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學校放假。雪梅和兒子收拾了一下，順便到菜市場買了水果蔬菜。

坐最後一趟城郊車回家，說是城郊車，其實是私人承包的路線，運營手續辦全後，自己購置一輛二十座的小型客車。

跑的時間長了，和鄉里鄉親們都熟悉了，互加微信。平時什麼時間出發車，微信群裡發出通知。大家會準時準點的來到站點，最起碼不會等待很長時間。

一天來回跑三趟，時間段有時候不固定，根據人數而變化。雪梅和兒子買完菜，水果，大包小包的往車站走去，好像是卡點似的，剛上車，司機發動車開始出發。

一路行駛在城鄉規劃柏油馬路上，馬路兩邊的白楊樹從車窗一晃而過，整齊劃一的。

太陽急匆匆的落西山頭，發出紅色居多的晚霞光。

平常回家的人不是很多，城郊車裡空空的，座位都是有空餘的。今天車裡擠的滿滿當當，全是人除了頭與頭，脖子與脖子之間有空隙，似乎腳底下全是腳後跟，腳尖，擠的無法動彈，如果司機稍微有一急剎車，站著的大夥兒都得人仰馬翻。

鄉間小道，特別能考驗駕駛員的開車技術，稍有不慎，那可是命懸一線的事兒，絲毫不敢馬虎。

況且，現在的車大部分都是超員的，為了追逐更多的經濟利益，只要是能塞進去一個人，決不能給同行留下。

儘管公路上時不時有查車，超載了，還是超員的。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舅舅提著燈籠砍柴，照舊。

車廂裡時不時傳來娃娃們的哭喊聲，大人們的說話聲，各種聲音聲聲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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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安靜，稍微堅持一下，一會兒就到了。

“唉，她姨買一下票？”售票員前面大聲喊著，就是擠不過來。

錢是從後面，一個人接著一個人傳遞過來的，接力賽似的。看看，掙點錢有多麼不容易啊。

沒有修路以前，土路上，坑坑窪窪，司機嚇死他的魂，嚇破他的膽，也不敢這樣瞎幾把折騰，還敢塞滿一車人，不要命了，路上顛簸厲害，人仰馬翻，弄不好要死人的。

車廂裡，各種怪味，實在是高，有時候燻的令人作嘔，嘔吐的苦膽都快出來了，腳臭味，汗味，炕土味，煙燻味，臭屁味，還有鄉下人進城，臉上抹的粉……各種各樣的味道，真是在擁擠的車廂裡，簡直難以想象。

時常在想，鄉下人進城，尤其是婆姨們，早晨起來總是抹的濃濃的厚厚的一層粉，把農民的本色儘量覆蓋住。可是，撒泡尿照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同秋天霜打的驢糞蛋，厚厚的一層霜裹在驢糞蛋上，四不像。

不是說農民不能進城，故意做作有什麼用？難道那樣就像城裡人。人啊，不管怎麼變，他是什麼位置就是什麼位置，無論是天南海北的，怎麼變。黃土地裡的味道，在骨子裡始終不會變。

雪梅心裡想著，胃裡不舒服，難受！每次回家，她總是難受的一宿不能入睡。耽誤了她每晚與周公相約的時間，可恨至極！

回家的城郊車終於停靠在莊門口，慢慢的下車，在門前又幹嘔了一會兒，兒子把所有買來的東西搬進屋裡，她還在那裡吐著，胃裡的酸水直噴嘴裡。

家裡。婆婆正在廚房裡收拾晚飯，自己的男人和公公收拾著新大品。

這裡，有必要說一下，新大品。它是土豆的一種，近年來，新研製的品種，成熟期比普通土豆早，而且價格比其他任何品種高出一大截。吃起來綿甜的，味道不錯，而且如果煮上一鍋，每顆土豆土豆皮四面開花，露出裡邊白色的略帶黃的土豆泥。如果再配上大西北特色，酸菜，還有酸白菜。簡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

婆婆看見自己的孫子回家，高興的急忙把要做的酸餑餑放在一邊，重新收拾著做飯，蒸米飯，辣椒炒肉片，韭菜炒雞蛋，給大家又炒了一道尖椒土豆絲。

在廚房裡，奶奶孫子一邊做飯，一邊奶奶問這問那的，相互間可親熱呢。奶奶不管多累，疼愛著自己的孫子，享受人間快樂，天倫之樂。

家裡今年種了五畝地的土豆，雨水合節，土豆產量多，今年看來能多賣點錢。

一家人坐在炕上，吃著無公害的蔬菜，糧食磨成的麵粉，麵粉做成各種各樣的饃饃。

晚上，雪梅唸叨著，想吃洋芋散飯。只是那樣一說，也沒在意，可是婆婆聽者有意。

大家都忙了一天，身體快累散架了，收拾完早早睡了，第二天挖洋芋的事兒還等著呢。

雪梅睡覺的時候，本想著和自己的男人溫存一下，故意摸了摸男人，可他早已經三陽川開會去了，睡得跟死豬一樣。

唉，算了，累了很長時間了，那還顧得上做那些事兒，這就是農民，大山裡的男人，為了一家人的生活，累死累活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的苦向誰說沒用，只有咬牙自己扛著，一步步往前奔。

雪梅心裡渴望和自己的男人愛愛，可是他為了這個家，累成了那樣，自己再無理取鬧，那就說不過去啊。

熬著，熬著，寒冬臘月裡，農活閒了，她就天天纏著男人……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夜已經很深了，自己就是睡不著，奇怪了，平常早已經睡著了。

唉，也不知道堂嫂怎麼樣了？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得頭裡的病呢，真是折磨人。

想起以前，他們倆人一起出山，幹農活，早出晚歸，相互間幫襯著，偏偏她病的不輕，已經都快三年了時好時壞，病痛折磨人難熬，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她突然想看看她了。

每當這個時候，鄉村莊子裡是最安靜的，累了一天的人們很快進入了夢裡，心情美美噠，還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天麻麻亮，出工幹活的人早已經邁步在田間地頭，挖洋芋的，拔胡麻的。

今年一年四季算是風調雨順，農民有一個好的收成。

婆婆，公公還有兒子她們都一起床，婆婆收拾著做點雞蛋湯，和油餅子，胡麻油炸哈的，好吃的很啊！

出山，一家人向著山坡坡走去，看是山坡坡，但是黃土地裡平平的，

那坡裡，黃土地裡也能看見收拾莊稼的影子，這裡，更不用說了，一家人挖洋芋的專門用半自動化農機挖著，其餘的都從黃土地裡刨洋芋。

快到中午時，婆婆先回家做飯去了。我們還在地裡。將收拾好的洋芋裝進塑膠袋裡，堆的整整齊齊的。

秋日中午的太陽，如同秋老虎一樣，曬著黃土地，還有在黃土地裡辛勤勞動的莊稼人。

回到家中，婆婆早已將收拾好，端上炕桌，火紅的辣椒油，綠綠的韭菜花，一大盆熟漿水，一碟酸菜，鹹菜。還有散飯。

散飯，大西北特色，用豆麵和少許白麵做成。放入辣椒油，鹹菜，酸菜，韭菜花，攪拌均勻。吃一筷子，美的很，哎吆吆，美的太太……

最後喝一碗熟漿水，比吃大肉的解饞。