,進來不久,發生抽搐不斷,只好進重症監護室。

提起重症監護室,他全身在抖。心裡發慌。

重症監護室是醫院的搖錢樹,能用的全用,不能用的也得用。

這個時代,到處充滿著銅臭味,有時候,燻的讓人噁心,嘔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