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一家人終於將土豆收拾完。

國慶假期隨之快結束了，兒子也該上學了。

本來婆婆說是她去二媽家天香行親，二媽的大女娃明天嫁人。婆婆就是看不慣女娃子，賠錢貨，自從二媽生了男娃後，才有時間過去聊聊天。

婆婆看屋裡屋外收拾差不多了，就讓雪梅和孫子一塊兒過去。

這些年，二媽過的太不容易了。拉扯著幾個女娃，還有一個男娃。這麼多張口的，要吃要喝來，還要穿新衣服呢。

自從有了兒子後，二爸一年四季從來不著家，也不知道娃長的啥樣子，十多年了，一直在外，白天黑夜的幹活，掙的錢不少，就是沒存下兩個子兒，花的比掙得快，他咬牙堅持著，心裡想，黃河水總有清澈的一天呢，人活著，就得笑著活下去，哪怕生活過爛包的光景，咬咬牙，挺過去就好了。

掙些錢，趕緊打回家，家裡好多用錢的地方。娃上學，吃穿住，都得花錢，雖說口上一直說，女娃是賠錢貨，可總是自己生的，希望多學點知識，娃嫁人也希望過的生活幸福點。

有了這些想法，他這些年，白天黑夜的幹活，心裡卻是高興的。

二媽，不，三姑是一個幹農活的一把好手。莊稼地裡沒有她不會幹的活，除非自己一個人不能生娃，否則沒有她不能幹的。苦是苦了點，糧食每年都夠吃。而且還能買一些糧食，補貼孩子們上學用。

除了大女兒不愛學習，早早退學，打工外，其他三個乖女學習挺好，挺用功的，兒子也爭氣，學習挺聰明的。

這不。二乖女剛考上師範大學，因為別的大學她不敢報考，學費貴，以她的成績，考一流的985，211是沒有一點問題。自己知道，這個家裡，老大，老媽辛苦，太苦了，比黃連還苦。別人家裡父母都在享福，而自己的老大，一年四季連一面見不上，為了撐起這個爛包的家。

想到這裡，二丫頭偷偷的抹著眼淚，今天不能哭，大姐明天出嫁了，該讓她高高興興的走。

大乖女天香的早晨，天還沒亮，大門外有人敲門，二媽起的早，推門一看。

自己的男人，鬍子拉碴的，蒼老了很多，她差點沒有認出了。

“十多年了，你跑屋裡幹啥來了？”二媽一邊埋怨著，一邊拳頭打在自己家男人前胸，她趴在男人胸前，哭了起來。

這哭聲，不是在哭她這些年受的苦，她是高興，終於快熬出頭了，看見自己的男人苦的這個樣子，她心疼了，傷心的哭了，一方面，女兒出嫁，好歹當父親的在家，她心裡踏實，有靠山。天塌下來有大個子撐著，她男人就是她的天，永遠的天，一輩子跟著他受罪吃苦，她很知足。

二乖女一般比其他幾個娃娃起的早，懂事，幫著她媽媽幹這幹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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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看見自己的父親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時，她呆呆的望著，望著十多年沒有見過一次面父親，眼前鬍子拉碴的是自己的父親？可想而知，父親是經歷了常人沒有受過的苦。

“爸，爸……”她本來是姊妹幾個裡最堅強的，看到眼前鬍子拉碴的老父親，她跑到父親懷裡，啥話沒說，眼淚不住的往下流，父親默默的撫摸著自己的頭，輕輕的說道

“娃，不哭了。你姐出嫁天香的日子高興才對。”

好長時間，她拉著父親的胳膊，進了屋。

一家人短暫的團聚。大女兒，都長那麼高了，一晃而過，十多年了。幾個孩子圍著他哭著……他心裡難受啊，做父親的沒有盡到一點責任，他不停的拍著幾個娃，心疼，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都長大了，孩子們懂事了。

這些年，孩子二舅幫襯著這個爛包的光景，時不時接濟點錢，前前後後不少錢呢。

二媽麻利的已經將飯端上炕桌，幾個孩子圍著炕桌，看著父親吃飯。他心裡即難受又高興。

“你們幾個看著收拾一下堂屋裡，把桌子擦一擦，一會兒來人呢。”

二媽說道。

幾個孩子不情願的從父親身邊走開。

二媽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新衣服。

“娃他爸，你吃完了把衣服換上，今天乖女天香，別讓人笑話咱。順便把鬍子刮一刮。”二媽心疼男人說道。

“唉。吃完收拾。”

他吃著，吃著，眼淚不住的往下流，人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是啊，這些年，哪有這樣的待遇。

有婆姨的日子就是幸福。

他一直外面穿衣服基本上沒花錢，都是城裡人不穿的，可憐農村來的，什麼鞋子，外套，褲子，毛衣，棉服，舊是舊了，可洗的乾淨，比起補丁打補丁的衣服，都是新衣服，將就著穿。

他穿上婆姨準備的新衣服，納的千層底的布鞋。刮乾淨鬍子。出去幫著一起收拾一下，今天乖女天香，大清早幫忙的鄉里鄉親的，陸續來了。

一聲聲問候，凝聚著鄉土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